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gzbysh】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妈祖传奇 作者:唐世贵【完结】 目录 ⊙前 言 ⊙第一回 挂香 ⊙第二回 妈祖家世 ⊙第三回 龙女 ⊙第四回 求子 ⊙第五回 使命 ⊙第六回 林默出世 ⊙第七回 赵公明下凡 ⊙第八回 两小无猜 ⊙第九回 噩梦 ⊙第十回 长兄遇难 ⊙第十一回 山中采药 ⊙第十二回 初遇顺风耳 ⊙第十三回 重相会 ⊙第十四回 祭父 ⊙第十五回 玉春 ⊙第十六回 瘟役 ⊙第十七回 婚姻 ⊙第十八回 第一次出海 ⊙第十九回 扶桑海盗 ⊙第廿十回 返航的路上 ⊙第廿一回 海盗顺风耳 ⊙第廿二回 湄洲神女 ⊙第廿三回 四大金刚 ⊙第廿四回 诛旱魃 ⊙第廿五回 妈祖之墓 ⊙第廿六回 妈祖“开光” ⊙第廿七回 东海小龙女 ⊙第廿八回 高丽护航 ⊙第廿九回 红灯指引下西洋 ⊙第卅十回 乾隆拜妈祖 ⊙第卅一回 妈祖精神 前 言   ● 中国第一女海神 作者 唐世贵   “妈祖”是什么样的人物?她是一位生而复死,死而复生、救苦救难的中国第一女海神!她又是一种中国传统的海洋文化现象,而这一文化现象又从沿海向内陆扩展,而最终伴随海外贸易又影响了世界。   五代闽王都巡检林愿生一女,名林默。此女自幼好道,传说又得观世音菩萨的超渡,成为女神,保佑航海的人们。天地之间以天为尊,以地为大,大海自然是地的组成部分,故天为上帝,地为帝后,因而海洋在中国传统看来,只能作为天的次要配偶--“帝妃”,所以海神故为“天妃”。所谓“天妃”的神话,实际上就是林默事迹的神化。   林默出生于北宋建隆元年(公元960年),终身未婚。公元987年,这一年正是北宋宋太宗赵匡义雍熙丁亥年九九重阳日,林默在海难中为抢救渔民而殉身,终年28岁。有关妈祖的最早的文献,是南宋二十年廖鹏飞写的《圣墩祖庙重建顺济庙记》一文,文中说:“世传通天神女也。姓林氏,湄洲屿人。初,以巫祝为事,能预知人祸福;既殁,众为立庙于本屿。圣墩去屿几百里,元佑丙寅岁,墩上常有光气夜现,乡人莫知为何样。有渔者就视,乃枯槎,置其家,翌日自还故处。当夕遍梦墩旁之民曰:‘我湄洲神女,其枯槎实所凭,宜馆我于墩上’。父老异之,因为立庙,号曰圣墩。岁水旱则祷之,疠疫降则褥之,海寇盘桓则祷之,其应如响。故商舶尤借以指南,得吉卜而济,虽怒涛汹涌,舟亦无恙。”(见莆田白塘李氏家族的《白塘李氏家谱.忠部》下同)不过这是记载的林默的“分灵”在宁海圣墩显圣的奇闻。   林默怎样变成“妈祖”的,这直接与福建的小农式的生产关系、莆田湄洲岛区域性民间信仰有关。福建的妇女在家能持家务,下地能进行耕种,而男人一般是在外经商谋生,于是,形成了福建妇女在下层社会里有相当影响的一种特殊现象,而母亲自然成了家中保护神的象征,因而,人们崇拜母亲的心理积淀便释放在神的世界里了,由此形成了一股崇拜女神的思潮--其中就包括妈祖。在海上遇险的人们,往往会产生一种呼唤类似母亲保护的本能(积淀)心理,即航海保护神--妈祖。从语言学角度讲:“妈妈”的称呼,由客家方言、闽南方言的长期交流,故有“妈祖”(福建、香港)、“娘妈”(澳门)的称呼,如同今天的香港人把“妈妈”呼之为“妈咪”一样。所以,随着时间的推衍,“湄洲神女”便淘汰了众多的海神,成为海洋的最高保护神。但统治者出于政治目的,而把这一民间信仰转化成了朝廷的政治动机,便给这一地域性的偶像以封赠,致使这一民间信仰便打上了政治的印记。朝廷的政治行为同时也就扩大了地方信仰偶像的影响,所以,妈祖信仰便从莆田湄洲岛开始向内地扩展,伴随海运的发展,妈祖这一偶像也就随着华人的足迹到异国他乡落脚了。   朝廷给妈祖的封号不断地增益和升级,迄至宋末,妈祖的封号已有十四次之多,从宋徽宗下诏封妈祖为“湄洲神女”到南宋绍兴二十六年封“灵惠夫人”,光宗绍熙元年,在福建莆田籍宰相陈俊卿的主持下,晋封妈祖为“灵惠妃”。元统治者是崇尚佛教而排斥道教的,朝廷对民间诸神不再给予封号了,但是,就在这种政治氛围中,妈祖不仅得到了封号,而且还上升一级,成为“护国明应天妃”。据《天妃显圣录》一书称:元世祖至元十八年(1281年),亦即南宋崖山之败而彻底灭亡的第三年,元世祖忽必烈给天妃封号,其文曰:“惟尔有神,保护海道,舟师漕运,恃神为命,威灵赫濯,应验昭彰。自混一以来,未遑封爵,有司奏请,礼亦宜之。今遣正奉大夫宣慰使左副都元帅兼福建道市舶提举蒲师文,册尔为‘护国明应天妃’。”泉州胡商后裔蒲氏家族在宋元对外贸易史上赫赫有名,宋末,朝廷任命蒲寿庚为市舶使,掌握海运大权,其子为妈祖请封,可见蒲寿庚的家族是相信湄洲神女而不相信泉州海神通远王的。改朝换代,泉州祭示通远王的制度在穆斯林信徒蒲氏家族手中断绝了,而妈祖的封号日增月异,所以,蒲氏家族对妈祖的地位的确立有相当的作用。   “天妃”,即为皇天上帝之妃,她是天的配偶,已不是人间皇家所能比拟的了。妈祖得到这一封号,才真正超越众神,成为只有关帝等少数几个神灵才能比肩的神祗。   明代对妈祖的封赠颇为曲折,洪武五年明太祖并没有沿元代“天妃”的称呼,然而,随着郑和七次下西洋的壮举,妈祖的航海保护神的作用得到重新重视。永乐七年,朝廷给妈祖的封号是“护国庇民妙灵昭应弘仁善济天妃”。“天妃”的称呼再次得到朝廷的认可。明中叶,朝廷对海事活动的禁止,加之道教的强大影响,妈祖在朝廷的地位遭到削弱。甚至在嘉庆《延平府志》中写道,妈祖的庙宇竟被列为“淫祠”,当然,这是个别现象,其实,已经流行七个世纪的妈祖这一海洋文化现象,是当时个别大臣抹杀不了的了。   满清对妈祖的祭示达到一个新的高峰,作为少数民族统治者,但对汉族民间诸神信仰十分宽容,因此,妈祖在康熙二十三年被封为“护国庇民昭应仁善天妃”。迨至咸丰七年,天妃的谥号长达64字,全文如下:“护国庇民妙灵昭应宏仁普济福佑群生诚感咸孚显神赞顺垂慈笃佑安澜利运潭覃海宇恬波宜惠导流衍庆靖洋锡祉恩周德普卫漕保泰振武绥疆天后之神”。从此,妈祖由一个地域性的民间海上保护神,到达了与上帝平起平坐的地位。直到清末,近一千年间,各个朝代对妈祖的封号多达四十余次。   妈祖信仰最早不是任何宗教,妈祖仅是普通百姓崇拜的一个地域性的民间女神。当这一信仰产生、发展,并造成广泛影响之后,妈祖才被佛教、道教纳入,因此,今天,人们对妈祖崇拜,已是混合多种宗教的信仰。   妈祖本来是一个多元的地方保护神,她能护婴、救灾、御敌、占卜吉凶,就保护航海,仅是她众多职能中的重要一种。而与此同时或之前,各地老百姓都创造了自己的海神,而且朝廷对那些各地的海神也进行了封赠。而最重要的便是福州的演屿神,泉州的通远王等等,当时,就其影响应在“湄洲神女”之上。正如前述,首先是人们对母亲的呼唤,再者,从“阴阳五行说”而论,大海为水,水为阴,当然海神应该是一位女性,而不应该是男性。再次,我们绝不能忽视了政治权力干预的重大作用,宋代的中央政权中的大臣许多人都是福建籍,他们为妈祖从沿海向内陆扩展,起到了推波助浪的作用。所以,最终才使一个渔村姑娘的女神,在夫权盛行的中国古代,能取代各个声名赫赫的男性神明。   伴随福建人的海外经商活动,也把妈祖信仰带到了异国他乡,妈祖早已立足于欧亚各港口城市。海外贸易,使妈祖这一本土文化现象开始影响到世界。   诚然,老百姓对自己崇拜的偶像,并非是无缘无故的;统治者的封赠也并非无凭无据的。   当一个不择手段捞取权力与金钱的时代出现的时候,还有人为了他人的生命、财产毅然献出了自己的宝贵生命,而我们每一个活着的人、乃至我们的子孙后代,难道不为他们的无私无畏的奉献精神感动吗?正如鲁迅先生所说的,每一个朝代“就有埋头苦干的人,有拼命硬干的人,有为民请命的人,有舍求法的人”,虽然他们的命运都是如此地凄凉、悲惨,可正是他们才是中华民族的脊梁骨,成为炎黄子孙永远颂扬的民族精英!妈祖正是我们中华民族精神象征的代表。   当权力、金钱成为整个社会运转的润滑剂,政治不过是统治者玩弄阴谋的代名词之时,而处于社会最低层的普通老百姓生存就成了他们的唯一希望,他们不仅要自己勉强能够活下去,而且还得养活那些自称为“父母官”的头面人物。从此人类就永远也摆脱不了痛苦,一边呻吟,一边前进着!一方面要与大自然斗争,另一方面还要与那些明火执仗的各种各样的“强盗”进行抗争。因此,他们需要他们自己的“妈祖”--心灵上呼唤着保护神的出现!   “妈祖”--这一崇高的母亲象征,统治者虽然把她从民间信仰变成了自己手中的政治玩物,但妈祖精神却在普通老百姓心里永存着!   这本神话小说在创作过程中,得到了巴蜀书社副社长汪启明博士的殷切关照,肖文今、唐丽萍、唐永俊、罗正生等人对其进行了校改,唐晓梅、孙载斌为其插图,在此一并致谢!   ● 内容提要   妈祖由观世音菩萨的右胁侍龙女为救苍生,投胎到福建莆田湄洲岛林家,出生后因不会说话,被取名为林默,而遭其父林愿的遗弃,幸得善财童子救援,这样不仅会说话,而且成为一个聪明玲利的小女孩。后脱出元神救了暴风雨中的父兄,由此名声大振。长大后,为采药救父而迷失山中,在山中遇善财童子,传授其医术和道法,三年后返家,运用赵公明送其的“小金剑”--无影神剑,她先后收服了顺风耳和千里眼,成为她的左右手,再收嘉应、嘉佑兄弟,合为四大金刚。由此,她便多次战胜海盗,后来求雨救大旱,诛旱魃,终因救苦救难而获罪于东海龙王的小女儿,而遭陷害,最终沉于大海。此时赵公明因私自下凡,被女娲娘娘拴在大海底部的铁柱上,林默下沉犹如一枝绽开的百合花,正好应了“铁柱开花才能脱”的咒語。赵公明解脱后,把林默的圣体带到灯塔山陡岩上埋葬了,并刻下“妈祖之墓”四个大字。“妈祖“由此得名。   龙女重新回到了普陀山,并把她的侍女兰兰与四大金刚带回普陀山,共同协助观世音菩萨救苦救难。但却忘不了她的出生地,时时显灵,救助那些在海难中的渔民和商船,所以,她就成为中国三大女神之一。“天后”的封号,是清代咸丰皇帝敕予的,千余年间,各朝各代给予这一地域性神祗的封号多达四十余次。但在沿海地区俗称为“妈祖”,并建有许多妈祖庙。她是中国著名的航海保护神,又兼司送子娘娘之职,在民间特别是沿海地带有广泛的信仰。而现代妈祖信仰更随着华人的足迹遍布世界各地港埠。 第一回 挂香   枯木肇灵沧海东,参差宫殿映晴空。   平生不厭混巫媪,已死犹能效国功。   万户牲醪无水旱,四时歌舞走儿童。   传闻利泽至今在,千里桅樯一信风。   这是宋代诗人黄公度的一首《题顺济庙》七律诗。北宋宣和癸卯年,给事中路允迪出使高丽,在途中遇到风暴,得到妈祖保佑,回来后,为妈祖请封,于是,宋徽宗下诏敕封林默为“湄洲   神女”,并题庙额“顺济”,派宦官送于湄洲岛“妈祖庙”。由此,黄公度做其诗,盛赞林默(妈祖)--生前为乡间女巫,死后受到老百姓的祭祀,在莆田湄洲岛为其修建了寺庙,然后又显灵于宁   海圣墩,圣墩人见一枯木漂来,认为是妈祖的“分灵”,便为妈祖建庙供奉。妈祖因为为国立功,受到朝廷的封赐,其后成为中国女海神。   公元987年,这一年正是北宋宋太宗雍熙丁亥年九九重阳日,也就是这一年这一天的午时,林默仙化了,她带着侍女兰兰、亲随四大金刚千里眼、顺风耳和嘉应、嘉佑兄弟从福建莆田湄洲岛渡海来到了台湾北港镇,成为台湾岛渔民新的海上保护神。   从此之后,妈祖的足迹遍布整个台湾岛,先后在全岛修建妈祖庙阁达1000余座,对妈祖的崇拜成为台湾人民新的精神寄托。从此,台湾岛出现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台湾的妈祖是分灵,所以,在正月,北港镇的居民们聚集在朝天宫前,欢送“妈祖”   回“娘家”。一乘八人大轿由身着红衣的青年男子抬着“妈祖像”渡海回到福建莆田湄洲岛的“妈祖”古庙挂香。   台湾妈祖挂香船经过主航道灯塔山前,船头对着灯塔山山岩--隐约可见的“妈祖之墓”,船员们齐向“妈祖”跪拜。   阳光照在海浪上,翻起白浪。那灯塔山下五尊巨大的石像,经过千年风雨仍然如故。过往的商船慢慢地行驶着,鸣着长笛。   大海突然从海底掀起了狂浪,就连船上的妈祖像也摇晃了起来。那些祈祷的人们大惊失色,不断地磕头,口中念念有辞。此时那灯塔山尖,突然,红光闪烁。大海立即安静了下来,就连那嘶鸣的海鸥也停止了飞翔;鱼儿停止了游动。   湄洲林氏后裔出动所有的船只在港口外的大海上排成队,见台湾挂香船徐徐开来,便齐声鸣笛。   岛上居民倾家出动,扶老携幼,许多妇女怀里抱着孩子,手里还拉着一个。如同过年一样,男女老少都穿上了新衣服。湄洲岛码头上,就在那海滨上等待迎接从台湾西归的“妈祖”圣像。   披红挂彩的妈祖圣像从海船上由八人大轿抬了下来。此时,鞭炮齐鸣,锣鼓喧天,唢呐声声。渔女们跳起了欢乐的舞蹈。   欢迎的人们闪开一条道,前面是四位男子各自装扮成四大金刚:右前一位是金将军--千里眼,他神情专注,身披衣袍,右手持金钗;左前一位是柳将军--顺风耳,面目狰狞,敞胸露肚,右手持方天画戟,裸露的左臂上画有一条大红蛇缠绕。在他俩身后是嘉应、嘉佑兄弟,嘉应面黑露齿,样子凶恶,身披盔甲,手持大板斧;嘉佑面白而善,手持长矛。紧接着是身穿红衣服的的八个大汉,抬着披红挂彩的妈祖圣像走了过来。轿帘在下海船时,已经被拉开了,这样好让那些林氏后裔亲睹妈祖分灵的风采。彩轿的右侧是妈祖的侍女“兰兰”双手举着华盖,紧紧随着轿子移动。轿子后面是从台湾来的仪仗队,他们击着鼓,吹着唢呐,壮大着声势。   妈祖的圣像抬进了妈祖庙的明堂里放在了早已铺好的红毯上,从台湾来的妈祖像与湄洲妈祖庙的金像面对着面。   妈祖庙后的大钟被敲响。挂香仪式由妈祖庙庙祝主持的。主持宣布“挂香”仪式开始后,那些分坐两边的和尚便开始念经,一边手敲木鱼。这时,由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僧人把台湾来的妈祖头上的红布揭下来,双手捧到妈祖庙里,登上圣梯把这块异乡的红布,覆盖在妈祖金像头上,然后,换回了妈祖身上的早已准备的另一块,老僧人就在妈祖金像前的香炉里抓一大把香灰,用这块红布包起来,然后,仍然由这位僧人送回妈祖的轿子里,放在妈祖圣像的手中。接着那些和尚停止了念经和敲木鱼。主持宣布“挂香”结束。钟声重新响彻环宇。   台湾来的妈祖就放在明堂里,苍天突然下起雨来,大点大点的雨就飘洒在妈祖的大红轿子上。妈祖像立即由那八人抬进庙宇的过道里,由那“四大金刚”守护,避过暂时的风雨。   阵雨过后,太阳重新照耀在妈祖庙上空。娱神表演。湄洲岛居民组成的戏团,唱神功戏,在妈祖庙前广场对面搭台上演。神功戏的内容:演的是妈祖在大海上救苦救难的事迹,妈祖在大海上如何同千里眼、顺风耳斗智斗勇,最后收服了他们,成为她的助手,最后由于救旱,而得罪了东海龙王的小公主,妈祖便被龙王的小公主害死而仙化了。   看神功戏的人不仅是湄洲岛的居民,甚至还有县城莆田、宁海圣墩来的许多妈祖崇拜者和香客,他们往往是提前就到了湄洲岛,在妈祖庙里敬香,然后再来观看台湾妈祖的挂香仪式。   湄洲岛港口的各种各样的船只排成行,对着妈祖庙齐声鸣号,以表示对妈祖的崇敬,并祈求在新的一年中得到妈祖的护佑。   太阳刚从大海升起来的时候,湄洲港的居民又是人山人海来欢送妈祖分灵重新回到台湾去,保佑台湾岛的子民。鞭炮与锣鼓声响了,那数十名和尚就跟随在妈祖的轿子后面,一边念经,一边手敲着木鱼。   林氏后裔齐集在码头上,如同大家都来欢送自己的女儿出嫁似的,既高兴又有一种舍不得的心情。鞭炮声中,有些上了年纪的老太太,眼看着披红挂彩的妈祖圣像慢慢地抬上了大海船上,竟流出了眼泪。   台湾北港镇朝天宫。迎接妈祖挂香重返台湾岛的欢乐人群。罗鼓宣天,鞭炮齐鸣。   妈祖像重新安放在朝天宫的莲台上。钟鼓齐鸣,余音绕梁。   信徒们向妈祖敬香,向“功德”箱中投入钱币,尼姑敲响铜罄。   大海微波慢慢地推向那遥远的天际。港口各类船只排队齐鸣笛,船员们跪在甲板上,向妈祖祈祷。   妈祖--渔民们的海上保护神,一位身着红裙子的年轻母亲,驾着一叶小舟飘在那风浪上……   天道运行,大海时而平静,时而扬波。各种船只航行在大海中,那成群的海龟昂起头;鲨鱼就追随着大船;鲸从海水中伸出高高的鳍,向空中射出水柱;信天翁就在桅杆上盘旋;海鸥一边鸣叫,一边拍浪而飞。 第二回 妈祖家世   大唐宪宗时代,福建省蒲田县湄洲岛,那是一个天然的优良渔港,它的海潮落差竟高达7米左右,这对远古人类的航海工具--帆船的行驶最有利,他们往往是乘潮进港,退潮出海作业,进行早期的商业贸易。在那里居住着叫林牧的大户人家,他共养有九个儿子,个个都做了刺吏(州牧),在当时就有人称其为“九牧林氏”。   从盛世到唐末,经过战乱的五代时期,中国历史便进入了积贫积弱的北宋。大宋的北方,屡遭外族侵扰,战火连绵,而南方的沿海一带,虽有海盗出没,但海盗毕竟不同于外族的侵略,所以,东南沿海一带比起战乱的北方,还相对安定而繁荣。经济得到迅速的发展,并出现了较早的海上贸易,西洋胡商开始云集于泉州、福州等沿海港口。   湄洲林牧第九代世孙林愿,曾做过宋朝的兵马使(亦说做闽王都巡检),他青年时期,由父亲把他送到当时福建路福州的府学--书院,读“四书五经”,准备参加科举考试--福建路的乡试。父亲常年在外经商,往来于泉州、福州与湄洲岛之间,见多识广,希望儿子一考中举,然后,再进京参加进士考试,金榜题名,光耀林氏家族。林愿的父亲早年从政,看透了官场的黑暗,便弃官经商,开始了与大海搏斗的生涯,因而积劳成疾,一病不起。当时林愿正在准备第二年的乡试,父亲虽然知道自己在人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但为了不耽误儿子的考试,毅然不准把他的病情告诉给儿子,以免影响了儿子的学业。妻子见丈夫病情加重,不得不私下派人到省城把林愿叫了回来。   父亲在弥留之际,也没有责备儿子,最后谆谆告诫:“祖训‘积善积德’!”   父亲去世了,林愿不能再回省城去读书了,因为按照当时的惯例,儿子必须要为父亲守孝三年,这三年中不能离开一步,离开了就视为不孝。林愿是个孝子,他当然不能做一个不孝之子,这样他就不得不放弃了乡试。守孝三年满后,可他自己也增加了三岁,早已超过了成亲的年头了,因此,他母亲给他准备了彩礼到省城去,把父亲在世时为他定的亲--当时福建盐政史的女儿娶回来。   林愿乘船回到了福州,他首先参观了他曾经就读的福建最高学府--书院,他感慨万端,有的同窗已经去了京城国子监就读,有的人已经中举做了官,可他自己还是一个布衣,功不成名不就。更使他绝望的是:那盐政史早已悔了婚。他的父亲去世了,等于林氏家族就失去了支柱。而林愿又不可能参加科举考试,获取功名,一个盐政史大官的小姐,怎么能够下嫁给一个布衣白丁呢?   林愿决心离开这使他伤心的福州,回到家乡湄洲去重振林氏家族的雄风。   林家本来就是乐善好施的,在家中收养了一个父母在海上遇难的孤女小华,这孤女仅仅小林愿三岁,身材并不比那些大家闺秀差,而且非常的勤劳而善良,她虽然与林家少爷门不当户不对,却在心里偷偷地爱上了林愿,虽然不能作正妻,作一个偏房,她也心甘情愿!   林愿从省城回来,没有接回那盐政史家的小姐,小华她既为林愿惋惜而又高兴,但她作为一个养女,既没有亲友,也没有谁来为她说这门亲事。在林家还有一位她的对手,就是林愿的父亲从外地卖回来的丫环小刘(被下人们戏称为刘氏),这个女子人材娇好,就是有一张使人无法接受的嘴,说得不好听,就是一个长舌妇。她不仅到处弦耀自己还在老夫人那里去贬低别人,当然,她贬低的主要对象便是有能力与她竞争的对手养女小华。   儿子从省城回来了,母亲知道儿子心情很不好,于是对儿子说:“凭你的聪明才智,将来考取一个进士,不说一个盐政史的女儿,就是巡抚的小姐也一样娶得到的!”母亲的安慰确实激起了儿子的欲望,他真的跃跃欲试,苦读几年,那进士不也是人考的?在母亲面前他仍然默不作声,母亲不得不接着说道:“养女小华,人长得也不错,心地又善良,也勤快,我看对你还有意,就把他收为偏房,将来遇到大家闺秀再娶正房罢!”母亲一边说一边观察儿子的面部表情。林愿虽然20出头了,谈到娶妻之事,也不觉脸红了,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心想:小华我与她接触不多,确实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儿子既没有反对,也没有同意的表示,那就意味着他答应了!   母子俩的谈话被“小刘氏”在门外偷听到了,她心里有多么地难受啊!但一个丫环,岂敢在主子面前去毛遂自荐?她跑到她的屋子里,用被子蒙头便大哭起来。一个丫环的命运确实太悲惨了!6岁时,由于父亲交不起主人的地租,母亲又重病缠身,父亲不得不狠心地把她卖给了人贩子,换回了10两银子,她在人贩子手里几经倒手,最后,才被林愿的父亲卖了回来,至今,她也不知道她的家乡在哪里,她的父母是否还在世上?她早已丧失了自己选择生活道路的权力。她蒙头大哭一场,这时没有谁会来安慰她的,那些丫环、老婆子们都出去忙自己的事去了,谁还有闲心回到屋里来睡大觉呢?她掀开被子,抹了一把眼泪,在那丫环们共用的一座旧式梳妆台前照了照,整理了一下头发,便径直走到少爷林愿住的房间外面,她不由得迟疑起来。她想:林少爷平时,不论对她,还是对小华,都是冷冰冰的,既然他要了小华,就不能再要她了吗?她走进厨房,专为林少爷泡了一杯清茶,并给他送进屋子里。   “少爷,请用茶!”   林愿心里很闷,他以为是小华来给他送茶,不觉脸一红,抬起头来却又不是,于是说:“把茶放在桌子上吧!”   小刘氏一边放茶,一边观察着少爷,她知道少爷此时正是心情不好的时候,稍有不慎就会引起他的反感,所以,她并不先开口,却站在一边,装着无事似的。好一半天,她才说:“少爷,丫环有件事,想问问您,又怕您不高兴!”   “什么事,你问罢!”   小刘氏大着胆子问道:“少爷,听说你要娶小华为妾!”   林愿不由得脸又一红,说:“谁给你说的?”   小刘氏猜测着少爷的心思,回答道:“我是从老夫人那里听来的!”   “这没有你的事了,你走吧!”   小刘氏不会轻易走掉的,她鼓足勇气说:“少爷,那一个大户人家不是三妻四妾的,你就娶小华与我一起为妾行不行?”   “你胡说啥!我连妻都没有娶,娶什么妾?”   小刘氏知道再多说已经无益了,便走了出去。   但小刘氏主动地向少爷求爱的行为却被另一个丫环发现了,见小刘氏从屋里出来,她便躲了起来,等小刘氏走后,便把小刘氏向少爷求爱的事向小华说了,而且她还向其他的丫环、老婆子也说了,这件事就在林府闹得沸沸扬扬的了。   此事传到了老夫人的耳朵里,老夫人以为是小刘氏求爱不成,这长舌妇便到处去宣扬,把事情搞得不可收拾。于是她便与老管家商量,到那些渔民家里去给小刘氏找个婆家,把她嫁出去算了,免得在林府搞得大家鸡犬不宁。   小刘氏专门爱拨弄别人的是非,而自己却遭到别人的暗算,可自己却还在美梦中。到那天,一个穷得叮当响的渔民老赵一乘花轿来接她时,她才从美梦中醒来。两个老婆子把老夫人陪她的一套新娘衣服送来,并要她穿上时,她却大哭大闹起来,寻死寻活的就是不嫁给老赵。但是,一个被卖来的丫环,哪里有自己选择婚姻的权力--不嫁也得嫁!哭一场,闹一场后,最后,还是由两个老婆子把新娘衣服为她套上,然后草草地进行了梳妆。   长舌妇小刘氏被嫁了出去,林府自然就清静多了。老夫人才静下来为儿子筹办婚事。虽然,儿子是娶偏房,但林家已经三代单传,这综婚事也不能太草率了,也要显示一下林府的排场。管家一手操办,邀请了林氏家族和亲友,由于时间紧迫,又不是娶正妻,所以,就没有邀请林氏在县城、省城和京城的官场中人。   林愿成亲这一天,林府张灯结彩,鞭炮齐鸣,锣鼓喧天。林愿与小华一起拜了林氏列祖列宗,然后拜天地,最后,拜母亲。   林愿新婚,也邀请了刚嫁出去的小刘氏,小刘氏虽然算不上林府的亲友,但她毕竟是在林府长大的,林府实际上就是她的娘家。林府代代都是以积善积德为人处世的,她到了林府,其实是她的幸运。她虽然是花钱买回来的丫环,但从小就没有受到过任何虐待,正因为这样可能她才养成了不是小姐的小姐脾气。现在她的情敌的新婚,她怎么会去祝贺呢?她想想自己的男人,再想想小华的男人,虽然,两人出身一样的低微,都有同样的面孔,但命运却如此地拨弄人啊!--大海请你回答吧:“命运为什么这样残酷呢?”然而,她现在谁也不相信了,她的父母,象林府那样的有钱人家……,她唯一相信的就只剩下那供在家里最起眼的地方的观世音菩萨--保佑她生一个聪明的儿子,考上举人,考上状元--看他林府还有什么值得弦耀的?   林愿新婚后,迷恋着妻子,什么事都失去了兴趣,他虽然处在幸福之中,忘记了时光,但时间却在无情地流逝,而且一个小小的生命就在这不知不觉中产生了。直到有一天,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呱呱坠地,他才如梦初醒,他已经是父亲了!读书,去获取功名--重新回到省城--那使他伤心的地方?他死也不干!继承父业--经商,他终于乘着海船出海了。   林愿没有想到做生意也那么困难,那白花花的银子就那么难挣回来!船刚刚行驶出湄洲海口,就被当地的守备军拦住--收费。船行驶到了公海的航线上,没想到又遇到了海盗。那些可恶的海盗专门抢劫新手,而那些经常走那里路过的海船却安然无恙。不过还好,虽然丢失了货物,但保全了性命,两手空空地回到了湄洲港。码头上,妻子小华抱着儿子把他接了回去。   林愿第一次出海,便遭遇不幸,他才深知做生意也不容易。不过通过自己的失败,他反而明白了一个道理,要做生意,想赚钱,没有官府的保护是不可能的--那就是为什么父亲要买一个巡检史?林老夫人毕竟是过来人,她支持儿子也象他父亲一样花钱去买一个官,然后再去做生意。就这样,林老夫人拿出了大部分私房钱和林府一半的财产,到省城去买一个巡检史的小官。   金钱真能通神,加之林氏宗族本有在福建路省城做官的人,要买个官做还不容易?林愿一下子就由一个布衣摇身一变成了官老爷,巡检史这官虽小,但权力可不小,他手下管一百十号人,三艘船,更使人羡慕的是:收过往的船只的税。如今林愿是巡检史,谁还胆敢收他家船的税?他指挥他的三艘船在海上巡逻,那些海盗早已逃得远远的了。自从他当了官,林府在海上的生意便一下子又火红起来了,那白花花的银子便重新流进了林府。 第三回 龙女   林府第九世孙林愿自从买了个巡检史的小官,家道重新开始兴旺起来。林老夫人去世了,小华虽然是偏房,但林愿还没有把正妻娶回来,她自然就是这林府的女主人了。林老夫人在世时,本来就一直是吃斋念佛的,所以,小华也继承了这一传统。老夫人去世后,她的佛堂自然就传给了小华。这佛堂里供的是观世音菩萨的神像。林愿带着船队出海了,小华送走了丈夫,一回到家里,首先,就是来向观世音菩萨祈祷,保佑丈夫平安。   其时,观世音菩萨带着龙女和善财,参加了王母娘娘的蟠桃会后,踏着云彩,向着普陀山飘去,恰好路过此地。普天之下,有多少妇女每时每刻都在向观世音菩萨祈求:保佑丈夫或者早生贵子,但能不能得到菩萨的恩宠,那就得看各人的造化了,更何况善恶自有报应。   观世音菩萨经过福建湄洲天空时,当然不是去关注一个一个不幸的女子的命运,而是负有重要的“天机”。自从观世音菩萨在西方兴林国金光明寺得道升天,来到东土南海普陀寺之后,救苦救难,普度众生,东土的山山水水哪里没有留下她足迹?这时,在湄洲湾的海面,有几股黑煞气,自海面直冲天顶。飘在前面的龙女,拨开云头观看,湄洲海面上,几只渔船翻沉落水,许多渔民沉落海底,而海底几个鳄鱼精的妖怪正在抢着人的尸体吃;岸上许多妇女、小孩子,有的哭老公,有的喊阿爸,有的叫阿兄,十分凄惨。   龙女看到后,于心不忍。   观世音菩萨在龙女拨开云雾偷看凡间时,早已知道是湄洲湾的妖怪--鳄鱼精在捣乱,只因“天机”不可泄露,所以,才不跟龙女说明白。   龙女当然不知晓,于是,问观音:“这些妖怪,扰害生灵,如果不除掉,它们还会害人的。”然后,又向师傅求情道:“请师傅大发慈悲,救救众生!”   观世音菩萨听后,摆摆头道:“龙女啊!你的慈悲心可佳,但这是‘天机’,你不必操心,到了洞府,你自然明白。”   龙女这时候真不明白师傅,为什么见死不救,而还以什么“天机”来进行搪塞,而她自己却没有师傅那种功法,只能心有余而力不足。龙女不再言语了,她只能为那些葬身于妖怪的普通百姓暗自流泪。善财童子紧紧跟随着,好像对此无动于衷,师徒三人继续飘向普陀山。   观世音菩萨在未得道升天之前。原本是兴林国国王妙庄王的三公主妙善,而龙女当时叫永莲,是妙善公主的侍女,后来,妙善公主带保姆和永莲一起到金光明寺出家学佛。妙善公主得道升天后,保姆与永莲也先后在金光明寺去世。永莲离开人世后,为了追随她的师傅,便投胎为南海龙王的女儿(有关详情请参看拙作《金童玉女--武财神赵公明传奇》),龙女长大之后,由父母做主,与北海龙王的孽子定了亲,对于父母给她定的亲事,她坚决不从。女娲娘娘的金童赵公明私闯龙宫,龙女与赵公明偶然一见钟情,她与赵公明本无缘份,但这“情”却开始一直困绕、折磨着她。由于她为了一点点儿女私情,竟私自把“定海神珠”送给了仇人赵公明,这一下子就激怒了父王,由此,龙女便被龙王长期囚禁了起来。不知过了多少年后,龙王才放松了对龙女的看管,这样,龙女便趁机逃出了龙宫,来到了普陀山,拜观世音菩萨为师,从此归入佛门。   观世音菩萨与她的侍女永莲(龙女)重新团聚,于是,便把龙女送往西天佛主那里去修行。由于龙女向佛主献巨宝,方能立地成佛,然后,再到回到普陀山,成为观世音菩萨的右胁侍,辅助观世音菩萨救苦救难。   龙女在佛主那里修成正果后,她对自己的身世就有了了解。她的前世本来就是师傅的侍女,如今,也不过是右胁侍而已,一切都得听师傅的,自己岂能自作主张?那些渔民只能眼睁睁地被妖怪吞食掉,她个人是无能为力的,她便忧心忡忡地跟着师傅回到了普陀山。   普陀山钟鼓齐鸣,二十四诸天与观世音的护法四大金刚以及观世音菩萨亲传弟子惠岸行者等人早已在普陀岩迎接观世音菩萨归来。   观世音菩萨与龙女、善财踏着祥云飘飘而来。诸神双手合什,圆睁着眼睛看着观世音菩萨一行轻轻着地。观世音菩萨不仅仅是雍容华贵,而且还有一国公主的高贵气度,这本是作者难以用语言来描写的:头戴贴金紫花冠,小佛点缀光闪闪。脸如鹅蛋白似雪,美玉细温袅苍天。柳眉上扬,浪花跳跃海风拂面起;凤眼下垂,秋波汪汪儿女私情折。直鼻微隆,独领五岳居其中;朱唇微闭,虽生南方地方阔。上身着短袖薄纱,袒胸裸臂自潇洒,璎珞虬曲而下悬,翠环网坠于胸腹,下身柔带绕着薄如蝉翼的绣花长裙,紧贴丰腴的腰腿裙裾皱纹飘逸更自然。手据净瓶杨柳枝,点点滴滴洒人间;青山绿水来浇灌,莺歌燕舞是何年?一双赤足白如玉,走遍天涯人依旧,万里河山混如沌,收入胸中天如故。   观音菩萨在龙女与善财陪伴下,径直回到她的洞府--潮音洞中,登上她的莲花宝座。这潮音洞原本是蛇王盘踞的地方,观世音从西天来后,经过一番较量,那蛇王便走他方去了,这里便成了她修炼的地方。   观世音的弟子惠岸上前,站在了莲花宝座的右下方,那二十四诸天分列两行,四大金刚分立在最末。   钟声长鸣,莲花宝座两边的两尊高高的金香炉,那从西天带来的檀香,散发出一种奇异的香味,据说,即使是凡人--那些道德高尚的--不与狗官同流合污的清高之士,修炼到一定时间,便能在冥冥之中闻到这潮音洞中散发出来的檀香味。观世音菩萨每次出行回来,诸神朝拜自是惯例。上界的这种朝拜与人间那些怀着某种不可告人目的的“狗官”之间的跪拜自是不同的,诸神站在他们各自的位置上,双手合什,怀着一种虔诚的心听着菩萨的训示。观世音菩萨一旦讲完,大家各自回到洞府去修炼。   湄洲湾海面上那些被妖怪掀翻的船只,并没有得到观世音菩萨的保佑,船上的人沉到海底,成了妖怪鳄鱼精腹中之食。可林愿凭着他的大船,船体坚固,那些妖怪却奈何不了他,所以,他的船队便安全地离开了湄洲湾海面,顺利地出海了。 第四回 求子   潮起潮落,把那些坚实的岩石,刻下了一道道的印记,可时间却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人呢?竟在有形中裂变,新的生命产生了,就意味着老的生命即将消失--天道运转,六世轮回。   恍惚之间,林愿与小华结婚已经十余年了,林老夫人死了,而小华却一鼓作气就生下了四个儿子。结婚当初,老夫人已经决定,娶小华不过是偏房,然后林愿再娶正妻。小华出身低微,她做了林愿的偏房,也心满意足了,虽然已经为林家生了儿子,但她对林愿娶正妻,并没有反对的意思,甚至还主动提出要丈夫把他合适的正妻娶回来。林愿也不是没有动过娶正妻的念头,在那时,大户人家,三妻四妾算个啥?更何况“龙生龙,凤生凤”的传统思想早已在他头脑中根深蒂固。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儿子却渐渐地长大了,即使做母亲的容忍得了正妻,而儿子们怎能承认给他们强加一个与他们年纪大小差不多的大娘呢?林愿为了儿子不得不克制自己娶正妻的念头。即使,娶正妻的念头可以暂时放弃,但生一个能够继承祖业的儿子的想法却随着年纪的增大越来越强烈了,在他身边有数名成年的丫环,在那片已经成熟而没有开垦的处女地,他只要播下种,秋天不就能获得收获吗?但他却不愿看到那些丫环再给他生一些如同小华生的一样的儿子。他听说泉州九日山下的延福寺的神祗通远王很灵验,左思右想后,便与小华一起三下泉州,祈求通远王菩萨赐他一子。但通远王菩萨并不灵验,所以,他才最后决定带上小华,渡海到普陀山,亲自向观世音菩萨祈求。   普陀山究竟在南海什么地方?林愿虽然一生中到过许多地方,如台湾(夷洲)、冲绳、高丽等地,最南边的地方却没有去过,普陀山就应该在那非常热的南边,但是要去那么远的地方,要冒多大的风险啊!不过,林愿心中有观世音菩萨,她能不保佑她的香客吗?   对于一个经常与大海打交道的人,知道应该什么时间出门,夏末虽然炎热,但却躲过了从南海刮来的台风,夏末,在海上远航,那就是最安全的。林愿带着偏房妻子小华乘上他的货船,直接从湄洲到台湾的港口,然后,在台湾港口租用了一艘中型游船。因为,台湾的游船对南海的海域比较熟悉,当然他不能再用自己的船了。   经过几天的航行,林愿与其妻都疲惫不堪,不过他们身边有的是丫环小厮供他们驱使。因为是去向菩萨敬香,所以,船上载的只有大米和菜蔬,酒肉是没有的,这对林默夫妇来说倒无所谓,可苦了船家和那些丫环小厮们,这种清淡的生活怎么过得下去?但是在这大海上行船,脚下是大海,头上是蓝天,陪伴他们的,一直是在他们头上盘旋的信天翁,除此什么都没有,海里虽然有鱼,有虾,有鳖,但没有得到主人的同意,是不允许捕捞的,更何况捕捞起来总不能生吃?为了对菩萨的恭敬,林愿自己也不能与妻子同居,他得“净身”,所以,他便与小厮们睡在一起。林愿对他手下的人要求是很严格的,不论是在家,还是外出,他绝对不允许进行赌博的,所以,在船上,他的丫环、小厮是没有纸牌、麻将的,但对那些船员,他就鞭长莫及了。那些船员一上了船便开始了大声喧闹,那麻将桌上,争得面红耳赤。那些小厮们觉得无聊,趁主人没看见,便偷偷地溜进那正在赌博的人群中,虽然,那心如同有蚂蚁在爬,手痒得火烧火辣的,但那麻将牌,毕竟是一条毒蛇,它会吞掉他们的饭碗的--因为普通老百姓为求一碗平稳饭比什么都显得重要!   林愿先在船舱里看他喜欢的唐诗,这些诗歌集子都是他在外经商买的,其中有唐代伟大诗人李白的集子。这本集子已经翻得很破旧了,那集子的角边都被他捋掉了,他正在读李白的《月下独饮》,诗曰: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   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   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   永结无情游,相期邈去汉。   他放下诗集,端起茶杯呷了一小口,放下杯子,抬头从那船窗向外望出去,此时,正是月儿从东方升起来的时候,一丝微光已经在窗外晃动。可惜这船上只有一杯清茶,却没有一杯浊酒,若是有酒也可体验一下李白诗中的意境。妻子见丈夫要出去到甲板上去走走,便立即来扶他的胳臂。   月亮在那大海上跳跃,月光就在他们脚下搓揉。那丫环是很善解人意的,她见主人走出了船舱,立即把茶几搬了出来,放在船甲板上,重新为主人泡上茶。这丫环本是侍候林愿起居的通房大丫头,实际上充当着小妾的作用。   船行驶得很平稳,海风轻轻地拂面而来,白天的炎热,只得躲在舱里,这夜晚真是这南海中最美好的时光。可惜白天不怕阳光的信天翁,不知躲藏到哪里去了,可能是它们并不喜欢这海风,这夜晚,这如银似的月光罢。丫环把一件长披风为林愿披在背上,然后用手把衣领捋伸展,好像男人生来就娇贵得多,事事总得要女人来侍候。他站在甲板上,举头望着那大海中的明月,沉默着,默想着。他站得太久了,丫环便主动地上前来扶他坐下来,并把那茶水递到了他手中,然后,丫环再去扶小华,让她就坐在夫丈的对面。等夫妻二人坐好后,丫环就侍候在侧。   海风在耳边轻轻的擦过,月光就紧紧地贴在身上,对影成七人,真是“月既不解影,影徒随我身”。林愿想:在这么美好的月光下,一边饮酒,一边听听丫环的歌舞,那当是人生的一大乐事,可这是去朝圣呀!一切娱乐活动都得暂时停止。他现在只能在月光下,默默在饮茶,默默在看着自己心爱的妻子和丫环。   第二天,太阳还没有来得及从大海升起来,可那普陀山仙境已经遥遥在望了。这南海中的普陀山,犹如那大漠中的海市蜃楼,对于那些无缘之人,只能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幻境。丫环推开了林愿的门,叫道:“老爷,快起来,普陀山已经看见了,金光闪闪,刺得人眼都睁不开!”林愿刚刚睡醒,用手推掉被子,露出了上身。丫环立即上前来帮他穿上衣服,然后扶着他走出了船舱,来到了甲板上。妻子小华见林愿出来,也迎上来,说:“老爷,这阵顺风,马上就要到普陀山了!”   林愿点点头,他见那普陀金光灿烂,山形时隐时现。海风就在他的耳畔呼呼地响,桅杆上的白帆鼓起风如同固定在天空中似的,平静的海面上只见飞溅的浪花。   煞时间,船就进入了普陀山的港湾里了,那些船工们抛下锚,放下跳板,小厮在前开路,接着,由丫环扶着林愿走下船来。这港湾里,已经有先期到达的船只,天亮之后,他们才纷纷的走下船,上山去拜观世音菩萨。   林愿与一批香客来到普陀寺寺门,他带着夫人丫环、小厮家丁,走进那庄严而神圣的观音殿进香。那殿里的尼姑见大人物走了进来,立即敲响了大罄。   观世音菩萨师徒三人的行踪,那些香客们肉眼凡胎,当然是没有任何知觉的,即使是那些尼姑,她们也只能把那泥塑金身的菩萨当成可能会显灵的象征。   观世音菩萨师徒三人外出归来入殿后,立即化身入座,接受信徒们的香火礼拜。   林夫人跪在那蒲团上祈求道:“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我林家生了四个男孩,但都不出众,怕将来香火不旺,求观世音菩萨再赐男儿一人,将来好接香火。如能答应,我林家一家多多施舍,普救世人!”林夫人出身低微,为林家生了四个并不出色的儿子,她自己也觉得有愧于林氏祖宗,更有那些嚼舌的人的指责,所以,她不得不跟随丈夫远渡重洋,到普陀山亲自来向观世音菩萨祈求。林夫人叩首毕,抬起她的头来,瞻仰那莲花宝座上的观世音菩萨,还是那样的高雅华贵,香烟就在她身前缭绕。左边侍立着善财童子,右边是龙女。林夫人不敢久视观世音菩萨,而把她的眼光却停留在龙女那如莲花似的脸蛋上,好像菩萨的侍女在对她微笑似的。   林愿陪着夫人跪在那里,夫人磕头他也磕头。林妻祈祷后,示意丫环拿出一对金箍,从那“功德箱”的缝里滑了下去。那尼姑见女主人施舍足有一斤黄金,于是用力敲响了那罄,那罄声便在这观音殿中绕梁三匝而不绝。   林愿与妻子从蒲团上站起来,丫环立即来扶林愿。丫环把林愿扶好后,她自己却扑嗵一声跪下去,她磕一次头,那尼姑也为她敲一次罄。林愿倒没有在意,可林妻却知道这丫环的心思,她不由得把丫环瞪了一眼。一直盯着她磕了头,并拿出一对银箍也从那“功德箱”滑了进去。   林愿与妻子在各大殿上完香后,开始在普陀山的一些地方游览。这普陀山真是大海之中的圣境,当年6月19日,观世音菩萨得道升天后,便从西天兴林国金光明寺来到了这里,建立寺庙,成为她普度众生、救苦救难的立足之地。这座圣山与其他名山自有不同之处,有诗为证:回銮仙道曲通幽,   海魂也听风月弄。   彩霞渡满普陀光,   流水小桥画意中。   鸟啼溪畔花成行,   猿啸石壁芝兰间。   苍松翠柏裹烟霞,   碧染梧桐招彩凤。   雾中仙峰似云屏,   大海环绕潮音洞。   有缘人走进这圣山中,鸟儿会为他们歌唱,鸾凤也会为他们翱翔,鱼儿会为他们跳舞,即使是盛开的鲜花也会为他们摇头招手。   清修福地普陀山,一年四季都有开不败的鲜花,奇葩香草布遍全岛山山沟沟;仙猿猕狲,就出入于那遮天蔽日的原始丛林之中。   太阳已经西沉了,林愿才与妻子一起走下山来。这普陀山没有香客留宿的地方,因为。香客们都是乘船来的,天晚了,香客们都回到了自己船中过夜,或者返航。林愿由丫环扶着走下山来,天上的暮色与大海的水雾浑然一体。那些船工们早已等待在船甲板上,见林愿与家人走来,便都到各自的位置,开始启航。 第五回 使命   香客们都走了后,观世音菩萨才对龙女说,“龙女贤徒,林家世代好善乐施,为官清廉,为人慈悲,这次不远千里亲来求嗣,师傅只好答应他。”她说完把话一顿,观察了一下龙女的脸色,接着说:“后日,你将投胎到他家,了结这个缘分,届时去收伏妖魔,替天行道!”   龙女听后,感到很突然,正想再问个明白时。师傅接着又说:“这是天意,不必再问,你去准备吧!”   龙女听后,知道天意不可违,师傅旨意不可抗,只得拜辞了观世音菩萨,同善财师弟走出了佛殿。龙女回过头再看看这如此熟悉的殿堂--那一尊尊昂然的佛像,然后,再观察站在观世音菩萨右侧的自己的像,比起那些道貌昂然的金身佛像,她自己也太渺小了,于是,忧戚地对师弟善财说:“师傅要我下凡,收服妖魔,替天行道。只怕我成了凡间俗人,是无法完成师傅这一重任的!”   善财听了,却胸有成竹,安慰道:“师姐,你安心地去,到时候我会去凡间点度你,助你一臂之力。”   龙女听后,那颗不安的心,稍许平静了一点,说:“到那时,我还得借助师弟之神力了!你可不要见死不救哦!”然后,各自回到自己的洞府修炼不提。   龙女回到洞中,侍女把她接住,说:“公主!”然后把她扶到她一直坐的椅子上,再给她送上茶来。龙女在观世音菩萨之前,她是侍女,而回到自己的洞府,她就是公主了,她就需要有人来侍候她了。   龙女呷了口茶,便进入禅房进行修炼。她后天就要下凡,投胎成为一个凡人了,她哪里还有心思练功了--无论如何也不能入静。她想:我下凡了,如果赵公明知道,一起下凡,有多好啊!在上界不能遂愿,到凡间去成为夫妻,也是一件美事啊!   侍女就陪伴在侧,见龙女心神不宁,于是说:“公主,既然不能入静,今天就免了罢!”   “兰儿,我后天就要下凡去走一遭,所以,再也无法平静下来了!”   侍女一听,说:“公主,我也陪你一起下凡吧!”   龙女从蒲团上站起来,觉得侍女说得不错,心想:在凡间有一个助手,总比孤身一人好罢!于是说:“兰儿,让我考虑一下,再决定吧!”侍女来把她扶出了禅房。   这侍女原本是南海中的一个虾精,后来成为龙女公主的侍女,取名兰儿。龙女从龙宫中逃出来,拜观世音菩萨为师,并在西天佛祖那里得道重新回到普陀山,她的侍女也从东海龙宫里来到普陀山侍候她。龙女与她的父王母后、哥哥关系极端地恶化,其主要原因就是她与仇人赵公明有了交往,这是绝对不能容忍的事!但当她得了道,成了观世音菩萨的右胁侍时,那东海老龙王与龙子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龙王亲自派儿子把龙女的侍女兰儿送到了普陀山,并带话,请龙女到龙宫讲经布道。   龙女自从离开了南海龙宫再也没有回过龙宫了,父王母后出于政治目的,武断地要把她嫁给北海龙太子--一个劣迹斑斑的孽龙,此事过了多少年代,她仍然耿耿于怀!在她心目中崇拜的男人只有一个--赵公明!虽然,赵公明到处沾花惹草,品性并不美好,她自己早有耳闻,但她却忘不了他!因为除了赵公明外,她再没有遇到一个比赵公明更好的男人,对她那样的诚心的男人!因此,她心事重重地对侍女道:“兰儿,我后天走后,你也离开普陀山,去找到赵公明,告诉他,我下凡了,请他在我危难时,帮我一把!”   侍女当然明白公主的心思,于是说:“公主,你放心去吧,赵公明即使在天涯海角,我也会找到他的,把你的话转告给他!”   “兰儿,你找到赵公明后,也不要再回来了,就直接到湄洲投胎,到那时我们姐妹便又重见面了!”   “公主,你投在湄洲什么样的人家?”   “就是今天来上香的林愿家!”   “公主,我既然是你的侍女,那我只能投在那些贫苦渔民家中了!”   主仆二人约定一起下凡,在普陀山的时间也不多了,便各人都作点准备。因为这是天机,她俩下凡,二十四诸天,四大金刚是根本就不知道的,不过他们只履行他们护法的职责,其它事是用不着他们去关心的,他们也不操心其它什么事。当一个人舍不得离开某个地方时,便觉得时间过得特别地快,龙女下凡的日期到了,侍女把她送出了洞府,主仆二人依依而别。   龙女去告别观世音菩萨后,侍女兰儿也必须起程了,因为她只有三天时间去寻找赵公明,三天一过,要么就得下地狱,要么就得去投胎为凡人,别无选择的余地。   赵公明究竟在哪里,兰儿根本就不知道。她从龙宫到普陀山,其它什么地方都没有去过,天宫是个什么样,她一点都不了解;西天瑶池在何处,她也不知道;女娲宫在何方,她更不知晓,假如赵公明在天涯海角,就凭她这点本领能找得到?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了,兰儿才知道,象她这样的小人物,在这天地间真的没有多大用处!她走出了普陀山,真的成了两眼一抹黑,她没有一个熟人可以去打听的,三天的期限已经接近了。时辰一过,她就会成为孤魂野鬼,很可能会被黑白无常抓去地狱遭受折磨的,有其那样还不如去湄洲投胎,见了公主再把真情禀告。她当然明白:公主下凡投胎后已经三岁了。她来到湄洲上空,定睛朝下一看,见公主已经是一个活蹦乱跳的小女孩了,而林愿家竟如此的豪华富有,公主也不枉下凡走一遭了!她把林愿家看过后,得必须给自己找一个投胎的人家。可当她寻遍了湄洲的家家户户,那些富户家并没有谁怀孕,只有村东头海边一艘破船上躺着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她只得长长地叹了口,一道金光钻进那女人的腹中。 第六回 林默出世   林愿夫妇从普陀山上香回来后,因为,经过长途的海上航行,身子都很疲惫,经过了一段时间的保养,体力逐渐恢复。当晚,林愿走进了夫人的房间。夫人正在镜前,由小丫环帮着卸妆。   丫环见男主人进来,很知趣地向林愿一躬,便退出去了。   林愿走到镜前,抚摸着夫人的头发,帮她把首饰取下来。   夫人抬起头来,抓住丈夫的手,关切地问:“你行了嘛!”   林愿心中一热,低头便去吻妻子的脸蛋。   夫妇同宿后,林夫人便觉有了身孕。   夫人怀孕后,当然不能再远渡重洋到普陀山去还愿了。只得在自己家中的观世音菩萨前烧香还愿。同时由丈夫在泉州的延福寺、莆田的长寿灵应庙、显济庙、灵感庙、大蚶光济王庙、祥应庙、灵显庙进行施舍,捐了大笔的金银,重新装修了这些庙宇。林愿并在装修过的本县的长寿灵应菩萨圣像前立下誓言:夫人一旦生子,即四个儿子中的一个送到庙里落发为僧。   当然,在菩萨面前是不能说假话的。夫妇俩从庙中回来,便把他们的四个儿子叫到跟前。父亲对儿子们说:“我已经在菩萨面前许下愿,将把你们中的一个送到庙里,落发为僧,你们谁愿意?”   这四兄弟,只有老大已经成人,自然明白落发为僧是怎么一回子事,但他是一百个不愿意的,因为他已经与渔民赵老头的女儿暗中有了来往,只是现在父母还蒙在鼓里。老二也是一个小伙子了,朦胧地知道落发为僧是怎么回事,因为他的志向并不是要去当和尚。老三年纪尚小,对到庙里去做和尚,去还愿哪里明白是啥子事?老四还是个孩子,只觉得擦擦菩萨,烧炷香,点上一对蜡,很好玩,甚至向菩萨磕头也很有趣,真正的意义他是一点都不知晓的,但是只要哥哥们不开腔,他是不能首先发言的。四弟兄不论是游戏,还是捉弄老师,从来都是老二听从老大的,老三听从老二的,老四听从老三的,无形中便形成了这样一种服从制度。只要老大不开腔,谁也不说话。   老大把其他三个弟弟扫视了一眼,然后把父亲白了一眼,冒出一句话来:“爸!你为啥不去庙里落发为僧,我不干!”   林愿一听,怒从心头起,倏地站起来,顺手就给儿子一个响亮的耳刮子。这一耳刮子真是意味深长:幸好他没有娶什么正妻,如果真的把正妻娶回来,这家伙不闹得天翻地覆吗?   老大没想到父亲会动这么大的怒,他们虽然很调皮,但父亲却从没有怎样打过他们。他挨了父亲这一耳刮子,眼前冒着金星,捂着脸一边大哭起来,便跑了出去。   剩下的三兄弟见大哥挨了打,都面面相觑。   母亲于是问:“老二,你去吧!”   “我也不干!”老二来得更干脆。   父亲板着面孔,“那老三去!”   老三见大哥、二哥都不干,心想一定不是啥好事,于是说:“爸!我也不干!”   还剩下老四了,他见父亲瞪着他,母亲望着他。   “四儿,过来,妈妈给你说!”   本来,老四是幺儿,俗话说“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这一点不假。老四很自然地到了母亲的怀抱里。“老四,这庙离家这么近,妈每天都要到庙里去烧香拜佛,妈每天都来看你!”母亲抚摸着儿子的头发,接着说:“你那三个哥哥不听爸的话,我把他们撵到海里去捕鱼,让他们十年八年不得回家!”   “妈妈,我长大了也要下海去捕鱼!”   “老四,乖,下海,十年也见不到妈,一个人驾着船,没有吃的,而且还有吃人的鱼,你不怕呀?”   “妈,我怕吃人的鱼!”   “那好,你就留在妈的身边,妈每天都来看你!”   老四终于被母亲哄着答应了。   这件事虽然暂时搁平了,但毕竟成了林愿夫妇一块心病。老四虽然答应了,但他是一个小孩子并不知道落发为僧是干啥的,一旦他长大了,明白了后,反悔又该咱办?   林愿从大街上请到一个“神算”。林愿把夫人的生辰八字一说,再把受孕的时辰一报,“神算”把双眼一闭,一手拉着二胡,口中念念有辞。“神算”停下那蹩足的二胡后,把它放在旧桌子上,等待着丫环为他送上香茗。   “神算”呷了一小口茶,然后,放下茶杯,开始故弄玄虚地背起由师傅传给他的《生子歌》:长生四子中旬半,沐浴一双保吉祥。   冠带临官三子位,旺中五子自成行。   衰中二子病中一,死中至老没儿郎。   除非养取他人子,入墓之时命夭亡。   受气为绝一个子,胎中头产有姑娘。   养中三子只留一,男女宫中仔细详。   “神算”一当把他的口诀一背完,再次端起茶杯,又呷了一小口,从他那样惯于迎逢的老脸上绽出笑意,说:“林老爷,大喜呀!”   “何喜之有?”   “林老爷,听我细说来:林老爷,根据‘寄生十二宫’,您正处在冠带临官宫,本来你一生中有三子,但你又是旺相,所以‘五子自成行’也!”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再端起茶杯,呷了一小口。慢慢地道来:“林老爷年柱上有吉神,林老爷祖基很丰;林老爷月柱上有用神,说明林老爷得到了父母荫庇;日支上有喜神,说明老爷夫妻协力,爱情甜美;时柱上有喜神,说明老爷的子女将来一定得势。林老爷四柱上都带有喜神或用神,真是四重喜呀!”   林愿听后也不觉地动了心,把他的身世和自己的作为与“神算”所说的一对照,是如此的吻合啊!   九月怀胎,一朝分娩。府里众人忙忙碌碌,大家都等着夫人早生贵子。   这一天,也就是龙女下凡的日子了。她首先去观音殿辞别了师傅,然后,同善财童子驾着云雾,来到湄洲岛上空,驻足一看,林府就在眼下,于是对善财说:“师弟,请留步罢!”   “师姐,保重!”善财童子一直看着龙女向林府飞去,进入林夫人的腹中,他才放心地腾云返回普陀山,向师傅交令。   林府一道红光闪后,“轰隆”一声如山崩。   林夫人的一个丫环从夫人的卧室中跑出来对男主人说:“夫人生了位千金!”此时,正是北宋建隆庚申年(公元960年)三月二十三日,午时,观世音菩萨的右胁侍龙女投生到了林府。   林愿听后心中十分不乐,便在屋子中走来走去。   青天白日,一声巨响,正在家中吃午饭的人们,放下碗,立即跑出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但见林府前后,红光闪闪。大家以为是林府失了火,都赶来救火。然而,大家到了林府,并不见啥火星,而是沿街清香扑鼻。大家都觉得很奇怪,但谁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其中一个老者,德高望重,上前向守门的家丁一打听,却原来是林夫人生了位千金。大家都空手而来的,所以没法进内去向夫人道喜,只得向家丁说了,让他代大家向夫人道贺,筹备了礼物再来向夫人道贺。   长舌妇刘氏(她现在本应该称“赵氏”了,但人们仍然叫她“刘氏”)也混在人群中,她倒不是要来救林家的“火”,而是要来看看林家的热闹。她本与林夫人一起在林府长大的,就因为是女人才产生了彼此间的仇隙。她本是林家从外地买回来的丫环,与林夫人同龄。她的相貌并不比林夫人差啥,但却有一张令人讨厌的嘴,专门会拨弄是非,象林家这样世代以诗书传家的人家,怎么会容得了她?她自己想:凭我的姿色,作不了林愿的正妻,即使作一个小妾该没问题罢!然而她的一厢情愿,并没有得到林愿的青睐,她不仅连小妾做不成,而且还被林愿的母亲嫁给了一个老实巴几的渔民老赵了。虽然如此,她并不甘心自己的命运。当林夫人一气为林家生了四个儿子时,她到气得没有办法,因为她只给她那老实巴几的丈夫生了两个丫头,这真是她这个做丫环的命呀!后来。她趁她丈夫出海打鱼之机,勾搭上了一个鱼贩子,几经交接,便怀上了孕,终于生了一个聪明玲利的儿子。她这儿子真不同凡响,落地之时的第一声,不是哭泣,而是对着她笑。刘氏自从生了这个白白胖胖的儿子,便有了弦耀自己、贬低林夫人的资本了。   林家那声巨响,她丢下手中的筷子,抱着儿子便赶出来看林府的下场。她站得远远的,生怕大火殃及到她自己,特别是她的儿子。但她奇怪的是林府并没有失火,红光闪闪,特别是那股她从来就没有闻过的奇香,她心中反而有一种不吉祥的预感。当她在老远的地方听到是林夫人生了个千金时,她那紧张的心又松弛了下来,抱着她的儿子,走向众人,对众人说:“她生了个千金,……生了四个呆儿子,莫再生一个呆千金,那林家……!”听的人,知道她又要饶舌了,当她还没有说出下文时,便制止道:“你还是与王老板在枕头上去说悄悄话罢!”   讥刺的男人万没想到,刘氏的口水竟吐到了他脸上,他一怔,用手抹掉那湿漉漉的东西,正想如何来报复刘氏时,他的老婆却钻出来,一手抓住刘氏的衣领,“你这婊子,凭什么给我男人吐口水!”   刘氏因为抱着儿子,无法用手还击,于是抬起左脚,对准那女人下身踢去。那女人本欺刘氏抱着孩子,哪里料到竟吃了大亏。“哇”的一声不仅松了手,立即蹲下去护住她那疼痛的下身。男人见自己的老婆吃了亏,但又不好得与刘氏打架,自古来,“好男不与女斗”,他便俯身去扶蹲下的老婆。老婆却开口骂道:“你这不中用的男人,你的婆娘被那婊子欺负了,就算了?”男人只顾拉拉老婆,并没有要向刘氏讨公道的想法。这下可激怒了老婆,“你这种男人,有何用?”顺手给男人就是一个重重的耳刮子。这女人无法向刘氏发泄,便把怒气发泄在了自己男人身上。男人把手一松,眼睛一瞪,那头上的头发都竖立了起来,那牙齿咬得格格响。   抱着孩子的刘氏见后,知道不妙,撒腿便往家里逃。   老者过来,说:“二牛娃,还不把你老婆带回家?林府大喜之日,你们在别人门口,闹闹嚷嚷的,总不太体面罢!”   二牛娃见刘氏已经跑了,自己的老婆还蹲在地上,他不知道这口气该出在谁的身上?于是,他弯下腰,一手就拽起老婆朝家里走。老婆呻吟着,又不得不随着男人小跑,否则便会由男人从地上拖回去。其实,她当着众人的面打了自己的男人一耳光,她不是怕男人再给她一耳光,而是已经很后悔了。   林愿已过不惑之年了,他不仅一边做官,而且还经营海运,同时还种着近千亩的土地。父亲去世后,自从他掌家以来,财产又增长了一倍,真是家大业大。正因为这样,他才时时不高兴,为他的身后事担忧:虽有四个儿子,因其天资都很差,塾师换了一个又一个,却不见儿子的学业有啥长进。所以,他才时时仰天长叹息:“难道天要绝我林家了?”当然象他这样的家资万贯的官宦之家,不说娶一个正妻,就是娶十个小老婆,也不成问题。但他与夫人感情甚深,再加之他信天命,每当夫人劝他再娶一个时,他都婉言谢绝了。他从小就熟读孔子的《论语》、孟子的书,深受其孔孟的思想的影响:“君子之泽,三世而衰”。古来帝王也不过几百年,十来代人,就要改朝换代,更何况老百姓呢?天命是不可违的!即使再娶十个老婆,生上一大群儿子,也是不中用的!不过他并没有丧失老婆再给他生一个聪明的儿子,将来支撑门面的希望。   如今老婆真的又为林家添了人丁,可不是儿子,林愿心中便闷闷不乐,他心中的阴影并没有因老婆生了一个千金给冲破,而是再给这阴影上加上了一重寒霜。   林愿心里虽然不高兴,他也不得不装着笑脸到夫人房间去安慰安慰爱妻。   丫环见老爷来了,于是招呼道:“老爷来了!”   躺在床上的夫人一听丈夫来了,便想挣扎着往起爬。   林愿快步上前去扶住妻子,不让她起来,“你躺着罢,不要往起……!”   “老爷……我对不起你呀!”   “夫人,这不怪你!”   林夫人得到丈夫的谅解,才由着丈夫的手慢慢地躺下。   林愿到书房,他无论如何在心里是高兴不起来的,因为一个女孩子不管怎样也难已支撑起这个家庭重担的。更使他伤心的是老大竟背着他找了一个渔民老赵的女子,这不又走了他的老路?他本想为老大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儿子不中用,将来生一个孙子,也有一点希望!   既然观世音菩萨不给他送一个儿子来,那么,老四也用不着去庙里当和尚了。   林夫人生的小千金,一晃就一个月了,却既不会哭,也不会笑,这更给林愿心中抹上了一层迷雾,他认为可能是一个哑巴,甚至可能还是一个祸星,不如早点把她抛弃野外。   林夫人抱着小女儿来到后花园,虽然,女儿既不会哭也不会笑,虽给她心理增加了压力,但女儿毕竟是自己身上的一块肉。女儿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她,母亲不由自主地弯下头,吻了一下女儿的稚嫩的脸蛋,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心痛,那泪珠不由自主地淌了出来,当她抬起头时,女儿竟用小嘴唇舔着流进口里的母亲的泪水。她看着女儿那对亮晶晶的大眼睛,总觉得很熟悉似的。   普陀山,潮音洞,观世音讲完经,便把善财童子留了下来,面授机宜。善财带着观音的懿旨,化身来点度龙女。   一天,林愿趁夫人不注意时,竟偷偷地把女儿带出门,来到一处偏静处的山冈。见四周都没有人,正要把小女丢下去时,从侧对面却走来一个和尚,口中却唱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林愿听了,心里一怔想:“这和尚莫非有什么话要说?”于是有点内疚地问道:“师傅有何指教?”   那和尚指着林愿说:“这小女有何罪过,要把她丢在野外呢?”   林愿不觉脸一红,心里火烧火辣的,不得不如实相告:“这小女生下满月至今既不会哭也不会笑,将来一定是一个哑巴,故此……”   “假如她是一个哑巴,你就该把她抛弃到野外,让她曝尸荒野吗?”   林愿一时无话可答,只是耳朵发烫。   “是不是哑巴,让贫僧一看便知!”   “好吧,你来看看吧,她要是能说话,我就带回去,如果不会说话,就交给师傅,你带走吧!”   “那好!”和尚说完,走过来,对着小女婴说了几句什么,小女婴便咧嘴笑了。   林愿见了,破颜一笑,觉得惊奇,女儿即使是个哑巴,她毕竟是自己的血脉,可能是自己想一个聪明的儿子发了疯罢,竟做出了这种蠢事来。他很不好意思地辞别了和尚,抱着小女,转身便走。刚走了几步,觉得应该问问和尚的姓名,以后好感谢感谢他才是。他回过头一看,那和尚早已走得无影无踪了。   善财童子化身点度了龙女,然后,重新回到普陀山。   林愿抄小路,尽量躲过人眼,回到家中,想偷偷地再把小女婴放回摇篮中。不巧正好碰上了正在找寻女儿的夫人,“老爷,你把小女抱到哪去了?”   丈夫脸又一热,掩饰道:“我把小女婴抱到大街上,让‘神算’算一下,她什么时候才会笑,才会说话?”   “老爷,你为啥不给我说一声,可把我吓了一大跳!”   “夫人,我是要给你一个惊奇嘛!”林愿转而一笑说:“我们的女儿,已经会笑了!”   林夫人快步上前,从丈夫手中接过女儿。女儿竟咿呀咿呀地叫了一声“妈妈!”母亲一听既不会哭也不会笑的女儿竟能叫“妈妈”了,于是把女儿紧紧的一搂,女儿又在怀中“咯咯”地笑了。做母亲的与丈夫不同,她生了四个儿子,从内心来说,很希望生一个女儿。   女儿会说话了,这比当时林夫人生了这位千金来说,更是林府的一大喜事。林愿为了庆贺,特地为女儿筹办了“百岁”大典。林愿邀请了乡邻们,统统来庆贺。   在邀请的人中自然也有长舌妇刘氏。这三个月来,她并没有少在众人面前说林夫人的坏话,但她是林家嫁出去的丫头,她连自己的父母都不知道,要说亲戚林府就是她唯一的亲戚,加之林愿夫妇都是厚道人,根本就没有把她的嚼舌根的话放在心上。其实,她自己也没有把她的话当成一回事,她抱着她的儿子,大摇大摆地回娘家来了。   林府的大客厅中央的桌子上放着一个大白瓷盘,中间盛着各种糖果、女红、胭脂,旁边还有一柄小剑。   来参加庆典的人都到齐了。林夫人便抱出女儿来,走到中央大桌子前,林愿便向众人宣布:给女儿取名林默!   大家听了后,一阵沉默。还是乡邻中的那位老者恭维道:“这名字好啊!”老者捋了把胡须,然后慢条斯理地说:“‘林’为‘巽’为‘木’为上卦,‘默’为本卦为‘火’,火中又带金,林默这小女子,是女儿身,将来却要干男子汉的大事业呀!”   当然,这些乡邻中没有几个能懂得老者所说的,但谁不想象林府这样的富贵人家,即使是小姐,也会有好命运的,这还用说!   一个丫环为老者献上茶。   林府管家宣布道:“林府林默小姐‘抓周’开始”!   林夫人把女儿放到那桌子中央的盘子旁边,并让女儿看那花花绿绿的糖果,观她想抓什么。林默在盘子边呆着,好像没有她所喜欢的,或者她根本就不知道应该抓什么。林夫人急了,忙着示意女儿快抓呀!林默既不抓,也不哭笑,就把那花花绿绿的糖果、女红……盯着。   那些来祝贺的乡邻们都屏住气等待林默抓什么。长舌妇抱着她的儿子,把乳头塞进儿子的嘴里,儿子可能吃足了,吐出了乳头。   林夫人不得不把女儿的小手拖到盘子边,逼迫她得抓一样东西,女儿一抬手竟去抓稍远一点的那柄小剑,母亲就抓住她的背带,让她自己去抓拿,好半天林默才把那柄小剑抓到手中。   此时,大家齐欢呼。老者又发言了:“我就丛林小姐的名字上看出了,她虽是女儿身,却有男儿的性格,将来定能做一番男子都做不出来的大事业!”   长舌妇刘氏的儿子可能是看到了桌子上的糖果,也要挣扎着想到桌子上去。刚好林夫人把女儿从桌子上抱起来,被刘氏的儿子看到了林默的脸,他竟高兴地叫道:“妹妹!”   林默听到有男孩叫她,她手一撒,那小剑便掉在了地下,张开小嘴咿呀地叫道:“哥哥!”   这两个孩子,一个叫“妹妹”,一个叫“哥哥”,这太奇了,大家真不知道该怎样来恭维林老爷。当然,大家是不会拍一个长舌妇的马屁的。   林愿站在夫人旁边一直没有开腔,因为他的心情是极为复杂的,即使女儿抓起那柄小金剑也没有引起他的高兴,他想起他的四个儿子,不是抓了糖果,就是抓了那花花绿绿的女红,可偏偏这个女娃子却抓了他的儿子应该抓的金剑。他转过身,正好与刘氏的儿子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相遇,那双眼睛真的与其他孩子不同呀!他也听人传说过长舌妇生了一个了不起极聪明的儿子,但他是主人,当然不会去恭贺一个下作的丫环的儿子罢!刘氏儿子的一声“妹妹”,才引起了他的注意,而女儿又一声“哥哥”更使他奇怪。   林夫人见刘氏的儿子叫“妹妹”,自己的女儿又在叫“哥哥”,便不由自主地把女儿抱到刘氏的儿子面前。那刘氏也觉得奇怪,但她想正是她出风头的时机,她的儿子能与林府的小姐兄妹相称,那真是八辈子的修造!刘氏的儿子向前一倾,伸手便抓住了林默的小手,口中又叫着“妹妹”!林默这时竟朗声地一笑做了回报,竟用小手去摸“哥哥”的胸部,不知那衣服下面有什么东西把她给吸引住了。   这两个婴儿第一次见面就这般的亲热,那亲密劲犹如分别很久重新见面的夫妻。这时有人小声地议论开了:“这两个孩子前世一定是一对恩爱夫妻,不是怎么会那么甜蜜?”   林愿听见众人的议论,觉得假如是那样的话,那也是天意呀!但他转而一想:刘氏是他瞧不起的一个丫环,而且还很下贱, 第七回 赵公明下凡   刘氏的儿子,其实是女娲娘娘的金童赵公明偷偷下凡转世的。   赵公明与女娲娘娘一起参加了王母娘娘的蟠桃会,他在女娲娘娘身旁偷听到了观世音菩萨的龙女将下凡除妖一事,这又勾起了他对龙女的旧情。凭着他这大罗神仙,一下子便预知到龙女将下凡的地点,于是,他便先一步投生到湄洲刘氏的腹中,等待着龙女的转世,下凡前,他便把女娲娘娘的一柄“无影神剑”偷了,他想带到人间,作为予龙女的定情之物,此剑也可助她除妖。   赵公明的行踪,早被红鸾星君龙吉公主看在了眼里,赵公明前脚一走,她便到女娲宫中向女娲娘娘告状。龙吉自以为是上帝的女儿,从来就没有把造物主女娲娘娘放在眼里过,由此二位神仙之间形成了极深的成见,如今她不得不到女娲宫中去低声下气地告密,没想到她这金枝玉叶的命运也操在别人手中,因为她根本就奈何不了赵公明,而女娲娘娘也不会买她的账。   女娲娘娘以礼接待了龙吉。当龙吉把赵公明偷偷下凡之事报告给了女娲后。女娲娘娘一想:这位金枝玉叶还没有忘记对金童赵公明的旧情,否则怎么会到我这里来呢?于是说:“此事我自有处置!”言下之意就是用不着你白操心!   龙吉听后心中自然是不高兴,也难怪主人总会对自己的人维护着,她阴沉着彩霞股的脸,告别了女娲,离开了女娲宫,想着主人既然不管,我绝不会让他赵公明得逞!让他水中捞月一场空。   林夫人本来出身低微,往往与上层人士涡旋还感到很不自在,但当她走进那些捕鱼的男女中间,总有一种亲切感,走到他们中间犹如回到家中似的。一天,她带着丫环抱着小女儿林默又到渔民居住地去玩,正好遇到了长舌妇刘氏也带着她的儿子走了出来。刘氏虽然经常在背后说林夫人的坏话,但林夫人从来就没有把那些话记在心里,因为她与刘氏都是出身贫苦人家,如果她不嫁给林愿,她一样的要下海去捕鱼,一样的在海滩织鱼网。   刘氏的儿子赵明,见林夫人抱着林默来了,便从母亲的手中挣脱,径直跑到林夫人前面,叫:“妹妹!下来我们一起玩好不好?”   林默在母亲怀中叫道:“妈妈,我要与哥哥一起玩!”她挣扎着就要从母亲怀中下来。母亲只得把女儿放下地,扶着她。可她的脚刚落地,便被刘氏的儿子赵明拽去跑了。母亲和丫环只得在后面呼叫:“乖女儿,小心点!”   刘氏当然高兴自己的儿子与林家的小姐一起玩耍。   从女娲宫返回瑶池的龙吉公主刚好路过此地,也是特意要来看看赵公明现在怎么样,她不看尚可,一看更使她七巧生烟。如今她是仙人,而赵公明与龙女不过是凡人了,她要惩治他俩那不是易如反掌之事,但那样不又违背了天条,而且还会加深她与赵公明之间的矛盾,她只有眼睁睁地看着两个小孩子手儿牵着手儿,如此地亲密,走在那软绵绵的沙滩上玩耍。她想:她虽然占有了赵公明的身体,但从来就没有得到过赵公明的心,因为赵公明从来就没有主动地牵过她的手!她想到这里不由得流下了眼泪。   老天突然飘起了毛毛细雨。但那天空中的太阳却仍然普照在这大地上,那大海仍然在阳光下翻着白浪,飞翔的海鸥鸣叫着;远处的大海的波涛仍然闪着白光,扬帆的渔船仍然在穿梭似的前进。   林夫人与刘氏都害怕孩子淋了雨着了凉生病,都慌忙地追上来,想抓住她们,抱在怀中为孩子遮住雨。可两个孩子在雨中反觉得好玩,一边嘻笑,一边奔跑,在那热乎乎的细沙中留下了两串小小的脚印,那平静的大海正敞开她的胸怀迎接着这两个无知的孩子。   天空中的雨越飘越大,两位母亲好不容易才抓住自己的孩子。刘氏对林夫人说:“林夫人,就到我家里去暂避避吧!”   细雨已经把衣服淋得润滋滋的了,要返回林府还得有一段距离,丫环也从傍怂恿,林夫人不得不答应先到刘氏家中躲躲雨。   渔民的房子当然无法与林府相比,即使是林府的猪圈也比刘氏的卧室好得多。男人大半时间都得下海捕捞作业,只有淡季才得在家中修补渔具,所以这破烂摊子就留给了自己的女人。刘氏的两个女儿也不能呆在家里,都到船上去帮助父亲做些力所能及的活儿。   刘氏放下儿子,打开门,正屋的墙上,供着观世音菩萨的神像,这是渔民们的保护神,不论是出海,还是从海上回到家中,渔民们都得祭祀观世音菩萨。   林默也要从妈妈的怀中下地来,母亲只得把她慢慢地放下来,她便径直跑到了供观世音菩萨的神龛前,双手合什欲拜观世音菩萨。赵明见妹妹站在神龛前那样子,便站在一边嗤嗤地发笑。   林夫人看见女儿那虔诚的样子,真是惊奇不已。   根据民间传说:林默1岁时,尚在襁褓中,见诸神像,即“手作欲拜状”;5岁时,便能诵《观音经》;11岁时“能婆娑按节乐神”;长大后,林默“通悟秘法,预知休咎;乡民以病告,辄愈”。   龙吉用锦纱揩掉了泪水,在那彩云后面默默的注视着赵明与林默,她久久地、久久地不想离去。天空中的毛毛细雨早已无影无踪了,又恢复了蓝天白云,湛绿色的大海,阳光无私地撒满大地。 第八回 两小无猜   长舌妇刘氏的儿子赵明自然是母亲将来支掌门户的希望,所以,家中好的东西让他吃,好的衣服让他穿,而且他的两个姐姐也能理解他。家中如此地清贫,从小父母就没有让他下过海,因为刘氏与林府的那层关系,他也就能够在林府的私塾里就读。他虽然贫寒,学习却很努力,加之他本来就聪明过人,即使那深奥的‘诗经’也只要老师教一遍,他就能倒背如流;老师让他对句,更是语出惊人。先生不得不赞叹:我从教几十年,还是头一回教到这样聪明绝顶的学生,也不枉我做了一辈子的教书匠了!   在这林府的私塾里,还有唯一的女生,那就是林默。本来,父母是不打算要女孩子读书的,然而,因为赵明要读书,她就非读不可,由于她的个性刚烈,父母是不能劝解她的。母亲准备了针线和绸缎,要教她刺绣,可她连看都不看一眼那些女红。当时的宋代女子缠足的风气已经由中原流传到东南沿海一带的官宦人家了。一个渔家姑娘,因为要出海捕鱼,不可能缠足,但一位大家闺秀,她是不需要劳作,缠足就成为她们少年时代的一件重要事情。林夫人为女儿准备好了缠足布,但女儿却拒绝缠足,母亲无奈只得求助于父亲。林默这样在父亲的威逼下,母亲与丫环一起才给她裹了足,她一边挣扎,一边大哭大闹。一当她父母离开后,丫环是管不了她的,她便动手把裹脚布撕扯了下来,并用剪刀,剪成条条。这件事可真的激怒了父亲:父亲虽然对他过去企图抛弃女儿很内疚,但在气头上往往就顾不得太多了,就这样竟狠狠地在女儿屁股上揍了两巴掌,女儿并不认错,虽然屁股被打痛了,但她既不哭也不流一滴眼泪,还当着父亲说:“你以后再给我缠,我还要把它再剪了!”作父亲的打了小女儿两巴掌已经是够凶狠的了,她既然不屈服,父亲也没有奈何了,只得生气地走开了。   母亲来劝她,她竟指着母亲的天足戏弄道:“妈妈,你小的时候为什么不缠足?”   母亲一怔,竟无法回答女儿的嘲弄。母亲本来是心疼女儿的,女儿既然不干,也得只好作罢。在当时,不像后来,富家女子非缠足不可。   林默女红不做,足不缠,母亲只得教她读诵《观音经》。女儿对诵经倒是很感兴趣。由于林夫人识字有限,许多句子只得囫囵吞枣,女儿也就咿呀地跟着唱道。唱过几遍,女儿总觉得不对劲,她便要自己拿着书去悟。就这样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竟悟出了母亲读的错别字。她把经书拿到母亲的眼前,用小手指着说:“妈妈,你听女儿给你读一遍!”   林夫人没有想到女儿竟有这如此高的灵性,然而,转而一想她要是一个男孩子就好了,可惜是个女子!   母亲经常诵的这本《观音经》,都快翻烂了,但许多的字母亲仍然不认识。每每此时,女儿反而成了母亲的老师。   林默把《观音经》背熟后,对念经又丧失兴趣了,既不笑,也不闹,整天在那里默坐。母亲害怕她得了忧郁症,便来问她,她却对母亲说:“妈妈,我要到私塾读书!”   女儿提出这样的要求,真把母亲吓了一跳,想:女红不做,足不缠!要去读什么书?母亲半天没有答应。   “妈妈,你答不答应,你不答应我就自己跑去了!”   母亲当然知道女儿虽然人小,但想做什么,即使是九头牛把她也拉不回头的,于是说:“乖女儿,这事得由你父亲做主!”   “妈妈,我要你做主!”女儿说得如此地坚决。   “乖女儿,你过来!”女儿顺从地投入妈妈的怀抱。“你只要听妈妈的话,我就答应你!”   “妈妈,你答应了,我就听你的话!”   林府的私塾,就只有四个学生一个老师。原先先生教林家四兄弟,老大年龄大了,也学不进去了,父亲不得不让他去下海或者跟他去经商。这样就留下了三兄弟,后来刘氏把自己的儿子赵明送来,又是四个学生了。   林氏三兄弟中,老三老四生性活泼、调皮,有时弄得先生狼狈不堪,但先生怎么得罪得起这两个公子哥儿--那不是砸自己的饭碗?赵明是下人的儿子,在这些公子中,自然是低他们一头,而且他年龄又比他们小许多,他很快就成了这三兄弟取乐的对象了,他们欺负赵明,先生也只好睁只眼闭只眼。三兄弟中老二比较老实,有时两个弟弟欺人太甚,他还能站出来维护一下赵明。   这三兄弟很欢迎他们的小妹加入他们的队伍,多个女孩子,当然觉得就更好玩了。可这林默也很古怪,她偏偏不与她的三个哥哥坐在一起,就要与赵明挨在一起坐。这样,在赵明的身旁便有了一位保护神,那三兄弟谁也不能再欺负他了。因为,林默的三个哥哥谁也不敢惹她,他们都很怕她这小妹妹。   一天,先生为学生画了圈,便让他们自己先读,他出去一阵。先生一出门,这教室便成了三兄弟的天地了。其实先生并没有走远,他一听没有了读书声,便回转身来。   老三正好坐在了先生的位置上,见先生又转来了,连忙躲进了讲桌之下。   老二、老四忍住笑,一板正经地唱起来了。   先生一看不在了老三,便从那副老光眼镜上方四处张望,那两兄弟见先生那样子不觉大笑起来。   “先生!三哥在你讲桌里,快打他的屁股!”林默也笑着说。   先生一把便把老三从讲桌下揪了出来。老三却嘻笑着跑回到他的座位上。等大家安静下来,先生才说:“你们老老实实地读,我再会儿还要抽你们背诵,我出去一下就转来!”   先生又走了,三兄弟以为先生会故伎重演,还在相互观望。林默与赵明还是老老实实地读他们的书。   老四见先生并没有转来,便大着胆子跑到讲台上,把先生的戒尺一拍,学着讲评书的人,说:“我今天给大家讲的是‘金童玉女’的故事!”老四在讲,老三便用粉笔在黑板上画了一对男女正坐在一起。老二拿起粉笔就在那画下写上了“天生一对”四字,然后,四弟做着鬼脸,在前面嘲笑。   林默与赵明当然无法理解三兄弟嘲笑的是什么?犹如当年林默“抓周”时,就有人议论“真是金童玉女下凡”、“天生的一对”一样,他俩并不知道是啥意思,即使三兄弟把他俩说成是夫妻,他俩也不会把此话当成一回事。林默读书虽然认真,但最终被哥哥的滑稽像引得大笑起来。只有赵明,仍然读他的书,三兄弟的滑稽像绝对引不起他的兴趣,因为他从来就不与三兄弟玩耍。   这时老四跑到林默身边说:“妹妹,你与赵明装扮夫妻,我们来演拜堂戏!”   林默一听说要演戏自然很高兴地答应了,便去拉还在读书的赵明的手,说:“还读,我们来演戏!”   赵明见是林默邀请他演戏,他自然很乐意地答应了,就由着林默把他拉到了讲台前。   老三见把妹妹也拖了来,便高兴地对妹妹说:“妹妹,你演新娘,赵明演新郎!”并摆布他两人站好。这时,老二便宣布:“一拜天地!”老三便来逮住妹妹;老四来按下赵明。接着,老二又唱道:“二拜高堂!”这戏可不好演了,因为这里没有“高堂”,其实,林默与赵明并不知道那“高堂”是什么意思,反以为这讲台就是所谓的“高堂”了。老二就看着这对“夫妻”拜了讲台,然后又叫道:“夫妻对拜!”   林默嘻笑着向赵明一鞠躬,赵明不知是向林默回拜,还是站立不稳,一个跟头裁到在林默的脚下。   “还不起来!”   赵明没有动。   老二手握戒尺,说:“还装死,我要打屁股!”他真的向赵明屁股上就是一戒尺。但赵明仍然没有动荡,这回可把他吓了一跳。   林默立即俯身去拉,她却拉不动:“哥哥,你怎么了?”   老三忙着来帮忙拽。赵明被翻过身,口中吐出白沫,眼睛翻白。林默急得弯下身对着赵明叫:“哥哥,你怎么了?”眼睛并流出了泪水。   三兄弟也惊慌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办,私塾先生还没有回来。   在教室外的书童见此,便跑到内室去向林夫人报告了。林夫人听后,便问:“先生到哪里去了?”她疾步来到学堂,见他三个儿子慌成一团,女儿伏在一边哭叫,她见妈妈赶来了,于是说:“妈妈,快救救哥哥!”   林夫人从地下抱起赵明,便对跟来的丫环吩咐道:“快去准备点温开水!”   林夫人把赵明抱回内室,接过丫环递来的温开水,就往赵明口里灌。“咯”的一声,孩子咽了下去,他缓过了气,从眼角里挤出了两颗泪珠。   “哥哥!你活转来了!”林默在一边关心地说。   那三兄弟因为害怕母亲骂他们,都躲在门外。   “你三个还不进来,这是怎么回事!”   老三推着老四,老二推着老三进来。   “这不关三个哥哥的事!”赵明见三兄弟进来,立即说,“这是我自己昏倒的!”   林夫人把赵明放下来,问:“明明,他三个没有欺负你?”   林默马上替赵明回答:“今天,他们没有欺负明哥!”   “明明,就放学了,明天再来上学罢!”   赵明在林府私塾昏厥一事,刘氏还不知道。丈夫出海了,两个女儿都到海滩上去织网,她自己在家中却没有事可做。太阳已经西下了才从床上爬起来,坐在一尊很旧的铜镜前进行了梳妆打扮。她从那镜中看到她自己眼角上爬上的鱼尾纹,不由得叹道:时间不饶人啊!曾经那红润而富有弹性的脸,如今不得不用胭脂来掩饰风霜的侵蚀。那乌黑的秀发上却飞上了杂色--她那把梳子永远也梳不去的颜色,直到头飞雪。俗话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这如狼似虎的日子真难打发呀!昔日那紧鼓鼓的胸部,如今已经犹如发酵的面粉,虽然硕大,但内中却千疮万孔了。她默默地看着自己的形象出神,突然从镜中出现了一个男人,她还以为自己思念情人眼前出现的幻觉。然而她转过头时,那情人真的就站在她的身后,不知道她出于啥心理,一手便抓住了那男人的下身,口中说:“你这几天,又被哪个婊子给迷住了?”   “我早被你勾去了魂!”那男人是知道她不会扯的,但也得顺从的蹲下去。他虽然到处沾花惹草,玩女人,但时时都在被女人所玩弄。   做渔民的老婆,这守空房的日子确实难熬,一个男人犹如一把火,投进了那堆早已干燥的柴草上,它就会借助海风熊熊的燃烧起来。那男人左手抄进刘氏的腿弯,右手搂住刘氏的腰,他那高大的身躯和身手,就如老鹰叼起一只小鸡似的,把刘氏放在了床上。他便要动手去解刘氏的衣扣。   “我自己来,你脱你的衣服吧!”   玩女人,这对他一个走南闯北的商人,不过是小菜一碟,“吃、喝、嫖、睹”这就是他商人的四部曲。钱来得容易,自然也就去得松活!狗男狗女玩得正上火时,突然,门外儿子的叫声:“妈!妈妈!”接着就是零乱的脚步声。因为这还没有到放晚学的时候,为什么儿子会跑回来呢?可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如果被儿子看见了,那多难堪呀!,她毫不犹豫地一手便把男人从身上推开了,然后自己拉过被子,说:“你还不去躲躲!”可那男人把这四壁徒空的屋子扫视了一遍,何处能藏身呢?只得厚着脸说:“正好我们父子相认!”刘氏不由分说便抬起脚一下了把男人蹬下了床,然后顺手把男人的衣服扔到了床下。男人从地下挣起来,虽然很生气,但那脚步却越来越近了,而且后面还跟着大人的脚步声,他拾过了衣服,就势滚进了床底下,暂时藏起来。   “妈妈!我回来了!”   正在穿衣服的母亲问:“我儿,怎么这么早就放学了?”   林夫人的丫头就跟在赵明的后面,她一进来,就看见了床前那双男人的布鞋,她想:男人都下海了,那布鞋是谁的?太阳已经西下了,这屋子本来就只有一个小窗户,屋子里显得就很暗淡了。因为她发现了男人的布鞋,就会仔细地搜寻,她那双好奇的眼睛很容易地就发现了床下一个男人赤裸裸蹲着,上身仅仅披着件衣服。她只是鄙视了一下正在穿衣服的刘氏,说:“刘氏,你的儿子今下午在学堂昏倒了,我们夫人让我把他给你送回来!”   刚穿好衣服的刘氏从床上溜下来,刚好踩在了那双布鞋上,她就趁势套在脚上。   “妈!那不是你的鞋呀!”   “妈起来小解,就将就将就你爸的鞋子!”刘氏见儿子问得很蹊跷,于是又说:“我儿,过来让妈看看,你怎么了?”   丫环觉得,在这里也很难堪,只得辞道:“刘氏,我把赵明给你送回来了,我走了!”   “玉儿,改天我做点好吃的东西,请你!”刘氏想:今天的事,这丫头会不会把它宣扬出去呢?她一辈子都在拨弄别人的是非,这时她自己反而害怕他人来说她的是非了。   当年的湄洲是一个很富裕的渔港,同时也是海鱼和其他货物的集散地,但是贫富悬殊也是很明显的。   一天,私塾放假,林默由着一个老妈子带着出来玩耍,那街对面一个小女孩手里拿着一只破碗,脸上挂着泪水,在那寒风中瑟瑟发抖。   林默从老妈子手中挣脱,跑过大街,抓住那小女孩的手说:“兰儿!”   “小姐!”兰儿的那双眼睛盯住林默那身漂亮的衣服。   老妈子跑过来一把就拉开了林默,说:“小姐,我们走!”   林默看着兰儿手中的破碗,她想给她点什么,可她一摸身上什么都没有,这样不得不把她项上的玉佛取下来,递给了兰儿。那老妈子立即来制止,但已经拿在了兰儿的那肮脏的手中了。   “王妈,把你身上的银子借给我!”   老妈子当然知道林默的用意,不用思考说:“我身上哪来得银子?”   “小姐,我妈病了,躺在床上,爸爸出海了,我给我妈妈要一口饭吃!”兰儿边说边流泪。   “兰儿,别哭!跟我回去,我给你一碗!”林默看这兰儿只有六七岁,矮她一头,那大大的眼睛里的泪水却在她脸上划出了两道线,身上的衣服又破又脏,破烂的衣服下露出两根如同   火柴棒似的小腿,对接着一双黑黝黝的小脚。   这是林默第二次看到了兰儿,在这湄洲,她见到过富人家的女孩,也见到过穷人家的,但都没有给她留下任何印象,这兰儿却深深地感染了她。第二天,林默逼着老妈子带她好不容  易在海滩上的那些贫民窟中才找到兰儿的“家”。   这兰儿有什么家,就在这海滩上,就着一艘被废弃的破船,用了些秸秆来遮挡着风雨,可那顶部已经透进了日光,当然一到夜晚也就用不着点灯了,真是“风扫地来,月照亮”。当林默拉开挡雨的秸秆门时,立即有一股怪味扑鼻而来,那老婆子一把就想拖回林默,林默根本没有睬老婆子,径直朝里钻。老婆子无奈只得用手捂着鼻子跟在小姐后面。   兰儿就呆在母亲的床头,两只大大的眼睛瞪着林默。床头上还放着林默送给兰儿的那碗大米饭,一点都没有动过。   “兰儿!”   兰儿仍然没有动荡,林默再叫了一声,她才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林默上前,见兰儿的母亲那张煞白的脸,双眼紧紧地闭着,嘴虽然闭了,可那两颗大牙却露了出来。林默立即伸出手在她的鼻子上一试,她不由得一怔,一点气息都没有了。她毫不犹豫地拉住兰儿,说:“兰儿跟姐姐去,姐姐去叫人来!”   兰儿挣脱了手,扯开母亲身上的破烂被子,便爬在母亲的遗体上伤心地大哭起来。那老婆子本来心是很硬的,也不由得淌出了眼泪。   林默也一起与兰儿悲伤,她只有让她哭过够。老妈子抹了把泪,不得不催林默离开。林默便来把兰儿强行拉开,说:“兰儿跟姐姐走,姐姐去叫人来帮你!”兰儿一边哭一边走,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已经仙游的母亲。   赵公明一个人正在海滩上玩,见林默与老妈子走来,于是迎上来说:“妹妹!”   “明哥,你一人在海滩小心点,别掉进海里了!”   “妹妹,这是兰儿!”   “兰儿的妈妈死了!”   “妹妹,我们一起再去看看兰儿的妈妈!”   兰儿的父亲早已出海了,他根本就不知道妻子已经离开了人世。还有更惨的事,那就是兰儿也不知道她的父亲已经被海盗无情地杀害了。兰儿毕竟人还小,在林默的祈求下,林愿夫妻怜悯兰儿便收留了她,兰儿在林府有了饭吃,有了衣穿,渐渐地就把母亲去世的悲痛淡化了。 第九回 噩梦   林默正在与四哥玩耍,没有注意脚下,竟被一块石子绊倒在地。正好大哥从外面回来,她便伸出手,叫:“大哥!”   大哥因为正忙着,那里顾得拉小妹一把,竟视而不见地走过去了。小妹见大哥不拉她一把,她便在地下哭起来了,慌得四哥立即来拉。   在屋里的母亲听见女儿的哭声,忙出来看看,见女儿一身的泥灰,便上前为女儿抖掉灰尘。女儿却紧紧地抱住妈妈的大腿伤心地大哭,母亲立即俯身把女儿抱起来。   老四在一旁也吓得要命,等待着母亲的训斥。   母亲一边拍拍,一边哄女儿:“老四,是不是你又欺负妹妹了?”   “我没有!”   “大哥……不拉我!”女儿终于说出了她内心的伤心事。   随着光阴的流逝,但林默却忘记不了那件事。   有一年,林愿父子五人分乘五艘船去福州办货。林夫人带着女儿林默到湄洲码头去送行。夫人望望那蔚蓝色的天空,一再告诫丈夫和儿子们小心点,在她心里总觉得有一种什么不吉祥的预兆。赶到码头来送行的还有三个没有过门的儿媳妇。老大的媳妇虽然没有接进林家的大门,现在却已经腆着大肚子了,此事说来话长嘞!   林愿自己虽然娶渔民的女儿为妻,但他现在有钱有势,财大气粗,他便觉得自己的儿子应该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来做他林府的媳妇,儿子却违背了他的意愿,偷偷地找了一个渔民的姑娘,这便大失他所望。但是,林家从唐代以来。就以“书本网”的名声在外,宽容贤德为待人处事准则,林愿虽然做了一个都巡检之类的小官,他却长期接受儒家的道德教育,他当然很注重自己的名声。早年,就因为女儿是个不会哭笑的哑巴,一时湖涂就想把她抛弃荒野,此事一直至今都还瞒着夫人,不敢提起,但他却时时都在自责。如今,他站出来反对、干涉儿子的婚事,似乎情理有所不容。他心里虽然不高兴,但只得给儿子说,只要她生了儿子,就立即娶进林府来做长房媳妇。   大儿的媳妇是谁?她却原来是长舌妇刘氏的大女儿,此时,她把林老大叫在一旁,她就伏在他的肩上,悄悄的地告诉他:等你回来,我就要生孩子了……你到福州一定要为我们将来的儿子准备准备!林老大点点头,转身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媳妇。   林老四跑来催老大,他俩才分开。媳妇深情地说:“你安心地去吧,我等着你回来!”她挺着大肚子,虽然很吃力,却一直望着那汹涌的波涛送走远去的航船,她才觉得实在太疲倦了。   “嫂子!我来扶你回去!”   林老大的媳妇一看是林默,于是说:“妹妹,不用了,我自己能够回去的!”林默走过来便去扶她。   老二、老三、老四的未婚妻都来到码头送行,这三个未来林府的媳妇都是当地有名的财主的小姐,她们与老大的媳妇总有一层隔膜,在这时,她们谁也不会主动地过来招呼她们的长嫂——长舌妇的女儿。   林夫人见女儿去扶她的大嫂,于是说:“林默,你把你大嫂送过去就回来,我还有事要你做!”   林默点点头,便扶着大嫂走了。   林夫人望着那蔚蓝色的天空,总觉得在那美好的色彩之下,还掩藏着不祥之兆。她回想起那一年也是这样一个蔚蓝色的天空,她到这码头上来为父母送行,母亲安慰她好好地与邻居的孩子玩,晚上妈妈回来将给你煮好东西吃。到了晚上,她再没有吃到妈妈的好东西了,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流下了热泪。三个未来的媳妇又说又笑过来劝说:“伯母,我们回去了罢!”   “你们先回去罢!”   老二媳妇玉春不由分说便来搀扶林夫人。   林默把大嫂送到刘氏家安置好,便回家来了。当她一踏进后院的大门,就听见她的卧室里嘻嘻哈哈的,她便知道她的三个未过门的嫂子在她的卧室里罗皂,于是她心里很生气。母亲的丫环小玉见小姐回来了,于是上前说:“小姐,我可阻挡不了她们!”   林默没有理睬她,只顾自己走。林默的丫头兰儿超到前面,走进屋,即大声地咋呼:“小姐回来了!”   三人一听,心里一怔。老二的媳妇玉春很圆滑地对林默说:“妹妹,我们三人是来观赏观赏妹妹的女红,没想到,妹妹尽是佛经、医书!”   林默见她摆在桌子上的整齐的佛经、医书竟被弄得乱糟糟的,板着面孔。“你们应该回到你们自己的屋里,好好地去做你们的女红,免得将来我的哥哥揍你们的屁股!”她说得既认真又是开玩笑。在这三个嫂子中只有老四的与林默年纪相当,性格也还合得来些,她便上前偷偷地给了林默屁股上一巴掌。   玉春听后把脸一红,针锋相对:“也难怪,妹妹将来下海,也用不着啥女红……!”她还想说什么,但留下了半截话。她当然知道林默与长舌妇刘氏的儿子赵明的关系,她并不是认为刘氏的儿子赵明有啥不好,而美好的东西自己得不到,让别人得到了,在心中总会产生一种嫉妒感的。   老三的媳妇出来圆场:“妹妹,我们给你整乱了,我来帮你整理好!”   “免了你们的贵手,还是回去做你们的女红罢!”   林默的丫头兰兰自己上前来为小姐收拾。   “小姐,夫人有请!”林夫人的丫环来说。   林默再没有理睬三位嫂子,便自个儿走进了母亲的佛堂。   林夫人一天大部分时间,都消磨在这佛堂里,丈夫出门了,她得为丈夫祈祷;儿子出海了,她得为儿子们诉祷。做母亲难啊!此时她正在海上保护神观世音菩萨前为丈夫和儿子们祝福免灾。女儿进来了,她也没有招呼她。   林默走进来,她自然知道她应该做什么。5岁时,就在这佛堂里,是母亲教她诵读《观音经》;稍微年长,是母亲在这里教她跳神功舞,母亲是她学佛的第一任师傅。林默双手合什,双膝跪在母亲身旁另一个蒲团上。   三个嫂子各自回家了,父亲与四个哥哥外出了,这若大一座林府似乎也就显得空荡荡的了。等待的日子是难熬的,掌灯时节,林默坐下来,翻了阵佛经,觉得自己精神恍惚,有些困乏,总是静不下心来,无法再阅读下去了。丫环兰兰把香炉为她移近点,再把茶水递到她面前。   “兰兰,整理床铺,我想睡了!”   “小姐,今天为什么要睡得这么早?”兰兰停了下又说:“小姐,我们一起到海滩上去走走,你看,今晚上的月色很不错的!”她边说边走到窗前,推开窗户,放进了天空中那弯新月,月光便与烛火交相辉映。她望着那湛蓝色的夜空,游动着的浮云,默默出神,因为,此时她想到了九泉之下的父母。当她回过头来时,小姐已经扶在桌子上打盹了。她忙着去扶小姐上床。她把小姐放好,然后脱掉小姐的靴子,再脱去外衣,挪过被子为小姐盖好,她便坐在床头守护着小姐。   林夫人正在后花园赏月,丫环玉儿怀抱琵琶弹了一曲,她总觉得心里空荡荡的,花儿虽然开得正盛,但月儿并不圆。她对丫环说:“玉儿,扶我到小姐屋里去看看她正在做啥?”   林夫人带着丫环走进小姐的屋子,小姐正在做着噩梦。屋子里如此暗淡,充满着一股檀香味,月儿被关在了窗外,只有一点灯心那烛台上跳动。丫环兰兰不知到哪里去了。母亲害怕女儿会被恶梦魇住,毫不犹豫地上前使劲推醒噩梦中的女儿,并问:“你是不是正在做噩梦?”   女儿从梦中醒来,睁开眼吃惊道:“妈妈,不好了,爸爸他们的船遇上了暴风!”   母亲听后吓了一跳。林默从床上坐起来埋怨母亲道:“我双手各拉一条船,两只脚又挂上了两只,嘴里还叨着一艘,本来没事了,可您一叫,我嘴一张,叨着的那艘船便被暴风刮跑了!”说完她便大哭起来。   母亲却一时慌了。这时兰兰从外面回来,见小姐大哭不已,立即上前去劝。   母亲见女儿如此悲伤,她自己也一样地流泪。丈夫、还有老大与女儿一直就有些隔阂,没想到,父女、兄妹之情竟如此地深啊!   林默止住了哭泣,接着诉说:“我大哥性命难保了!”   母亲听后,心里更为慌张,但不得不故做镇静,指责女儿道:“你别胡说!”母亲半天又斥责道:“你与你大哥有成见,你诅咒他,等你大哥回来了,看你怎么向你大哥交待呢!”母亲当然记得那次林默摔倒了,老大没有拉她一把,她一直记在心里。   不管怎样,在以后的等待的日子里,母女俩虽然不断地向观世音菩萨祈祷、许愿,但总是在惊恐不安之中渡过的。几个丫环也听到了林默所说的话,但这种话怎么好传出去呢?老大的媳妇挺着大肚子,每天总要在海滩上走上几趟,望着那无边无际的大海的边缘出神。她每次出来,千帆过尽,她才失望地离开,回到她那安乐窝中。当时的宋代,一般女孩子是没有名字的,父母为了称呼方便,往往以排行叫老大、老二、老三……直到出嫁了,她才跟丈夫家姓,而称“某氏”。刘氏的大女儿还没有出嫁,所以她还没有资格称“林氏”。但“刘氏”的称呼却是因为她的父亲姓刘,一直沿用了下来,并没有叫她“赵氏”。   刘氏的儿子赵明,他从兰兰口里得知了林默的噩梦,便几次出来约林默一起玩,他想当面问问林默噩梦中之事,都被林默谢绝了。他与林家四兄弟本来感情就不深,老大还曾经欺负过他,打过他,骂过他,但如今,却成了他的未来的姐夫,他不担心林老大,也得为姐姐着想呀!因为姐姐对他太好了,有好东西让他吃,有好衣服让他穿,姐姐还是他的保护神,有姐姐在,即使是林家兄弟也不敢欺负他。这时他一个人闷闷不乐跑到海滩上来,夜幕已经降临了,他还没有回家。他一边走,一边狠狠地用脚踢那沙滩上的贝壳。抬头是那漫天的稀疏的星星,脚下是朦胧的大海,分不清是渔家的炊烟,还是薄雾?他一个人游荡在沙滩上,也自觉无聊,他应该回去了,否则,妈妈又会出来找他。他走到一丛树前,停下来观望,因为在这里,小时候,他经常与林默一起玩耍,年龄增大了,反过来,小时候那种亲密感却消失了,但走到这里,总要回味一下那两小无猜的滋味。他正幸福地回想,突然一双手从背后,蒙住了他的双眼。他被吓了一跳,本能地用手抓眼睛上的那一只手,转过身,怒斥道:“你想干啥子?”   “我不想干啥,我要你兑现你的话!”   “我给你说了什么?”   “你想耍癞!”   那女子不由分说地就要搂抱赵明。   “孔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亲’!”   湄洲渔港居住着许多的富商与土财主。这些富商及土财主们的太太、小妾以及小姐们经常出入于大街闹市,那家的美男自然成为她们猎奇的对象。   有一回,赵明与林默在这海滩的灌木丛中幽会,被林老二的未婚媳妇玉春抓住了。可把这对初恋的情人吓得要命,因为抓他们的不是别人,而是他们未来的二嫂玉春。玉春家是新暴发的与林府势当力敌的大户,这桩亲事本是由双方的父母做主,然后请媒人说合的。林家老二本是一个老实人,经不起父母的劝说,就那样半推半就地答应了。但是,玉春绝不是一个守妇道的贤慧女子,林府老二也绝不是她心中的白马王子!在她是少年时代,她已经听说过长舌妇刘氏生了一个绝顶聪明的儿子,而且人长得象一个大姑娘似的,这自然引起处于深闺中的她的兴趣,总要找借口去看看那长舌妇的儿子怎么样?少年时代不过是为了猎奇,但进入青春期就不仅仅是为猎奇了,她经常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招摇过市,不就是为了看到赵明。然而赵明却比她小3岁,想要赵明作她的丈夫是不可能的,一是年龄差距,二是贫富悬珠。她反转想作夫妇不行,做个情人都可以罢!赵明自然是母亲将来支掌门户的希望,当然不会让他随便与其他女人来往的,因为刘氏的未来的儿媳妇早有人选了。   “赵明你亲亲我的脸蛋,我就不会把你与林默的事传出去!”玉春竟搂住赵明,把脸伸到了赵明的嘴边。赵明此时心慌意乱,他除了母亲抱过他,还没有第二个女人搂抱过他,他不知道怎么才能摆脱这女子的纠缠?此时的赵明已经十七岁了,在渔村,象他这么大的年龄的男孩子确实已经开始抱媳妇了,但他却情窦未开,而又专注于林默。太阳西沉了,但月儿还没有从大海之中升起来,大地与大海就成为黄昏最黑暗的时候的一对夫妻了。赵明无奈,只得在女子的粉脸上吻了一下。   此时,正好林默带着丫环兰兰路过这里朝家走,竟看见一对男女搂抱在一起,心里一惊,定眼一看,却是他心爱的人赵明与她的二嫂玉春,这一看,不知道她心里是什么样的滋味呀!她撇下丫头兰兰,扭头便朝家跑,她心里难受极了,她心里痛苦极了,但她却没有眼泪,也没有哭泣。小姐在前面跑了,丫环兰兰看前面阴影里的赵明和玉春,心里便明白了许多,她对赵明本有好感,但眼前的这一幕,立即使她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失落感,于是大声地叫道:“小姐,你等等我呀!”   丫环兰兰的叫声,给情欲迷住了心窍的玉春敲起了警钟,她本能地松开了她的手。赵明也听到了兰兰的叫声,所以,玉春一松开手,他便立即逃向家中,跑到他家门口,他的心还跳得咚咚的。刘氏正要出来找儿子吃晚饭,见儿子慌慌张张地跑回来,于是问:“明明,你怎么了?”   赵明已经十七岁,三年前便考上了秀才,而且已经成了渔村的唯一的私塾先生了。他一边教书,一边自学,准备明年参加省城的乡试。“妈妈,我没有什么,刚才在海边遇到了一只疯狗!”   母亲过来拉着儿子说:“以后要小心点,没事就不要乱跑!”   大姐也腆着肚子走来,对弟弟说:“刚才林默来过,你见到她吗?”   “大姐,我没有!”赵明想起刚才那一幕,他心里还很后怕,假如刚才的事被林默看见了,他如何向林默交待呢?他只有在心里狠狠地骂玉春那骚货!   赵明逃了,玉春的丫环才从暗处跑出来,扶住玉春。玉春可不像赵明那样害怕,她怕什么,她手里抓住了林默与赵明幽会的把柄,玉春狡黠地阴笑着想:前几天就是在这里,赵明拉着林默的手。   “你俩个还在这里偷情!”   吓得林默松开手便跑了。林默跑了,赵明反而不怕了,于是说:“与你啥子相干?”   “她是我的小姑子,就是与我有关?”玉春与她的丫环走来。   赵明见玉春要动手动脚的,他真有点怕这泼辣货,他母亲是有名的长舌妇,可玉春就更甚一层,这件事可能过不了明天,就将在这渔村传得纷纷扬扬,使你难做人。   二姐正在端上饭菜,母子四人坐在桌上。赵明见那饭菜,一点食欲都没有,他把碗里的饭大多数都倒给了母亲,说:“我有点不舒服,不想吃饭!”   二姐放下碗说:“小弟,我去给你请郎中来看看罢!”   “二姐,你们吃饭,不用请郎中了,我睡一觉自然就会好的!” 第十回 长兄遇难   自从林默在梦中见到大哥被暴风卷走之后,她自己总觉得负有责任,心里很内疚。这件事暂时还没有传出去,她的未来的大嫂也并不知道,但她每天都要来陪陪大嫂,与她一起到海滩走走,向那大海的边缘瞭望,看看是不是父亲与哥哥们都回来了?   “林小姐来了!”刘氏在门口接着。   “伯母你好!”   以前的刘氏并没有少说林默的坏话,但如今她将成为自己的儿媳妇了,她当然不能再胡说八道了。其实,在这不公的世上,林府,便是她唯一的依靠。   赵老大从内室出来,拉住林默的手,朝里走去。   赵明到祠堂里去教书去了,所以,林默得趁这个时候把昨天晚上的事告诉给大嫂,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昨晚上看到那一幕,她很气愤,捂着被子大哭了一场之后,她想:赵明绝不是那一种人,一定是玉春那坏女人逼迫赵明干的,这种女人什么事干不出来,这事必须给赵明讲清楚!她回想起过去的一些事,玉春这女人是不会安啥好心的!   大嫂让妹妹坐好后,给斟上茶,然后才说:“昨晚上,弟弟回来,他说在海滩上遇到了一只疯狗,我与妈还劝他以后要小心点!”   “他搂着玉春,还亲她的脸!”林默很气愤地说,因为她与他交往十几年,他最过分的行为也不过是拉拉她的手,他从来就没有搂过她,更没有亲过她,即使在幼年时代,也没有。然而,他现在却背着她干出了那种事,这对一个纯情的少女是不能容忍的。假如不是她亲眼所见,她绝不会相信他会干出那种事的,但现在他竟干出来了,被她亲眼看见了!   大嫂手中的茶杯从她手中掉在了地上,一下子就摔成了两瓣。她简直不敢想象她的小弟弟,一直象小姑娘似的,怎么会去搂抱一个比他大的女人,去亲一个他从来就没有喜欢过的女人?兰兰立即来帮忙把地下的碎瓷片拾起来。等兰兰出去后,她才说:“妹妹,昨天弟弟是不是对你非礼了,他回来我好好说说他!”   林默哼了声,“他是对玉春!”   赵老大回想起昨天晚饭时,弟弟的表情,这里一定有啥难言之隐,她何尚不知道玉春是什么样的人?“妹妹,弟弟回来,我一定问个明白,如果他有错,我会好好说说他的!”   “大嫂,你告诉他,我饶不了他!”   赵老大一直维护着弟弟,但她的弟弟却象一株小草,即使是一阵微风,也会把他吹倒,在林府私塾,遭受林家四兄弟的欺负,虽然有林小姐的维护,但他又成了林默的奴仆,在林默面前唯命是从,简直没有一点男子气,如今又受玉春的糟蹋!   贫苦渔民为了维持生计,就必须劳动,丈夫出海了,二女儿还得到海边去织网,赵老大因为有孕在身,当然可以不去劳作,刘氏因为儿子现在已经任私塾教师了,可以挣点钱粮由她支配,所以,她也可以不再劳动了,过起了不是太太的太太生活。如果老大一朝成了林府的长子媳妇,到那时,她做母亲的不也沾了光,也算她这一辈子活到了头!   兰兰从外面进来:“小姐,我们还是到外面去走走罢,这里这么闷!”她便来扶林默,因为在这种贫民窟中,她很容易回想她那不堪回首的童年。   “大嫂,我们还是到海滩去走走罢!”   有身孕的女人,多活动一下,对腹中的始儿自然是有好处的。赵老大现在还没有正式的名字,因为贫民女子是不会有名字的,在娘家就以排行称呼,出嫁后就冠以夫家的姓,应该称“林氏”或“林夫人”了,但如今她还没有取得那资格。她腆着大肚子,由林默扶着她。她被林家大少爷相中,那主要是她的相貌,她家里虽然贫寒,却接受了母亲的遗传,而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在这渔村的渔民女子中,她就是第一美人了!她与林府老大的关系,并没有得到林愿的赞同,只是在生米做成了熟饭,林老爷不得不做出了些让步:她必须为林家生一个儿子才能正式娶她到林家!为此她在母亲陪伴下,去找那“神算”算算她是不是能生一个儿子?那“神算”让把生辰八字报上。“神算”掐指一算说:儿子是会生的,但是林家的长房媳妇却难做!刘氏还想问过明白,可那“神算”却说,到时候自然明白!刘氏母女一想,既然能生儿子,为什么难作长房媳妇?她玉春泼辣,老大也不会示弱的!   三人走在软绵绵的沙滩上,一下子便把云缝中的太阳引了出来,阳光撒在沙子上面,那沙滩还是凉森森的,要是下午出来,那火辣辣的沙子就会烫脚,这片沙滩虽然不大,但却是少女们散心的乐园,也是千百年来多少少妇断肠之处,请看那如同波浪似的沙滩记下了人们的无数欢乐与痛苦、悲欢与离合。她们走向码头旁的织网的人们那里,织网作坊就着海滩上几棵老榕树,可以遮挡住午后的太阳。已经织好的网,就套在绳子上晒凉着,犹如印染厂晒凉的布一样。这里也是林府的一个织网作坊,那些织网女工见林小姐来了,纷纷停下手中活,向小姐打招呼,林默就得不断地向打招呼的女工们回礼。她们径直来到了赵老二织网的地方,“林小姐、大姐,你们来了!”   “二姐织得越来越好了!”林默无不赞叹地说,“以后教我织罢!”   “林小姐,用不着学我们这些人做的粗活了!”   “我就是喜欢干这种活!”林默说着就要接过赵老二手中的梭子试试。林默那双灵巧的手,不说是赵老二,就是赵老大也无法相比。她曾经在南海龙宫,来到那些鲛女中间,就曾向她们学过织鲛绡,不说海底的游鱼,就是天空中的云彩和飞翔的凤凰,在她的手里都会完全展现得活灵活现。   “小姐这双灵巧的手,真是天上的织女下凡!”   林默也不是头一次到这织网作坊来了,所以,她的织网技巧并不亚于一个熟练工。   太阳已经从大海升起有一竹竿高了,当然,早晨的太阳,特别是在海边,总那么温柔的,温柔得象一个大姑娘似的。赵老二把自己的篼篷盖在了林默头上,虽然阳光如此的温和,但一个从来就没有亲自参加劳作的大家闺秀,也是经受不起的呀!“小妹,今天,你大哥该回来了罢?”赵老二问。   “我与大嫂就是出来等候呢!”林默一边织网一边说。   赵老二见着大姐挺起的肚子,脸上总挂着一丝忧愁,并没有将做新媳妇--母亲的喜悦,于是说:“林小姐,你还是与大姐一起去等候罢,还是我来织!”林默把梭子还给了赵老二,然后,挽着大嫂走向那码头。   几艘正在装货的海船,摇晃着飘浮在港湾里。林默一看那船头挂的旗帜便知那是二嫂玉春家的货船。玉春家是怎样暴发的,她现在是不怎么知道的,反正在她心里,她家绝不是好人家,他不明白,为什么父亲非要与她家开亲不可?玉春那种女人,不是把祸水引进了自己家嘛!   大嫂望着那大海与蓝天相接的东方,多么希望从那朦胧的碧蓝色的水中冒出一排桅杆来!假如那蓝色的水中真的钻出来了一根桅杆,可离这湄洲码头也还有两三个时辰的海路呀!   太阳已经升起很高了,但那海风撩起姑娘们的衣裙,也觉得有一阵阵的凉爽意。然而,那些码头上的苦力们,虽然只穿着遮羞的一条裤衩,那汗却从那黝黑的皮肤上滚了出来,他们还得时时取下那裤腰上的又黑又臭的毛巾,抹去眼睛上的汗水。一个老年的苦力,扛着一大包东西蹒跚地走来,被脚下的石子一滑,连包带人摔倒在地。   林默呀的一声,走上前去。   旁边的监工,不由分说,上前就是一脚,怒斥道:“你这老家伙,早该回去抱孙子养老了,还干什么!”   老苦力也顾不得监工对他的惩罚,连忙用手去堵那从破了的麻袋缝中漏出来的大米。因为他的那点工钱怎么赔得起那已经洒了一地的白花花的大米?所以,他情愿再挨几脚,也不能再让大米流了出来。   “你给我住手!”   那工头见是林府小姐,不得不把已经踢出去的脚再收回来,说:“林小姐真是好心,可是好心却变不成这白花花的大米?”   林默并不想理睬这恶狗似的工头,俯身便去扶倒地的老苦力。   “林妹妹,在这里可不是你的闺房!”   林默一听声音就知道是玉春。“你这死老头,看在林小姐的面子,今天就饶了你,还不快去拿针来把口袋缝上!”   那老苦力还想给林默磕头,可玉春竟恶狠狠地叫道:“你这死老头还不快滚!”当老苦力走后,玉春说:“兰兰,这么大的太阳,不把你们林小姐晒黑了嘛!”她还想说什么,却被林默瞪了一眼,才住口。   赵老大是不想见玉春的,虽然她们将来都是林家的媳妇,将成为妯娌,但残酷的现实却在她们中间划了一道难已逾越的鸿沟。玉春想拖林默到船上去,但林默见把大嫂一个人丢下,便拒绝了,说:“玉春姐,我有话问你!”她便拉玉春到一边去。兰兰只得留一定距离跟在后面,她见姑嫂俩竟争吵了起来,于是,上前去拉开林小姐。只听玉春还在嚷道:“你去问问赵明,他抱着我,还亲我,你倒来说我不是?”玉春声音很大,她生怕那些苦力不知道似的。   林默气得直跺脚,兰兰拖她,说:“小姐,不必与她一般见识,我们走!”林默气得心里流血,她本想给她一个警告,此事就算了,但却被她反咬一口,这样,她必须把这件事告诉给母亲,再转告给二哥,“要这种坏女人干什么?”   大嫂虽然离得远,但也看到了刚才所发生的事,于是也劝解了林默几句。   兰兰拍手叫道:“你们看,天边出现了桅杆,老爷和少爷的船回来了!”   林默那不高兴的脸上也露出了喜色。   天边的桅杆距离这湄洲码头至少也有百多里,少了两个时辰是到不了的。林默抬头望太阳,说:“爸爸他们的船,再早也得午后才能到达,大嫂,我们还是回去罢!”   “妹妹,你们回去罢,我回去还闷得慌,还不如在这里看着船一点一点地靠近!”   林默还想劝大嫂回去,但她执意不肯,便只得与兰兰回家了,留下大嫂一人,在这码头上守着他的情郎安全地返回来!   林默不得不与兰兰回到家里,先去母亲的房间看看,母亲却已经到了佛堂,在观世音菩萨面前祈祷,她不能打扰母亲,便自个儿回到自己的房间。由于在梦中,梦见大哥遇了难,导致她这一段时间静不下心来看她从“神算”那里得来的唐代药王孙思邈的《千金方》,现在坐下来翻开,那上面写得密密麻麻的字,字的旁边,又是各种植物的形象。她虽然背熟了叙述文字,把植物形象也记在了心中,但,她却没有看到真正的植物。   兰兰为小姐斟上茶便出去了。林默翻翻书,顿觉困乏,不知不觉地伏在书桌上便进入了梦乡:她与母亲一起来到海滩迎接父亲与哥哥们。大嫂一个人还在那火辣辣的阳光下,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货船的到来。   四艘货船徐徐地靠近码头。林默见只有四艘货船,少了一艘,她的眼睛不由自主地流出了一对眼泪,她从母亲手中挣脱,奔向大嫂,拉起大嫂的手,便冲向了码头,第一艘船上站着二哥,第二艘船上站着三哥,第三艘船上站着四哥,最后那艘站着父亲,唯独没有大哥的船,大哥没有了……大嫂没有哭,她却从林默手中滑倒了,昏在了地上。   林默突然从梦中惊醒,那眼帘上还桂着泪珠,额头上冒着汗,于是大叫:“兰兰,快!我们到码头上去,我哥哥他们回来了!” 第十一回 山中采药   父亲回到家中,向妻子和女儿讲述着在大海上遭遇风暴的事:当我们正在危难之时,有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牵着五条缆绳,把我们从风暴中拖出去,在那风暴中那女子涉波若履平地,可就在这时,老大的缆绳却从那女子口中脱落了出来,这样,老大的船便被一阵风暴卷跑了,连船带人就消失在那大风浪之中了。老父林愿说到此,也不由自主地潸然泪下。父亲一流泪,全家人都为老大蒙难大海恸哭一场。   林夫人抹干了泪,把女儿前不久梦中之事向大家又说了一遍,然后自责道:“老大之死,都是我这做母亲造成的!”说后又哭了起来。林默不得不止住泪,劝母亲道:“妈妈,这怎么能怪你呢?怕这就是天意啊!”   林愿这时对女儿林默说:“你大嫂有身孕,你得过去多多陪陪她!”他又转向三个儿子说:“你们四兄妹,将来一定要把你大哥的孩子抚养长大成人,也不枉你们兄妹一场!”实际上这已经是林愿给他的儿女们留下的遗嘱,在海上他已经身感风寒,加之大儿子遇难,从此他便一病不起了。这渔村的郎中开药不行,便去莆田县城请来最好的医生,也没有啥效。林夫人与女儿每天都在观世音菩萨前虔诚地祈祷,林默甚至许下愿,如果能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父亲的生命,她也心甘情愿!女儿的这片孝心但始终也未能打动观世音菩萨,父亲的病一天却比一天沉重了,她忧心如焚。她根据自己从《千金方》上所获得的医学知识,深知父亲的病要想治好,也就如同医书上所说的:只有那高山上的灵芝草,才有起死生的功能了!但灵芝,究竟在什么地方生长,她根本就不知道,抑或还没有找到灵芝,父亲早已离开了人世。但她为了挽救父亲的生命,她还是得去试一试。   林默把他大哥的衣服找来,她母亲问起时,她说是为收拾大哥的遗物,这样她与兰兰暗中做好了准备。一天中午,她最后去父亲的卧室看望了病中的父亲,然后回到自己的房中,换上男装,留下给父母的信,让兰兰背上包袱,便趁中午大家午休之机从林府后门愉愉地溜了出去。包袱里装着干粮和少许的银子,这些银子是以备急用。主仆二人走出林府,谁也认不出来她就是林默小姐,倒活像一位公子带着个书童,主仆二人来到了市场,在那里,兰兰买了一个背篼和采药的小锄,然后把包袱放在里面背上,便从官道向武夷山进发。过往行人都以好奇之眼光打量着这主仆二人。虽然,站在海滩上也能看得见武夷山的身影,但是,从湄洲至少也有数十里的路程。这对一个没有出过深闺一步的弱女子真是件不容易的事啊!   头上的太阳,火辣辣的蒸烤,还没有走出十里路,林默已经感到脚软心慌的,可那武夷山还是那样高耸入云,就象在眼前似的。主仆二人慢顿顿的走过了湄水石拱桥。   “站住!”   主仆二人吓了一大跳,一看却原来是赵明,才稍微放下心。兰兰嚷道:“赵明,你想干什么?”   “你们骗过了其他人,可骗不过我!”赵明因为与玉春的事被林默看见了,因此,林默至今也没有再理睬他,虽说每天林默都要来看他大姐,但一直没有正面看他一眼,他很想找个机会向她解释解释,但林默却不给他机会。午饭后,他告诉母亲,他要到学堂去批改学生作业本,就走了。他没有到学堂,却不由自主地到了林府外面,当然,他不好得进林府找林默,他只得在外面游荡,希望林默会奇迹般的出现。他没有等到林默,却发现了两个小子从林府后门溜了出来,他以为是林府的小厮,偷了林府的东西从侧门跑了出来,于是他就悄悄地尾随在后,看到这两小子去了市场买了背篼,他才看清楚,原来是林默与兰兰主仆二人,这样他就一直跟在她们后面,知道她俩要过桥,便抄小路等着她俩。   “妹妹,你要到哪里去?”   “谁是你的妹妹?你管得着吗?”   兰兰见他脸上还流着汗水,于是说:“赵明,你一定是在跟踪我们!”   他把丫环背的背篼看了一眼,想了一下问:“你们去采药,我陪你们去,这样安全一些!”   “谁要你操那份心思?”   “兰兰,你们是出远门,还是今晚上就回来?”   “这你管得着吗?”   “我是管不着你们!我挂的这柄小金剑,在危险时,它可以保佑你们的!”赵明边说边把他的救命剑从颈项上取了下来。林默听赵明一说,立即引起了她的注意力,她回想起当年“百岁”抓周时,她就曾伸手摸过赵明的胸部,少年时代与赵明一起玩耍也摸过他的胸部,但一个女孩子总不能去扯开男孩子的衣服嘛!长大了就连去摸一下他的胸部的勇气都没有了。但赵明的胸部对她总有说不出的诱惑力,然而她却不知道他那胸部里究竟有什么东西能使她神魂颠倒?现在看他从那衣服里取出一柄小佩剑,她才真正明白,原来那剑对她竟那么重要。当赵明把小剑送到她面前时,她并不去接,这样只有兰兰来从赵明手中扯了过去,说:“我就替小姐收了,你不后悔罢!”这柄小金剑是他小时候,一病不起,在生命垂亡之时,来了一位道姑,向刘氏说,她能够治好你的儿子的病。这样道姑便在赵明的颈项上的小金剑上画了符,赵明脸上立即便有了血色。道姑临走时说:这柄小金剑任何时候都不能从赵明颈项上取下来,更不能让女人来亵渎。所以,这小金剑一直藏在衣服里的,在外面是看不见的。这小金剑本是赵明从娘胎里带来的,但刘氏从来就没有把这一秘密说出去,知道这一秘密的就只有她的丈夫老赵与两个女儿,即使是她的情人--赵明的亲爹也不知道。   兰兰手拿着那小金剑在阳光下金光闪闪。   “兰兰,你们早去早回罢,免得老爷与夫人担心!”   “赵明,你得为我们保密,否则小姐饶不了你!”   “好,我暂时给你们保密行了!”   “我们走了,你回去罢。”   “你们俩多保重!”   林默女装男扮,兰兰把小剑为她挂在颈项上,然后她自己把它塞进了衣服里掩藏起来,她斜眼把憨痴痴的赵明看了一眼,转身便走了。她带着丫环兰兰山中采药,一去就是三年,这是后话。可她虽出于一片孝心离家而去,却给家里的人增添了更多一层痛苦。   午后,林夫人的丫环在林默房间发现了她留下的那封短信,这丫环吃了一惊,立即把信交给了夫人。林夫人看后,马上吩咐下人,四出去追赶女儿。女儿外出去采药,这件事,暂时是不能告诉给病中的林愿的。林夫人把寻找女儿的人派出去后,才到丈夫的病房。林愿的病日见沉重,见妻子进来了,睁开眼,抬了抬手。林夫人立即走上前把丈夫的手放进了被窝里,然后坐在床头。丈夫重新睁开眼,挣扎了一下,好像想坐起来,妻子马上来扶,把丈夫扶在床头靠着。林愿捏着妻子的手,有气无力地喃喃地说:“夫人,只怕我不行了!”   “老爷,你会好起来的!”   林愿眼中饱含着泪水,已经从那眼角渗透了出来,“老大的媳妇快生了罢,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见见我的孙儿?”   “老爷,你一定能见得到的,孙儿长大了,还会叫你爷爷的!”   林愿听后,那些眼泪不由自主地从眼帘中滚出来了,妻子拿出丝帕为丈夫揩去脸上的泪水,最后把那丝帕都染湿了。   “林默到哪里去了?”   “她去了她大嫂那里了!”   “我这一辈子最内疚的事就是……!”林愿喘了口气又接着说:“女儿生下一个月还不会哭笑,我便偷偷地想把她抱到荒野,幸得一位师傅点拨!”他抬眼望望惊奇的妻子,接着说下去:“女儿的命,是和尚给的了,我把这藏在我心中十几年的秘密说出来,就是希望能得到女儿的原谅!”   “女儿是会理解父母的心的!”   林愿点点头,眼泪又淌了出来,妻子换了条丝帕,为丈夫擦拭。   他休息了一会,接着说:“老二人太老实,所以为他找了个聪明玲利的媳妇,将来也好辅助他一把;老三虽然不笨,但用心不专,终难成大事,他的媳妇老成有心计,将来可能成为一个持家的能手;老四活泼可爱,什么事都不懂,而他的媳妇貌美心地也善良,他俩将来能够成为一对恩爱夫妻。”   丫环进来对夫人说,管家有事相商。林夫人于是只得把丈夫重新放置好,说:“老爷,安心养病罢!”   赵明被带到了夫人的房间,他见林夫人回来,立即站起来,“伯母!”   “赵明,你把你知道的快告诉我!”   赵明便把他看到林默主仆的事告诉给了林夫人,然后说:“她俩买了背篼,至少也得三五天才能回来!”   “赵明,你为啥不早点来告诉我?”   他本想说他不能食言,转而一想说:“我也阻止不了她俩!”   林夫人知道也再不能从赵明口中得到什么了,便让丫环送他走。   外出找寻林默的下人不断回来报告,没有林默主仆二人的踪迹。天色已经暗淡了下来,母亲非常担心女儿的安危,那大山里,时有虎豹出没,两个从未出过远门的女孩子,怎么能在荒山野岭渡过那漫漫长夜呢?她忧心忡忡地来到丈夫病房。这时林愿的病情好像好转了许多,她问:“老爷服了药嘛?”林愿点点头。她坐在了丈夫的床头,俯身问道:“老爷,现在觉得是不是要好些了?”林愿又微微地点点头。一阵沉默后,林愿大声问:“女儿,怎么还不回来?”妻子应道:“女儿还没有从她大嫂家回来!”   人将死,其言也善。林愿实际上已经病入膏肓了,精神的好转,不过是回光返照而已。一到晚饭时辰,林愿便处于昏迷状态,但口中时时自语:“林默,乖女儿!”   湄洲的大部分居民都是林氏家族,从唐到宋经过十世繁衍,总人口达到数百人,每家来一个当家的,也把林愿的病房里里外外围得水泄不通。这些人并不是要来分林愿家的财产,因为长房与他们早已没有瓜葛了,而是出于对林愿的尊敬,来与他诀别。   三个儿子和媳妇都在病床前,唯独不见女儿林默。可是父亲在昏迷中仍然在呼叫着“女儿,林默!”有时又呼叫着他的“孙儿”!林夫人不得不派人去把刘氏的大女儿叫来。   当刘氏的大女儿挺着肚子走到床前时,林夫人对着丈夫的耳朵说:“你的孙儿来了!”   林愿睁开眼睛,盯着“大媳妇”腆着的肚子,然后半合着眼。过了一阵,又叫着“林默”!他没有见到女儿,他是断不了气的!在弥留之际,他还在与死神拼搏,挣扎到他的女儿出现。他那消瘦的脸上,痉挛中隐藏着无限的痛苦。每喘一口气,胸部就要颤抖一次。妻子用丝帕抹了把自己的眼泪,不得不对着丈夫的耳朵说:“女儿为了给你治病,已经到山中去采药去了,她还没有回来!”林愿听后,便慢慢地合上了眼。   天已经黑了下来,在那山中天暗得更早一点,林中不仅有各种各样的鸟的鸣声,而且还夹杂着不知名的野兽的叫声,这真是一个可怕的世界啊。林默主仆越走心里越害怕,象她们这从未出过门的姑娘,怎么经受得起这种艰难险阻?虽然害怕,但心里却存在着希望--希望前面不远就会有人家,她们便可以在那里过夜。可越往山里赶,人烟越稀少,何处有人家?丫环兰兰开始抱怨起林默来了:“采啥子鬼药?药没有采到,命还被搭上了!”   “兰兰,你不想走了,你自己就先回去罢!”   前面一片黑暗,可后面何尚不是一片黑暗!这不是骑虎难下嘛!两个人一起都心惊胆颤的,要是一个人那就更害怕了,她岂敢一人朝回走?也只有舍命陪君子了!兰兰再不声张了,只得跟在后面一瘸一拐地走。假如林默丢下她一个人在这里,她会吓得动荡不得。当看不清前面的路的时候,也只有走着瞧,脚下的路究竟通向了何方,是不得而知的!林默也不是一点都不害怕,只是已经处于这种环境,害怕又有什么用?鸟儿的鸣叫,野兽的嗥叫,给这两个女子增添无限的恐惧。本来,她们早已走得精疲力竭了,但现在脚不软了,手也有力了,反而还有了精神。此时从那黑暗的天空中透出了些许亮色,但前面的道路仍然是不可知的未知数--漆黑一团。林默这时站住转过头来,回头一看,却是满天的星星,一直连接着大海。于是对丫环说:“兰兰,我们歇会儿再走吧!”   林默帮助兰兰把背篼放下来,然后,兰兰从口袋里拿出干粮和鱼皮做的水壶来。为了赶路,谁也没有想到要喝水,谁也没有想到要吃干粮,一坐下来,那难挡的饥渴感一齐袭来。兰兰把鱼皮水壶递给林默,说:“小姐,喝水!”“你先喝罢!”丫环也不客气了,拨开塞子,便喝了一口,然后才送给小姐。   主仆二人吃了干粮,喝了水,精神又好多了。她们望着那东方的满天星星,那大海与天空相连之处昏蒙蒙的一片,那里游动的不是天上的星星,而是夜晚航行的船只上的航灯,而那大海陆地连接处又有一道明显的分界线,她们眼前不是天上的星星,那却是湄洲岛居民们的灯火。林默于是问:“兰兰,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老爷和夫人找不到小姐,他们多么的焦急?”   “兰兰,我们走吧,再不走,那就只有在这荒山野岭过夜了!”山路弯弯曲曲,天上的星星就在她们的脚下,眨着眼睛,月亮正处于“晦”,不到丑时,它是不会露出它的脸的。两位女子,虽然有了力气,但却无法辨别方向,前面仍然是黑黝黝的一团,后面仍然是漫天的星光,要想找到人家,就只有上青天了!前面一声虎吼,那些鸟、野兽的叫声立即停止了,好像静候这山中之王的到来。林默还是小的时候,湄洲来了一伙耍马戏的人,他们的笼子就关有老虎,不过那只虎只有狗那么大,但那叫声也吓人的,就是比它大两倍的狗也逃得远远的,而如今听那吼声之大,那绝不是只小老虎。兰兰紧紧地抓住小姐的衣服,生怕她一个人逃跑了,丢下了她。林默何尚不害怕?她不由自主地用手扶摸着赵明送她的那柄小金剑,她马上心里便暖融融的了,这可是赵明的生命啊!她当时没有接这柄小金剑就知道其中的意义。那剑不由自主地在她手中跳动,而且越来越变大,最后从链子上脱落下来,成为一柄真正的金剑,剑在手中金光闪闪一团,她没有想到,这小小的金剑竟是一件宝贝。又是一声虎吼,从那山路前出现了一对灯笼,并夹杂着许多人的喊叫声。兰兰在小姐的身后被吓出了身冷汗。那灯笼径直向她们扑来,就是那血盆大口中的獠牙都朦胧看得见了。林默当机立断把金剑对准那飘来的灯火。只见一道金光飞去,把那两盏灯笼包裹了起来,但听又一声老虎的哀嗥,那两盏灯笼便熄灭了!紧接着那道金光重新回到了林默的手中,化成了小金剑,自动地套在了链子上,仍佩带在小姐的颈项上。山路上面立即呼叫了起来:“谁的胆子这么大,敢杀了大王的守寨虎”?同时那山上出现许多的火把,在呼叫声中一齐扑了下来。林默顺手拉着兰兰不管有没有路,便朝侧面走。那荆棘撕破了她们的衣服也顾不得了,甚至她们的脸也被带棘的植物给划破了,然而,她们根本就不知道疼痛了。那呼叫声,那些火把越来越近,好像就要压在她们头上似的。林默拉着丫环就钻进了灌木丛中,躲了起来。然后,才拨开树枝,来观看这伙强徒们。只见一座滑竿抬来,两人慢慢地放下来,从上面走下来一个粗壮的汉子,一手握着金枪,对小喽罗命令道:“你们赶快往下追,杀虎的人一定没有跑多远!”一个小头目带着人像条火龙继续朝下面追去。后面跟来的人,停止了下来,那大汉又命令道:“你们朝这周围快给我搜寻,挖地三尺也得把杀虎的人找出来!”这大汉不是别人,正是那赫赫有名的海盗头子“千里眼”。他自称为“千里眼”,所以杀他的老虎的人怎么逃得脱?他本想带着他的守寨虎把那沙角渔村夷为平地,让这只饿虎也尝尝人肉味,没有想到刚出来老虎竟被别人宰了!真使他霉气。千里眼已经与大海中另一海盗头子顺风耳约定好,今晚子时共同血洗沙角村。这沙角村有一大户,自称“沙角王”,当今莆田县令是他的女媳,由此横行乡里,同时也得罪了海盗顺风耳,所以,顺风耳便约千里眼一起来血洗沙角村。   一个小头目跑过来,对千里眼报告:“大王,我们在前面的棘上找到了被挂破的衣服!”小头目把一片衣角递给了千里眼。千里眼再命令道:“你们还不四处给我找!”“大王,那杀虎的人,即使钻进石缝里我们也要把他拖出来的!”千里眼一看这四周到处都是火把,看他藏到何处去?但是已经找寻了一个时辰,也没有发现杀虎人的踪迹,如果再在这里耽搁下去,子时就很难赶到沙角村了,去晚了,让顺风耳站了先,那不就是扑了个空。他重新回到滑竿上,一打座,便运神功,向这四周搜寻,但这四周除了树木,就只有石头了,哪里有杀虎的人?   于是,千里眼断然命令他的喽罗们停止搜索,继续下山。   林默与兰兰看着千里眼坐上滑竿,小喽罗们簇拥着滚下山去,她们才松了口气。她俩就躲在路旁的灌木丛中,那些喽罗们就从她们身边走过,那火把都快烧到她们的身上了,然而却没有发现她们。有赵明的小金剑护身,就是千里眼的神功也无济于事啊!主仆二人商量:如果继续朝山上走,那么,土匪抢劫之后还会转来的,那么,不是又将与土匪遭遇上,所以决定就在这附近露宿,熬过黑夜,天明之后再上山也不迟。她们借着天上的星光,发现到处都是灌木丛,根本就没有藏身的岩窟,无赖只得折些树枝,垫在地下,靠着树杆坐了下来。   土匪们下山   去了,这荒山野岭又恢复了平静。那些不甘寂寞的鸟儿又开始了亲亲我我的交谈,那些被火把吓跑了的野兽的叫声又越来越近了,给这朦胧月光下的露宿人重新增添了新的些许恐怖。   老天开始下露水了,她们躲藏在树丛下,那些枝叶为他们挡住了甘露,但那山风却吹得她们牙齿都打颤了。她俩不得不紧紧地搂抱在一起,既温暖了对方,自己也稍许温和了一些。山风阵阵,野兽声声,她们再困倦也是不敢入睡的。两双眼睛望着天空,看着月光下的大海,还有那熄灭了灯火的村庄。可那眼帘总想合在一起。林默强打起精神说:“兰兰,你是不是想睡一会?”   “不,小姐还是你先打个盹罢!”   林默突然惊醒了,然后推醒靠在她身侧的兰兰。兰兰揉揉眼,那山下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团团大火,说:“小姐,你看山下发生了大火!”   林默抱紧丫环,也朝山下一望,在那大海与陆地连接处火光冲天。于是说:“那肯定是强盗抢劫渔村放的火!”   东方的天空中的星星陨落了,却泛起了白光。林默主仆终于熬到了天要亮了。山下嘈杂的人声隐约传来,林默不由自主地推了一把兰兰,道:“土匪又要上山了,我们得走远点躲起来,以免被发现了!”   丑时一过,进入寅时,夜幕竟变化成了五彩缤纷的云霞了,此时的大海好像害羞似的大闺女,身披着一层薄薄的睡衣,躺在那暖融融的锦被上,细纱被那海风轻轻地抖开来,把她那美妙的肌肤慢慢地展现了出来,她那手臂缓缓一抬,薄雾便款款的漫过了大地上的村庄,田地,然后向山上匆匆的飘来,最后,又重新掩饰了她那丰满的肌体。烟雾爬到了林默主仆二人的脚下了,就像蛮荒时代洪水淹没了整个天下似的,就连东方的那点亮色也被卷进了狂浪之中了,天地也只当昏暗不明了!   “这大雾把我们掩盖了起来,土匪想找也找不到我们了!”   “小姐,我们干脆朝路边走一点罢,看那些土匪抢了啥东西!”   兰兰拉着林默便朝路边走。大雾弥漫,只有面对面才看得清他人的面孔。   “兰兰,你是不是要学学绿林豪杰,在这里设下埋伏,要让那些土强盗留下买路钱?”   “小姐,买路钱没要着,反倒当了那强盗头子的压寨夫人了!”   林默松开手,朝丫环胸部就是一拳。大雾中,当然看不清地方,那一拳正好打在了兰兰的乳房上。丫环“呀”的一声,“小姐你真狠心呀!”便趁势也给林默一拳,那一拳却击在了林默的小腹上。“来!我给你揉揉!”林默说着便要去揉丫环的胸部。   “你还是揉你自己的罢!”   山下的嘈杂声越来越近,   而且还夹杂着妇女的呼救声。此时,林默主仆二人完全忘记了她们所处的危险,她拉着丫环便在附近找寻,企图找到一块大石头,然后站在上面不就把那些土匪看得清清楚楚了嘛!   几个小强盗在前面吆吆喝喝的开道,紧接着就是强盗头子千里眼。因为是上山,又有大雾,千里眼当然不能再让他的小喽罗抬他上山了,那滑竿上却放着抢来的衣物和被褥。   后面的强盗没有谁空着手的,有的背着粮食,有的背着家里的小用具,有的用枪挑着猪肉,甚至有的还抓着活鸡、活鸭。最后,才是许多强盗押着被抢来的年轻妇女,那些呼声,便是那些妇女发出的。有一个小姐可能是走不动了,被一个体壮的强盗背着走,可他那不安宁的手指竟弯过来去扣小姐那紧鼓鼓的屁股,逗那小姐在背上不断地用双拳去击打那强盗的头部,口中还不断地诅骂。一只小羊羔落进了虎狼群,它的处境是可想而知的。跟在后面的强盗时不时把手剜进小姐那已经被撕烂的衣服中,拧一把,那小姐就“呀”的一声,接着便是一阵诅骂,强盗们却一阵淫笑。走在侧面的强盗却把小姐的脚捏一把,因此,左脚上的绣花鞋早被扯掉了,另一个强盗觉得还不过隐,捏住小姐的脚,再用手指去挠脚板。小姐虽然用力地蹬,无论如何也是摆不脱的,口中虽然骂个不停,但也忍不住风笑起来。其他几个女子虽然没有遭到这位小姐这么惨,但也时时遭到强盗的偷袭。   林默主仆就伏在那块石头上,从雾中观看着那些强盗从她们眼皮子底下缓慢地涌向山上去了。那些惨叫声不绝的妇女们被押过来了,可能都是妇女的缘故,林默立即产生了恻隐之心,想要救她们。她立即摸着她项上挂着的小金剑,那剑又颤抖了起来,从链上脱落下来,化成了一尺多长。她握住剑柄,向那些下流的强盗一指。一道金光划过去,但听得几声惨叫,剩下的便是妇女们的惊叫。那柄金剑又回到了林默的手中,她又重新把它挂好。兰兰昨晚上就看到了这金剑的威力,这次看得更清楚--这真是赵明与生给小姐带来的宝贝,因为赵明不是她的情人,她是不会有小姐那种复杂情感的。   那些没有掉头的强盗,见一道金光卷来,便纷纷的四处逃命,向那山上涌去,口中还不断地叫:“不得了呀!,那杀人真是不眨眼啊!”前面的强盗都背着东西,怎么走得动?那些逃命的强盗不断地朝前挤,口中嚷道:“四大王被杀了,快让让我去向大王报告!”那些逃命的强盗,真是恨天无路,要是有路,钻到天上去躲起来,那有多好啊,也可保住小命!--大地暂时还向他们敞开大门。   强盗都涌上山逃命去,把他们的猎获物却丢下了,因为在那大雾中,只一道金光,四大王和几个小头目就人头落地了,头还在身上的强盗能有几个脑袋落地?那几个女子,也只见眼前金光一闪,污辱她们的强盗的头便滚到了地下,最惨的还是那由强盗四大王背着的小姐,随着强盗的尸体倒下去,从那喉管中冒出的鲜血竟给她射了一脸……强盗都逃命去了,这些女子看到刚才还调戏她们的死尸,不由得又惊恐起来了。现在大雾蒙蒙,她们不知道该朝哪儿走?那些女子一时沉默下来了。   林默主仆见强盗已经走远了,然后才从石头后叫道:“你们不要害怕,我们来救你们!”   这些惊弓之鸟,听到还有人来救她们,便象吃了定心丸似的。   大雾一下子就散去了,这武夷山南麓的余脉便露出它的身形。几个女子这才看清地下的几具死尸,吓得她们紧紧地靠在一起。林默主仆走来,她们终于看到了救星。   “你们不必怕了!”   这些瑟瑟发抖的女子听见的话是女声,而他们身着的却是男装。有一个胆大的女子说:“小女子谢谢两位公子的救命之恩!”说着就跪了下去,其他的女子也跟着跪下去了。   “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这么多人给我下跪呢?”兰兰经过了一晚上的磨练,胆子好像也大起来了,其实,她从来就没有亲眼见过杀死的人,更没有见过这身首异处的血淋淋的尸体,然而,现在身临其境也觉得没有啥可害怕的了。   “你们都快起来吧!”   但那些女子并没有站起来,林默于是又问:“你们都是哪个村的?”   还是那个大胆女子回答:“我们都是李家湾村的!”   “那好,雾已经散了,你们都回去罢!免得你们父母着急!”   那位娇小姐磕了个头说:“小女子的脚扭了不能走路了,请两位公子送我回家。定叫父母重谢两位公子!”   “重谢我们什么?说不定你的家早被强盗一把火烧得精光了!”   “小女子,就是当牛做马也要报答两位公子的大恩大德!”   “我可不要你这瘸子了!”   “兰兰!”林默觉得丫环此时还有兴趣来说笑,立即制止道:“你们都是一个村的,大家扶持着这位小姐一起下山,可能会在半路上碰到找寻你们的家人!”   那扭伤脚的小姐真想两位“公子”扶她回去,实际上她已经很难站立起来了。兰兰于是说;“我们还要上山去采药,哪里有时间送你们!你们还不快起来走!”   还是那大胆的女子说:“谢谢两位公子!”然后站起来,便去扶那扭伤脚的小姐,说:“李小姐,我来扶你下山!”   林默主仆看着那几个女子慢顿顿地离去后,才对丫环说:“我们也得赶路了!”因为那些女子走了,剩下她俩,不知不觉得又怕起那些死尸来了。她们仍然沿着强盗上山的路朝上爬。她们走了一段路,回过头一望那大海与天空的连接处,那团火球就镶在中间,大海被镀上了一层红色,那遥远的大海边的村落已经炊烟袅袅。她们想此时的湄洲岛一定已经热闹非凡了,可这山中除了几只鸟的鸣叫,便静悄悄的。林默对兰兰道:“我们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再走罢!”   她俩吃了些干粮,喝了口水,顿觉有了精神,站起来就要继续往前走,但她们眼前却有几条小路,不知道应该选择哪一条了。她俩迷路了,永远也走不出这阡陌交叉的荒山野岭了。更使她俩害怕的却是眼前竟然出现了望不到边的的犹如大海似的湖水--仙字潭,碧波荡漾,一望无边,这山上怎么会出现大海呢?正如《太平广记》上所云:“泉州之南,有山焉,峻起壁立。下有潭水,深不可测,周十余亩。中有蛟螭,常为人患”。她俩正在迟疑,这时在一条小道尽头竟出现了一个亦道亦僧的飘着花白胡须的老者,手中挥着拂尘,口中唱道:女扮男装心气傲,   仙字潭前路不少。   要想走出这迷津,   紧紧跟随我老道!   主仆二人不觉得奇怪,在这荒山野岭,怎么会突然钻进个老道呢?怎么会知道我们是女扮男装呢?不是神仙就是妖怪!在这荒芜人烟的地方,即使是妖怪也得闯一闯!“小姐,你看那里有一个老道,我们去问问他吧?”但听那老道又重复唱起他的歌来。   “那好,我们只得去碰碰运气了!”   老道没有走,也不向林默她们走来。   “大师,我们想问问路?”   老道手舞拂尘如同根本就没有听见兰兰的问话似的。   “大师,小子有礼了!”林默上前一躬说。   老道把主仆二人扫视了一眼,然后才说:“还是女主子比奴才懂礼些,那我就告诉你们罢!”他把拂尘又一舞,“你们看看,这纵横交错的小路,凭你们两个女子,走一辈子也休想走出去!那仙字潭里还有吃人的蛟螭!”   “老道故弄玄虚,只有骗骗我们没有出过远门的人!”兰兰趁机反唇相讥。   “你少说一句行不行?”林默制止丫环道。   “你们俩乔装打扮,还没有告诉我到这荒山野岭来干什么?”老道自挥着拂尘,无心似的问道。   林默心里明白她们已经早被老道看破,所以,就用女儿声来回答他了:“我爹爹病了,我与兰兰上武夷山采灵芝,好治爹爹的病!”   “这就对了,本来是女子,何必装腔作势的!”老道若无其事的玩他的拂尘,“听小姐说,倒还有些孝心,但我老道也不能白帮你们的忙!”   “你想要啥子?”兰兰以为老道居心不良。   “我可不要你这丫环!象只猫跟在主子后面那样妩媚;象只狗那样得宠!我老道可没有小姐那种脾性!”   兰兰一听,气得她七巧生烟,但她却找不到适当的话来反击老道的讥讽。   “大师,说说你要什么?”林默想试探一下老道。   “我什么都不想要,只要小姐胸前那柄小金剑,玩玩!”老道好像是对天说的似的。   这小金剑是赵明送的定情之物,又是她们的护法宝,怎么好送人呢?林默扶摸着那小小的闪着光芒的小金剑。   “小姐,是不是舍不得情人送的定情之物了?”   林默脸一红,想他怎么知道这是赵明送她的定情之物?   “既然舍不得,我老道可要走了,你就挂着情人的定情物在这里走一辈子罢!”老道转过背真的要走似的。   “大师,别忙走,兰兰不过是一个丫环,你就带我走罢……”她本想趁机报复老道,但却没有好的措辞。   “你有情人的定情物吗?”老道又讥刺道。   兰兰脸涨红了半边。   “大师,我可以把这小剑送你,但有一个条件!”   “喔,穷途末路了,还要向我提条件?”   “我把小剑送大师,大师必须带我们去采一枝灵芝!”   老道用手捋了把花白胡须,“这好说!”   林默正要取下小金剑,兰兰却说:“小姐别上了老道的当了!”   “这丫头小心眼,小姐把她留在这荒山里罢!”   林默取下小金剑递给老道,说:“大师,不能把兰兰留在这里,我必须带她一起走!”   “也罢!小姐你留在这里,我带丫环走!”   “我才不跟你走呢?我跟你走,你不也变成了猫狗!”兰兰这话一语双关。   老道玩弄着手中的小剑,那剑便长了一尺多,然后对林默说:“小姐,用这剑,先把你的名字刻在那上面!”   林默一抬头,就在那湖水边竟出现了齐斩斩的陡岩,那上面光滑的发亮,除流水的痕迹,还有许多图像文字,怎么能把自己的名字刻得上去?于是问:“大师为什么要小女子刻上自己的名字?”   “小姐,你先站在这里刻罢!然后,我再告诉你。”   那金剑已经握在了林默手中,她只得站在那里用剑直指陡岩,一道金光直射那岩上,金光接触处岩石纷纷落下。在那没有图像文字又光滑的岩石上立即出现了“林默”二字,比起那些图像文字更加醒目--历经一千多年的风风雨雨,在那仙字岩,游人似乎还能隐约发现林默当年留下的真迹。   老道收回了金剑,又变成了不到寸许,他才自言自语地说:“这回我可不代人受过了!”   “老道,你这是啥意思?”   “你们知道不知道这山中住着位自称‘千里眼’的大王吗?”   “你也怕千里眼?”兰兰又借机反唇相讥。   老道没有想到这丫环竟如此的伶俐,只好不理她,说:“小姐这剑昨晚宰了千里眼的守寨虎,又杀了四大王!”   林默一听,心中反而一惊,这老道绝不是凡人。   “你们不知道这千里眼有一种神功,千里之内什么他都发现得了!”   “原来,你这老道是要把小姐出卖给千里眼?”   “话别说得这么难听吗?”   “大师,那昨晚,我们就在千里眼旁边,他为什么没有发现我们?”   “那就是这金剑掩护了你们!”老道把小金剑挂在自己的颈项上,然后说:“小姐放心,我不会白要你的定情之物的!”   林默脸又一红,却不言。   老道挥手中的拂尘,说:“小姐,你不知道那岩上是古代仙人们的遗迹,你的大名与仙人们的遗迹放在了仙字岩一起,这不是对你的回报嘛!”老道看了看林默接着说:“你们是从伤门进来的,要从生门走出去,这很容易,跟我来!”   林默便跟在老道后面,眼前便出现了条小道,绕过那茫茫的仙字潭,直通那茂密的丛林之中。兰兰背着背篼也不说什么了,就紧紧地跟随在小姐后面,因为走入那茂密的丛林,不仅能够时时听到鸟的鸣叫,而且还不时看到野兽竟从他们身旁跑过,那些豺狼、虎豹吓得兰兰心惊胆颤,她就紧紧地抓住小姐的衣角,生怕她跑了,丢下了她一个人。这在他心中毕竟不是滋味。真是一头不起眼的蠢驴,也能生一头体高魄壮的骡子!   老道一边走顺手从路旁扯起一株草对林默问道:“小姐读过药王的《千金方》,认识这草叫什么名字吗?”   林默从老道手中接过那株草,看了看,又用鼻子嗅了嗅,然后满有把握地回答道:“这是柴胡,有祛风寒的药效!”   老道未置可否,照直朝前走去。在这密匝匝的丛林中,并没有任何小道可走,但那些树见这老道走来,便纷纷地闪开。这里古木参天,蘩茂的枝叶遮天蔽日,在这树脚之下几乎见不到阳光,所以,树脚没有什么杂草,只有像海绵似的已经腐烂的树叶,所以那些野兽跑在上面,简直是没有一点声响。兰兰紧紧地跟随在后面,她偶然转过头,见那些让开的树木,如同有生命似的,当她走过后,马上就又合拢了,再也找不到来的道路了。   前面有一棵巨大的古木,主杆上已经有许多的腐烂的洞孔,但仍然枝叶茂盛,把那些想与它争夺地盘的树木,挤得远远的。老道走上前,取下那颈项上的小金剑,就在那树杆了划下一块树皮来,对林默道:“小姐,是否认识此树皮?”林默接过树皮,看了看,闻了闻,一时拿不定主意,她再观察那树杆,从主杆上分出支杈,树皮灰白而粗糙,与那细腻而光滑的白皮松的皮极为相似,但它绝不是白皮松。那些椭圆形的树叶翠绿而纹路清细,当然这是一种阔叶乔木。只怕当年药王孙思邈也没有亲眼见过这么大的古树,林默实在拿不准,于是说:“大师,请指教!”   老道也不谦虚,说:“这是杜仲,它的药效是化淤活血,疏通经脉!”   林默不住地点头,并把那杜仲放进了兰兰的背篼中。   老道绕过杜仲树,越过山冈,便走进了一条狭谷中了。这条狭谷比起那丛林应开阔得多了,太阳就挂在那天空中,阳光撒在那山冈上的各种各样的树木上,鸟儿歌唱,蝉儿在鸣叫,小溪轻快的流淌,这真是一个世外桃源。兰兰那惊恐的心,立即放松了下来,看见那清澈的溪水,她真想蹲下去喝个够。就在她要喝水时,那小溪旁边竟出现了一棵不知名的果树,那上面硕果累累,简直是压弯了枝头,当然有果子,自然就不想去喝水了。她把背篼扔下来,不管三七二十一,一窜跳起来,抓住树枝,挪下来,便摘了一个果子。   老道走到一块石头边,对林默说:“小姐,我们坐下来休息一会儿,等丫环为我们摘些果子来解解渴罢!”   兰兰一听老道说想歇歇,要她为他摘果子,她虽然是丫头,但别人把她当丫头使唤时,心里又不是滋味了,好像浑身都垮了下来似的,再没有一点力气了,她便就势坐在了石头上。其实,林默也没有力气了,大家都一起休息一会儿。   兰兰歇了一会儿,放好背篼,拉下树枝,开始摘了一个她从来就没有见过的果子。老道呆在那里,总是左一个“丫环”右一个“丫环”的叫,兰兰越听心里越不高兴,她把那果子使劲扔在背篼里。她把低处的果子摘光了,那树顶上的,她站的石头实在是摘不到,要想爬树,她也没有那份精力了,只得从石头上溜下来,拖起背篼来到了小姐身边,从中选出一个成熟了的果子递给小姐。   林默立即把果子双手奉献给了老道,说:“大师,请!”   “小姐,我可没有义务侍候他!”   老道并不在意地把果子用手抹了抹,说:“你这丫环就没有事有求于我了?”   “我可没有啥子求你的!”兰兰又从背篼中选出一个递给了林默。小姐却说:“兰兰你自己吃罢,我自己来拿就行了!”她边说边从背篼中随便拾起一个,也没有抹掉果子上面的茸毛,便啃了一小口,便觉一股奇香,散发出来。兰兰见小姐自己已经先开口了,不由自主地把那个熟透了果子塞进了口中,用牙一咬,一股香气与那果核竟一起掉进了她的喉管里,这回她可真的倒了霉,那果核上不能上,下不能下,使她呼吸都困难了,那两颗泪珠不由自主地从眼里滚了出来。   老道悠然自得地咀嚼着他的果子。   林默见兰兰被果子卡住了,便用手拍拍她的背,但仍然没有把那可恶的果核拍下去,丫环出气都很困难,林默不得不跪下替丫环求情道:“大师,您就施施恩罢!”   老道根本就没有看她,好像对天说似的,“小姐,你怎么代替得了你的丫环,让她自己来求我罢!”   兰兰虽然不能说话,但却听得见老道说话,此时,她才真的把老道恨死了,但她又不得不求他!林默伸手拖过丫环,一起跪在老道的面前。   “小姐请起,你可折杀我老道了!”老道把果核在手中把玩着,“你这丫环尖嘴利舌的,心比天高,命却比纸薄,你看一个果核就卡住了喉头罢!”他说着把拂尘在兰兰面部一挥,那果核一下子就从兰兰的喉管里滚了出来,掉在地上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就剩下她手中那啃剩的果子了,她也不谢谢老道,那两滴眼泪从眼帘中挤了出来。林默便向老道磕了个头,说声“谢谢大师!”她再抬头看时,那溪边的那果树已经消失了,眨眼间已经改变了样子,小溪还是那样轻快地流淌,可岸边却长出了许多梨树、苹果树,青叶中还包裹着果子;那桃树上成熟了的桃子已经掉在了地下,树上还桂着一些未成熟的小桃子,那些爬在野玖瑰藤上的葡萄,有的已经显露出了紫色,有的还泛着青光,这狭谷真还是一个野果的世界。   背篼里的果子也消失了。老道见林默主仆再不敢吃剩下的果子了,于是说:“小姐,你知道这果子叫什么名字吗?”   “大师!请指教!”   “这果子名黄果,人吃了立即就会体轻身健,百毒不侵,百病不染!”他说着把手中的果核递给林默说:“小姐,这果核你将来还有用处,你把它揣在你身上罢!”   林默把自己手中的那果子中的核剜出来,与老道送她的一起用手帕包裹好,收拾进了怀中。   老道挥挥拂尘说:“小姐,你们把果子吃下去罢!”   兰兰现在她不怕了,因为果子已经没有了核,她怕老道再戏弄她,她便一点一点地嚼碎后吞咽下去了。   “你这丫环,这黄果是什么滋味呀!”   兰兰只闻到香味,说不出是啥滋味。   “大师,这黄果有梨子的甜味,苹果的酸味,香蕉的涩味,柑橘的苦甜味,所以在医书上称之为仙果,可治百病,它还在灵芝之上!”林默慢慢地品尝,说:“大师,我把这剩下的一点带回家去医治我父病罢!”   “小姐,你这片孝心可佳,但这果子一离开这狭谷就会自动化为灰烬了,你怎么带得回去!”   林默听后不得不相信,只好把它吃了。这黄果吃了下去,饥渴立即就解除了,她从地下站起来,只轻轻一纵,便纵上了一棵桃树,从那上面摘下来了两个桃子,又从上面跳下来,把其中一个递给了老道,另一个却给了兰兰。丫环心里很是不自在,她想这老道如果是神仙为什么总欺负她?她虽然现在并不饥渴了,她掏出手巾把桃子擦干净,然后,慢条斯理地嚼着,一边用眼偷看着那老道。林默再跳上桃树,又摘下一个,才从树上跳下来,重新坐在石头上,用手抹了抹桃子上的茸毛,也把它吃了。   老道站起来,说:“小姐,我们得走了,要想采到灵芝,这路途还遥远得很呢?”   林默见背篼里已经有了许多的药材,于是对丫环说:“兰兰,让我背一阵罢!”   “做丫环的,本来就该出苦力!”她说着从小姐手中夺过了背篼自己背上,就跟在小姐的后面。   老道在前面走,一边从路边扯一些草,递给林默并要她认,有的她能够认识,也能够说明其药性,有的却不能认识,他便教她药名,同时告诉其药性和主治功能。这样,一种药就一枝放进背篼中,也很快就是一背篼了,怕有几百种了。   他们走出狭谷,过了一座光秃秃的山冈,又过了无数道河,她们简直不知道走了多少路程,到了什么地方了,反正跟着老道走。现在她们既不渴又不饥,一切疲倦都消除了。他们来到了一条大河边,好像刚刚发过洪水,那激流卷着从上游冲下来的树枝,还有被冲毁的房屋檩架,以及一些家俱用器。波浪上卷来一头胀鼓鼓的水牛,后面好像还有一个死人……   老道站在河岸上,好像并不急于过河似的。兰兰就随着小姐,她要看看老道怎么把她们渡过河去?老道可能看出了丫环的心思,他把拂尘一招,一片树叶便飞到了他手中,然后用口一吹,那叶子便飘到河水中,化着一艘大船,停靠在岸边。“丫环,先上!”   兰兰正在迟疑,犹如有人拉她似的,挪近了河岸边。她明明看到是一片树叶变的,她岂敢跳上去,落进水中,不又要遭受老道的戏弄,她还不想跳下去,林默只得拉住她的手,一起跳进了舱中。老道也落在了船头。那船便如箭一般射向了对岸,那些洪流好像都停止了流动,船是如此的平稳。兰兰正想跳上岸去,那双脚却如被钉在了船板上似的。老道首先纵上了岸,然后对林默说:“小姐,快上来呀!”   林默用手去拽丫环,竟拉不动丝纹,她自己反而跳上了岸 ,由于后推力,把船反而推向了河中。   “小姐,快拉我一把!”   林默伸手无论如何也拉不着。   “你这丫环是不是想在这河中乘船玩玩?”   兰兰见洪水奔流,心里既怕,又恨老道。   “大师,请把兰兰送上岸罢!”   老道把拂尘一挥,那船就从洪水中飞上了岸。兰兰站住脚,脚下面却是一片树叶。   他们过了河,站在河岸,身前却是如同刀切过似的陡岩,岩上究竟有什么,在这近前是没法看见的。这岩下哪里有路可走?老道在前面,脚踩在石棱上,如履平地似的,他走了一截回头一看林默与兰兰还站在那里,于是说:“小姐,还不想走?”   兰兰一看那陡岩下滚滚的洪水,脚在那石棱上一滑就会掉进去的,而且身上还背着背篼,行动就更不方便,她岂敢走?林默抓住背篼说:“兰兰我来背!”便不由分说把背篼从兰兰背上取了下来,自己背上,然后就沿老道刚走过的地方爬过去。兰兰心里很害怕,但小姐已经过去了,她也不得不脚踩着石棱,手抓住石缝,一点一点地移过去。老道见她俩跟来了,便继续朝前走。这简直是在这峡谷的陡岩上攀援似的,幸得林默主仆吃了黄果,体轻手脚敏捷,否则,无论如何也过不了这峡谷。   爬了一个时辰,才出了峡谷,兰兰可能是害怕加劳累,一下子就躺在了草坪上。林默本来也很累,脚手一点力都没有了,但她硬挺住。   “这丫环,不想走了,我们走罢!”老道见兰兰长长地躺在草坪上说。   兰兰见老道来拽小姐走,真的要把她丢下,她一下子爬起来。   开始了爬山,由于山上气候不同,便在不同的高度采到不同种类的药材。现在背篼已经装满了,再采真没法装了。这座大山,越往上爬,山上的风越大,树木也越来越稀少了,也就是一些杂木和野草,再就是乱石排空。她们再回过头看看山下,那些被狂风撕勒的松树,被剥了皮,折断了枝杆,犹如一具具风干的枯尸就挂在山冈上,日晒雨淋,慢慢地风化着。那些远山山冈上的枯树枝,又象大海中刚刚露出波浪的桅杆,在风浪中飘摇。   林默再朝山上一望,那又是白茫茫一片,就连那些乱石也被白色的东西掩没了--真是“好一片白芒芒大地真干净”!兰兰真有点担心,她们这一身夏天的衣服,如何抵御那皑皑白雪?寒风一阵阵从山垭口刮来,卷起那飞扬的雪片,一般龙卷风卷来把他们三人都裹了起来,兰兰一声惊叫,什么都不知道了,当她醒来时,她原来躺在悬岩上,上不能上,下不得下,朝下一望那是深不见底的深渊,再朝上一看,那是如壁的陡崖,上面什么都没有,就挂着如锥似的冰柱,她想上去,怎么可能?她躺的地方不过是古代仙人,为了放置他们的仙脱而开凿的立足之处,就在她的上面还有一个悬崖,里面就放着船棺,她躺在那里当然就不可能发现的,于是,她不由得惊叫:“小姐,快来救我!”然后听了听,没有一点回音,她不由得又叫道。她在悬岩上挣扎了一阵,那手却不知不觉抓到一样东西,递到眼前一看,是一种不知名的植物,通体雪白,那圆柱形的花朵是白颜色,就连那叶子也是白颜色。她不由得一阵惊喜,这不是灵芝吗?“小姐,我找到了灵芝了!”   “兰兰,你在哪里?”   惊喜中的兰兰一听是小姐的声音,她这才稍微平静了下来,“小姐,我在这里,我采到了灵芝!”   “这丫头采到啥灵芝,她连灵芝的影子都没有见到!”   林默见兰兰手中挥着的东西,在她周围到处都是,它不是灵芝,而是雪莲!因为它们通体雪白,与白雪为一体,虽然长在雪中,不到近处,是不可能发现的。这雪莲也是一种名贵的中药,这在《千金方》中早已有叙说:它可以祛风活经络,主治风湿、胃病。“兰兰,我来拉你上来!”一条带子从上抛了下来。   “小姐,不忙,那灵芝就在丫环的身下边,让她去采摘罢!”   林默顺着老道指的方向朝下一望,在兰兰身旁的深渊下,果然出现了一团金光闪闪的光环,随着山风一般奇香扑面而来。但是灵芝是个什么样子还是看不清楚,却闻到了它的气味。   “小姐,把带子给我!”   林默把带子递给了老道。老道把带子一抖,便长了许多,飘到了兰兰的身边,“你这丫环想上来,就把带子系到你腰上,然后,去把岩上的灵芝采摘上来,我就把你拉上来!”   兰兰手抓住带子,把头伸向下边一望,那深渊中真的出现了一团光环,金光闪闪,一股奇香,扑鼻而来,与她手中的那枝的怪味真是不同!然而,她转而一想:这老道又要戏弄我了,那深不见底的深渊竟要我去采摘!假如我采摘到灵芝,老道把灵芝拿跑了,却把我留在这悬岩上该咱办?我必须多一个心眼!兰兰拉过带子在自己的腰上缠了两周,然后再系上死结,才对上面喊:“小姐,你把带子拉好,我下去了!”   老道把带子重新还给林默,说:“小姐你拉好!”   林默交换着手,把带子向下放。带子越往下放,她感到越吃力,毕竟她体力不支,但她又不好得求老道,她额上已经沁出了汗水。“兰兰,小心点,你看到灵芝了吗?”   “小姐,还够不到灵芝,再往下放吧!”   那带子虽然很柔软,林默那双柔嫩的手,也不能持久,那虎口已经被带子勒得火辣辣的了,但她更担心的,稍有不慎,带子从手中脱落,那么兰兰就会摔进万丈深渊之中。她实在不行了,再没有力气换手了,眼前一黑,她也一头裁了下去,正好掉在了兰兰原来的地方,那带子还在她手中,紧紧地抓住,她挣扎了一下问:“兰兰,你怎么样!”   “小姐,你放得太快了,我已经越过了灵芝,你现在再把我朝上拉,我就能够采摘得到了”。   林默躺在那里,哪里还有力气把兰兰往上拖呢?于是,不得不向老道求援:“大师请您把兰兰朝上拉一下!”   那带子就套在一块巨石上,老道只把拂尘一摇,那带子便缩短了一些,自然,兰兰就上来了一截。   “小姐,好了,我能够采摘得到灵芝了!”兰兰正要伸手去采摘灵芝时,她眼睛突然发现在那灵芝的后面却出现了一个大窟窿,她不由得心里一紧,热血激射。她虽然没有出过远门,但却听过林夫人讲过,在那武夷山中的悬岩下,有许多古仙人的悬棺,她一个女子为何不怕死人呢?即有所谓的“人死如虎,虎死如泥”啊!   林默躺在那里,也没有回话,只听得下面,一声尖叫,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兰兰,你怎么了?”她头朝下一望,但那团金光还在那里晃动。“小姐,快把我拉上来,我好痛呀!”“兰兰,你坚持住,我立即让大师拉你上来!”然后,她转头向上,“大师,请您把兰兰拉上来罢!”   那带子倏的一声,兰兰便压在了林默身上。“小姐,你怎么也掉到这里了!”   林默见一团光环笼罩着兰兰,但她却面带紫青色,那只握住灵芝的手,黑气涌动,肿胀得黑光光的,“兰兰,你怎么了?”   “小姐,没事了,还是让那老道士把我们拉上去再说罢!”   林默于是向上喊道:“大师拉我们上来罢!”   “你们先把灵芝系好,我先把灵芝拉上来,再拉你们上来!”   兰兰一听,真不除她所料,于是,对小姐说:“这老道把灵芝弄去,就会把我们留在这里,我们就会死在这里的!”   “假如是那样,我们来世,更要多行善,去感化世人!”   “小姐,你真是菩萨心!”   林默把带子从兰兰腰上解下来,拴在灵芝的根部,然后向上叫道:“大师,灵芝已经系好了,你拉上去罢!”   兰兰见那自己忍着极大痛苦采摘到的灵芝,就那样被老道弄跑了。   “你们俩是想上来,还是留在岩上!”   “你这老道,老天会报应你的!”   林默在兰兰身下,喘着粗气,什么都不想说了。   “你这丫环,心眼太坏了,你就留在悬岩上罢,我现在就拉小姐上来!”   那条白色的带子又飘了下来。如果拉林默上去,兰兰就得葬身深渊无疑。林默毫不犹豫地拉过带子,系在了兰兰身上,然后才叫道:“大师,我系好了,你朝上拉罢!”   “原来是你这坏丫头!”   兰兰浑身紫气缠绕,她躺在山顶的雪地里,哪里还有啥力气,她挣扎了一下,还想救悬岩下的小姐。   老道一挥拂尘,她身上的带子不见了,林默也飘到了她身旁。她看兰儿浑身浮胀,说话都困难了。“兰兰,你怎么样了!”林默有气无力,好像喃喃自语似的,“大师,请您救救兰兰罢!”   “小姐,你看这丫环中了什么毒?”   “大师,我不知?”   “这是看守灵芝的蝎子咬了她一口!”   “大师应该怎么救?”   “解铃还得系铃人!”老道把灵芝递给林默说:“你把灵芝取一小块嚼烂后,让这丫环咽去,立即就能祛除她这表面的毒气!”   林默如老道的说法,在口中把灵芝嚼烂,但在这里用什么东西才能把灵芝为兰兰灌进去呢?这里什么用具都没有。她只得把口对准兰兰的口,把灵芝吐给兰兰了。   兰兰把灵芝咽下去后,身上的毒气立即就消退了,就连手上被蝎子咬伤的地方也愈合了。林默把她从雪地里拉起来坐着,因为她身边的雪已经开始了融化,坐也不能坐久了。“兰兰现在怎么样?”“好多了……”她本想骂老道,但她忍住了,那老道可不是好惹的!兰兰坐在那里,那寒风又刮了来,但她并不觉得冷,这是山巅,由于风的缘故,岩石尖上的雪被风卷走了,就露出了凌厉的石锥,刺向蓝天,白雪就点缀在那些石锥之间,那些只生长在雪中的雪莲仍然顽强地支撑着。   林默想把灵芝还给老道,老道却说:“林小姐把灵芝用你的丝帕包好,还有用的!”   “小姐,这灵芝是救老爷的命的呀!”   “谢谢大师!”   “凭什么谢他?”兰兰从地下站起来,“这是我冒着生命危险去采摘的!”   老道根本就没有再理睬兰兰,只把手中拂尘挥挥,说:“林小姐,你的‘定情物’,老道也没有啥用处,还是还你罢,你将来还有用场!”当林默红着脸来接时,老道又说:“这金剑见了金枪、方天画戟不能伤它,只能为你所用!”林默以为老道打的是哑语,她那脸红得更加厉害了。兰兰听在耳中,以为是老道又在戏弄小姐,她的心反倒舒坦了些。老道舞舞拂尘,一板正经地转过身,说:“林小姐,我们就此分别,湄洲的渔民们还等待着你呢!我这有本医书,老道也没有有处了,送给小姐,好去度世救人!”   林默从老道手中接过医书,见是《神农本草》,但一翻里面却不是药方,她抬起头正要问问老道时,可老道却不在了。她们却还站在这雪峰上,怎么返回去?在那空中,那老道竟化成了一个年青的和尚已经飘到了天际边,然后才转过了头,但已经无法看清他的真实面目了。兰兰也看得出奇,她才始信她们遇到了神仙。林默默默地站着,好一阵才说:“兰兰,我们也寻路下山罢!” 第十二回 初遇顺风耳   老道走后,就剩林默与丫环两人孤伶伶的了,她俩正在寻找下山的路时,突然一股旋风卷来,把她俩卷下了山岩,她俩便什么都不知道了,不知经过了多长时间,她们的脚终于着地了,然后睁眼一看,却回到了湄洲码头。她俩昨天离开时,虽然没有到过这码头,为啥她们才离开一天竟有这么大的变化呀?昨天,这港口就只有一个装卸货的码头,而现在竟有了三个,还有一艘过去进不来的大船也停靠在这码头的海面上。她俩走上前想向熟悉的码头工人问问。   那守大门的陈老头,与她们最熟,兰兰上前,“陈大叔”   陈老头把兰兰一打量,好一个跑江湖的郎中,脸面黑中带白晰,可那一身破烂的衣服,犹如从垃圾堆里拾来的似的,他半天才问:“你们要找谁,这里没有人得病呀!”   “陈大叔,我是兰兰,这是林小姐!”   陈老头一听,吃惊不已,好半天不能回过神来。林默此时才认真地一看兰兰和自己穿的衣服,简直就如乞丐穿的一样,所以连最熟悉的人都把她俩认不出来了。陈老头终于反应过来了,转过身便大叫:“林默的鬼魂来了呀!”   那些扛包的工人许多人都认识林小姐的,一听陈老头在叫“林默的鬼魂来了”,便都停下了脚步,以为这老头大白天疯了。可是这老头不断地叫嚷,一边朝一间漂亮的房子跑去。那里是玉春的办公室。   玉春在办公室里一听陈老头的叫声,便走出来,她的丫头上前问道:“陈老头,你疯了!”   “快告诉大小姐,林默的鬼魂来了!”   玉春当然听见了,觉得这老家伙莫明其妙的,于是对她的手下的工头们吩咐:“你们快去看看,把他给我抓来!”   那些工头们一听主子的召唤,象一群狗似的扑了过去,一看,这哪里有啥鬼魂,不过就是两个穷郎中嘛,不由分说上前就去抓。兰兰的背篼掉在了地下,那些数百种中药材就撒了一地。“这是林小姐,你们胆敢无理!”   “我们抓的就是林小姐!”   林默一听也非常地气愤,她本有力气与这些恶狗撕扯,但最终还是让他们逮住了,推到了玉春的前面。玉春一看却原来是两个象乞丐一样的郎中,这陈老头真是大惊小怪的,该炒他的鱿鱼了。那呆在那里的陈老头见把林默主仆的鬼魂捉了来,他便往玉春的身后躲。玉春又仔细一看,那两张黑中泛白晰的脸,确实是林默小姐和丫环兰兰呀!她对林默的成见一下子就涌上了她的心头,管是她是鬼,还是人,正是惩治她的时机。一个工头走到她面前,耳语了几句后,于是厉声命令道:“你们快把她们关进那底舱里去!”   林默一直很气愤,所以没有进行辩解,一听连玉春也要把她们关进底舱去,她不能不开腔了,“玉春!”   玉春一听确实是林默的声音,根本不由分说:“你们快把她们关起来!”   那些工头立即动手来拖林默与兰兰。她俩当然不知道自己身子冰冷,因为在那雪山上受了冰冻,又被狂风卷来,所以当那些工头抓住她们的手与胳臂时,如同死人一样,所以,那些抓她们的人更认为她俩就是鬼魂。她俩被强行关进了一艘船的底舱里。   那些码头工人也觉得很奇怪,其中有一个,便跑回去把林默的鬼魂回来了的消息报告给了林夫人。林夫人一听,大惊失色,立即对她的丫环说:“我们快到码头去看看!”当然也来不及准备轿子了,就由丫环扶着朝码头跑来。   林府到码头也只有一箭之遥,很快就到了那里,见码头上的人都惊慌失措的。   “妈,您来了!”玉春赶忙迎上前。   “我的女儿在哪里?”   “妈,你不能见,我把她们关进了船舱,再去请一个道士来收拾她们!”   “快带我去见我的女儿!”   “妈,您听他们告诉您老人家罢!”   其中一个工头对林夫人说:“夫人,林默的鬼魂象死人一样冰冷,一点热气都没有!”林夫人听后,不由分说,抓住那工头,“快带我们去!”   “妈,女儿回来了!”   玉春一愣,见林默竟从船舱里逃了出来,心里很害怕,但她却壮着胆对林夫人说:“妈,您看林默的鬼魂已经又从船舱里逃出来了!”   林夫人见两个男装女扮的人跑来,那不就是日思夜想的女儿吗?不管她怎样穿着,那张脸,永远是改变不了的,她再把玉春一看很气愤地骂道:“你们真瞎了狗眼!”她自己便迎上前去,一把就抱住了女儿。母女重逢,女儿便伏在母亲的怀中大哭起来。   兰兰站在一旁正寻找刚才抓她的工头,她马上追过来,吓得那些工头四处躲藏。那陈老头,真有点象疯了似的,又一边躲一边乱叫。他终于被兰兰给抓住了,“陈老头,你再胡说啥!”这一回陈老头清醒了许多,那张老脸吓得都变青了。母亲为女儿用手抹掉眼帘上的泪水,说:“乖女儿,我们回去再说罢!”   林夫人的轿子已经抬了来。   这时有一个领港的跑来对玉春说:“大小姐,琉球有艘货船请求进港避难!”   “快去,不要把祸水引进来!”   领港的人跑走了。可那港外却响起了枪炮声。码头上这些人又是一惊,那些枪炮声,已经告诉他们:海盗顺风耳来了!谁敢得罪他,怕不想活了!   海盗船紧紧地咬住货船不放,由于海盗有枪炮,货船上的白帆早已千疮万孔了,有一根桅杆已经被大炮轰倒了,幸好主桅杆还在,还能顺风航行,才没有被海盗追上。   这惊乱的场面,反而把林默的鬼魂的事忘到了脑后,很多人都在叹息,这些琉球人又该倒霉了!   林默听到了枪炮声,一看那挂着琉球国旗帜的货船,便对母亲说:“这码头是我们林家的,为什么不让琉球货船来避难?”林夫人觉得女儿问得有理,于是对玉春说:“玉春,你还不放琉球船进来!”   “妈!我们绝不能引火烧身!”   林默离开母亲,从颈项上取下小金剑,拿在手中就化为一尺余长,特别是那金光,吓了玉春一大跳,她向后一退,“你们立即去通知,放琉球船进港!”玉春心有余悸地说:“妹妹,我们是一家,有话好说!”   兰兰见有一个工人手中拿着她的挖药的小锄,上前就从他手中夺了过来。   领港的刚把栅栏起起来,那货船就等不及似的朝里开。可领港的还来不及放下栅栏,拦住海盗的船,那海盗的船身已经进了一半,整个木栅栏也被撞坏了。那海盗船很容易就靠上了琉球货船,一些海盗首先跳上了琉球货船上,使用斧子便乱砍琉球船工。琉球船工也做好了准备,大家都持刀剑围了上来,把那些跳上来的海盗裹在中心。但那海盗船上的海盗又有一些跳上了货船,真是势均力敌,好一场大战,有诗为证:平静大海起风浪,万里碧波不得安。   只因贫民求温饱,顶风冒雨气冲天。   但愿菩萨相照看,扫除海盗把家返。   斧头砍来刀光闪,血光飞溅头不全。   前世冤孽今报应,命归黄泉心不甘。   雷公发怒声阵阵,阴风凄凄绕船弦。   林默手中的金剑颤抖着,她耳际响起了老道士的话:“湄洲的渔民正需要你!”于是她对母亲说:“妈妈,您先回去!”林夫人注视着女儿如飞似的奔向了琉球货船,从那码头上一纵就上了船头,这不仅使林夫人惊奇,更使那些认为林默是鬼魂的人赞叹不已。   兰兰见小姐上货船去杀海盗,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勇气,拖着挖药的小锄也追了上去。   琉球船员已经敌不住了,有几个人已经被海盗辟开了脑袋。那船长舞着剑力战三个海盗,其中一个海盗一闪失,便被船长的剑穿了心,正当他拨剑时,他的胳臂也遭到了一海盗的一斧头,鲜血立即就染红了他的衣服,虽然没有伤着骨头,但却是一次致命的一击,由此,他的身子便失去了平衡,因为他的船员们每个都吃紧,没有谁能抽得出手来援助他了,一柄剑要敌住两把斧子,已经是险象环生。就在他将被海盗砍下脑袋时,那两个海盗的头却被一柄飞来的金剑削了下去。船长只见得金光一闪,并没有看清是什么。那道金光又是一闪,又有几个海盗的头飞进了大海。   正在海盗船上督战的海盗头子顺风耳,见他的得力喽罗纷纷被削了头,他看得很是吃惊,这琉球国从何处钻出来了一个高手?于是大喝道:“小的们,快拿我的枪来!”   一个小喽罗把一杆方天画戟递给了顺风耳,只见一道金光刮到了琉球货船上,还有些没有被杀的海盗,见大王亲自来参战了,又抖擞精神,奋力同琉球船员格杀。琉球船员都是些未经训练的普通船工,单打独斗绝不是海盗的对手,只是暂时占着人多而已,这样便又有一个船员被辟开了脑袋。一个船员被杀,就必然要动摇军心,那些船员纷纷躲闪,躲藏不及者,便被砍去了脑袋。   兰兰一见这些琉球船员净是些废物,她不知从何来的胆量,挥着锄,便去拦劫住一个正追赶船员的海盗。那海盗仅一怔,见是一个小乞丐,挥斧就辟将下来,狠不得就这一斧头了结了小乞丐的小命,免得碍手碍脚的。他竟没有想到,那小锄怎么一下子就挖到了他的鼻梁上,接着鼻子、吃饭的嘴就不翼而飞了。那海盗一下子就滚在了兰兰的脚下,她真吓了一跳,她也杀人了!   这双只会为别人端茶递水的手,也能够杀人!她那颤抖的手握着那已经沾上了海盗血的挖药的小锄。那些逃命的琉球船员,见又有了帮手,便又纷纷舞刀挺剑将海盗围起来。   林夫人担心着女儿的安危,她是不会离开的。那些码头工人和工头们也要看林默的鬼魂怎样去与那些威震东海的海盗厮杀。由于站得远,也看不清谁杀了谁,谁被别人杀了?而这些大多数人都做好了心理准备,一但海盗打败了琉球船员就会来血洗这湄洲码头,他们就得抢在海盗血洗之前,带着妻儿子女逃命去!这湄洲港的驻军虽然他们手中也有刀枪,但现在已经变成了烧火棍,怎么敢去与海盗斗呢?他们身上虽然穿了一身与众不同的“黄狗皮”,假如有琉球国的船员来向他们请求保护,他们会象玉春一样毫不犹豫地把那些可怜虫推给海盗去惩治。这些穿“黄狗皮”的守备队,想与海盗抗衡自己又没有那个力量,要想通知莆田县守备队来,远水不能解近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与自己不相干。   林夫人要看清女儿如何也不可能,只见两道金光在阳光下闪烁,时而绞在一起,时而又分开。   林默大战海盗头子顺风耳,有诗为证:   金剑为阴画戟阳,   阴阳相克又相生。   两条金龙非凡品,   都是洪荒已铸成。   金剑与方天画戟头对着头,尾绞着尾僵持着。恰如凡间的夫妇的争斗,谁也不痛下杀手,但谁也不相忍让!最后那金剑与画戟分开了,林默与顺风耳各自握住自己的武器,还要进行一场殊死厮杀。这顺风耳在这东海横行霸道,抢劫过往商船,上岸掳撂渔民,凭的就是他这杆金枪所向无敌,没想到今天会败在一个小乞丐的金剑之下!他这顺风耳,能够听到千里之内所有人的密谈,但他却没有听到有两个小乞丐会来阻止他抢劫琉球国的货船?当他看到他的得力喽罗被那金剑绞杀,他就恨不得一枪穿了这小乞丐的心,然后把他的心子取出来,就那样带着血吞吃下去才解恨呢!可恨的是这金枪遇到金剑再没有过去那种威力了。   林默手舞金剑,顺风耳手挺方天画戟,二人再将展开一次面对面的决斗,分出高下。林默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这股子勇气,一个还没有出过门的深闺佳丽,竟然操起杀人刀,与一个使人听见其名就发抖的海盗头子决一死战。她把金剑指向顺风耳,但这金剑却不像屠杀那些海盗那样,指向哪里,那里就人头落地,没有一个幸免的,可就杀不了顺风耳。她这时又回想起老道的话:“金剑见金枪不能杀,只能为你所用!”抑或她才明白,要想杀死这海盗头子是不可能的了,但也不能轻饶他,得让他知道金剑的厉害。林默挥舞着金剑越战越勇,指东指西指南指北指中,使得顺风耳手忙脚乱,煞时间气喘吁吁,逐渐显出了破绽,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金剑削去脑袋,没有了脑袋哪里还有顺风耳呢?林默既然不能杀顺风耳,就必须打败他!她把剑一推,再往上一挑,那方天画戟便从顺风耳手中滑了出来,她便顺手抓了过来。顺风耳见自己的武器已经被小乞丐夺去了,那命就危在旦夕了,只得绝望地一头栽进了大海之中,逃命去了。林默见顺风耳逃了,便一挥手把方天画戟投向顺风耳投水的地方,她想既然金剑不能杀他,那么,他的金枪就不能杀他?   顺风耳在水中,见一道金光飞来,当然他最熟悉他的金枪,不由得一喜,顺手便抓将过来,方天画戟又重新回到他手中,他就不怕将来报不了那小乞丐的仇!   正在与兰兰决战的海盗,见头子顺风耳已经投海逃跑了,这些活下来的海盗哪里还敢再厮杀,但想投海逃跑,却不可能,因为他们被琉球船员团团围住。这些海盗为了活命不得不向对方求饶。海盗缴械了,被琉球船员用缆绳结结实实地捆串了起来,从船上押下了码头。   林默与兰兰从船上下来,她们的衣服经过一场激战,许多地方已经被撕开了,甚至还露出了雪白的肌肉。兰兰那破衣服上面还沾着血迹,就是那张脸上也有血点。   那些码头工人、工头们见林默这两个鬼魂只杀海盗,并没有伤害好人,所以都大着胆子来看看她们的真实面目。   “妈妈!您还没有走?”这是林默看见母亲的第一句话。林夫人迎上去,拉过女儿,再看丫环兰兰的衣服更加破烂,于是立即吩咐轿夫快送小姐回家。   轿子本来就只准备一乘,母亲便把女儿扶进了轿中,然后再推丫环上轿。 第十三回 重相会   当林默母女离开码头后,玉春才出来对她的手下吩咐道:“你们还不把这些海盗给我关进船舱里去!”   这些海盗被押到了关林默与丫环的那间船舱,但一到晚上时,却被人偷偷地放了,这些海盗便乘上准备好的小划子逃走了,不过,这是后话。   一乘轿子,很快就把林默与丫环兰兰抬到了林府大门口,兰兰首先走出来,然后再扶小姐。那两个轿夫抬着林默的鬼魂倒没有啥惊奇的,把轿子抬起来准备再去接林夫人。这回可把守门的人吓慌了,见两个衣服破烂不堪的乞丐丛林夫人的轿子里走出来,哪里是林默小姐?忙着关大门,竟被兰兰伸出来的挖药小锄一下子就钩开了,那关门的随着门滚在了地下,吓得连呼叫“救命”的力气都没有了。   兰兰扶着小姐径直朝林府里走,但却使她俩很吃惊,她们才离开一天,为什么这些房子都变了样,被装饰一新?然而,却没有一个可以来问问的人,因为那些下人们听说林小姐的鬼魂回来了,早不知躲到何处去了。林默回到自己的家,不管再怎样改变,她岂有找不到自己的房间的道理?她俩直奔自己的房间,来到门口,兰兰便去推门,门却从里面拴死了,她推了一下,然后大叫:“谁在里面,还不开门!”她连叫了两声,却没有谁来开门,她真有点生气,“谁有这么大的胆,敢到小姐的房间把门拴上,敢不让小姐进去?”她便用锄片伸进门缝稍稍一用力,那门就被拉开了,然后才扶小姐走进去。   这屋子已经不再是昨天的那样子了,它已经布置得象新房一样:那崭新的梳妆台,不仅比她原先的新,而且还高大了许多,更加漂亮炫目了,林小姐不过以前是有过这种想法,在她结婚时,一定要在新房里设置一个漂亮的梳妆台,但现在她并没有结婚,哪里来的这么高大的梳妆台?那缕花新床,新绵被,犹如天上的仙女居住的一样,这些东西再没有一样是她原来所使用的了。   兰兰一进屋就在找寻闩门的人,她把小锄朝床下一捞,把一个丫环给刨出来了。那丫环浑身颤抖在地下一滚便纳头就拜:“请饶命啊!”   “床下的人还不滚出来!”   “林小姐!林妹妹!我可没有得罪你呀!”但见一个腆着肚子的女人从床底下爬出来,便对林默二人磕头作揖。林默一看竟是她的四嫂,于是伸手就想把她拽起来,“四嫂请起!”四嫂见林默来抓她,被吓得缩成了一团,口中不断求饶:“林妹妹,不是我要占你的房间!”   林默好气又好笑,一下子就把四嫂从地下拽了起来,但她脸都被吓得变了色。林默见她挺着个大肚子,只得把她扶到床上坐下来。   四嫂的丫环见鬼魂并没有伤害她们,才大了点胆,但那腿还在颤抖,犹如喝醉了酒似的走向四少奶奶。   “小琳,快去把我的衣服拿给林妹妹换上!”   “四嫂,我们得先洗澡!”   “小琳,快去准备洗澡水,侍候林妹妹洗澡!”   林默看着四嫂的肚子,于说戏弄道:“才一天,四嫂的肚子就大了!”   “林妹妹,我与你四哥结婚都一年多了!”   “啊!……”   “林妹妹,你们离开家里已经整整3年了呀!”   “我的乖女儿,到我的房间去罢!”只听见外面咚咚的脚步声,林夫人来了。林默见妈妈进来,立即站起来,问:“妈妈!爸爸现在怎么样了?”   林夫人一怔,没有立即问答。其他跟随的人,主子没有说话谁也不敢开腔的。“乖女儿,你爸爸很想念你,他很好!”   四嫂拖着有孕的身子为林夫人移来椅子,林夫人刚坐下,她的丫环便对她说:“赵明想见林小姐,但二少奶奶吩咐过‘没有她的允许,不准赵明走进林府大门一步’!”   林默就在母亲身边自然听到了丫环的话。林夫人立即说让赵明进来!   这赵明自从林小姐上山采药一去不归后,他便忧郁成疾,变得疯疯颠颠的了,以致后来书也不能教了。他从他大姐那里得知林默的鬼魂回来了,他倒顿觉清醒了许多,即使是林妹妹的鬼魂他也要见一面的!赵明被允许在林夫人的房间见林默。赵明小的时候经常出入于林府,对这里的一切他都非常的熟悉,就如同自己的家似的。他由一个老妈子带到林夫人的外间客厅,让他在这里等候。他看着墙上的山水画,他又想起了当时送林妹妹小金剑的情景……他又回想起当年他母亲转告那道姑说的话:“这小小的佩剑,就是你儿子的命根子,剑在人就在!”   林默与林夫人并肩,兰兰紧紧跟在后面,从外面走了进来,赵明刚看了一眼,他那浑身顿觉有了力气,精神立即高涨了,又恢复了三年前的这种感觉呀!但见林默身着绣花丝绸白上衣,下着缕金花裙,这本是她四嫂的衣服,但穿在她身上也极为合适,苗条而高挑的身材,胸前挂着他送她的小小金剑,那金光一闪,消掉了她身上根本就没有的俗气,那种当时并不追求的曲线美自然而然地流露了出来。头上佩带着她四嫂的手饰,虽然显得珠光宝器,却透露出一种高雅而华贵,把那张本来就十分美丽的脸映衬得更加地完美。这在赵明眼里真是仙女下凡,人世间哪来得这种美女?他从那张椅子上撑了几次才站起来,半天都不知说什么好,很不容易才从口中迸出几个字来:“妹妹!想得我好苦啊!”这几个字其实还是当时渔民们唱的渔歌中的一句话呢!   林默脸一红,走上来,“哥哥,你还好嘛!”她早把昨天的不愉快给忘记了。   女儿与赵明来往,林愿本来就不太高兴,但碍于妻子的情面,所以才没有公开反对。如今,情人见面当然有许多话要说,母亲自然明白,她便带着她的丫环朝内室走去,留下她俩好说说话,叙叙分别之情。   “三少奶奶!”   “兰兰,你们终于回来了!”三嫂这时也牵着她的女儿钻了出来。   林默立即与赵明分开,迎过来,“女儿,快叫姑姑!”三嫂的女儿已经能够自己跑了,她可不知道什么鬼魂,听妈妈让她叫“姑姑”,她便叫了一声“姑姑”!   “三嫂,侄女叫什么名字?”她一半是问三嫂一半是问侄女。   “妹妹,就是等你回来给她取名字呢!”其实,这是一句恭维话。   “那就叫林平罢!”   “妹妹,这不好,大哥的儿子父亲生前就给取名林平!”   林默一听心里一惊,“你说父亲生前……?”   三嫂知道自己说漏了嘴,但已经无法补救了。林默一手抓住三嫂追问:“你说我父亲怎么了?”三嫂把女儿丢开,脸都吓得变了色,她本来还心有余悸,半天说不出话来。女儿见陌生姑姑抓住妈妈,哇地一声叫起来了,便去抱住妈妈的双腿。   站在一旁的赵明却说:“妹妹,伯父三年前就过世了!”   林默一下子就松开了三嫂,也如同侄女一样“哇”的一声哭出了声,一头便跑进父亲的房间,却与母亲闯了个满怀,差点把妈妈撞倒在地。她扶住母亲责备道:“妈妈你为什么要瞒着女儿,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女儿?”   “我想等你心情好的时候再告诉你!”   林默就伏在母亲怀里大哭起来。哭了一阵,她把泪水一抹说:“妈妈,我要去祭奠父亲的坟!”   母亲拉着女儿坐下来,劝道:“要祭坟,妈妈不阻拦你,但总得准备一些祭奠品!而且你父亲的坟离这里有10里地!”母亲从丫环手中接过丝帕来为女儿擦干眼泪。   三嫂的女儿在门口一望,便径直跑到她祖母前,“奶奶,我不哭了,姑姑也不哭了”!   林默倒觉得小孩子真可爱。   林夫人本来有许多事要告诉给女儿,既然她已经知道了父亲过世的事,对她最重要的莫过于就是赵明了!她便吩咐她的丫环叫赵明进内室来说话。   其实赵明不仅有点痴呆,而且还很神经质,与三年前活泼可爱的赵明确实不同了。他进来就憨痴痴地看着林默,使得林默真有点不好意思起来。直到兰兰为他移来了椅子才在林夫人身边坐下来。   在山上由老道传授的医道,林默她只要一望便知赵明得的啥病,要医治自然不在话下,只要有少许点灵芝就可以使他立即恢复原来的青春活力。但那灵芝却在船上与顺风耳拼杀时掉在了甲板上了,那些清洗甲板的冲绳船员自然当废物被扫进了大海中了。   林默也没有想到,她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得到的灵芝,竟填进了水中鲨鱼、乌龟、鳄鱼的腹中了。她担心:这些水中猛兽吃了灵芝可能将来会危害这里的渔民的,这倒是后话。   林默的灵芝丢了,但还有那两颗黄果核还在,于是对兰兰说:“兰兰你到厨房去拿一个铁钵来,我有用!”兰兰自然心领神会,转身便去了。只有赵明与林夫人不知其用意。她从怀中掏出那用丝帕包好的黄果核,取出一粒,然后再重新包好,揣进自己怀中。   林夫人拿着那黄果核,当然也想象不出那黄果核究竟有啥用场,因为这与其他果核不同的黄果核,她也从来就没有见过。小孙女伸出小手来拉奶奶的手也想看看,但她怕她不懂事,吞下去怎么办?所以只得她自己拿着让孙女看看,一个果核有啥稀奇的,孙女当然就没有了兴趣。赵明也想看看,但没有得到主人的允许,他就只能憨痴痴地坐在那里,他之所以这样,既与林默项上的小金剑有关,同时也与玉春有关--他早成了玉春手中的玩物,想要他时,他就得服服帖帖地来侍候她!不要他时,就一脚把他踢开。   兰兰拿来了铁钵,要过黄果核丢进去,便用铁锤撞碎,然后碾成粉末。最后倒进了瓷碗,由林默亲手调治好后,再由兰兰递给了赵明。赵明虽然莫明其妙的,只因是林默调制的,他当然愿意当作林默的面把它全部喝下去,即使是毒药他也会喝的!他把那不知道是啥味道的果核喝了下去,立即浑身发热,犹如电流在身上运转似的,精神顿觉硬朗了,脑袋也随之而清醒了,他又还原了三年前一个使许多女人丢魂失魄的风度翩翩的少年郎。他出身贫寒,所以那身衣服自然就不整洁,加之他疯疯颠颠的,母亲对他早已丧失了希望,所以也不再象从前那样照顾他了,他只有依靠他两个姐姐才有一口饭吃,但二姐正忙着要出嫁了,也无暇侍候他,大姐还带着一个3岁的孩子已经够艰辛的了。   “哥哥,你现在好些了嘛!”   “妹妹,我现在舒服多了,多谢妹妹的仙药!”他俩说的还是十几年前第一次见面互相称对方为“妹妹”、“哥哥”那样亲热!   “赵明,你认为我们是鬼魂吗?”   “兰兰,鬼魂有什么可怕的,最可怕的还是人!”   林默微微一笑,这黄果核真灵,马上就使一个呆子变聪明了。没想到那老道在当初就知道有今天这一幕了。她想想对赵明说:“明哥,你带我去看看大嫂、看看大哥的儿子!”说着她就象小时候一样勾住赵明的手就要走。母亲看在眼里并不阻拦,只是打心眼里高兴。他俩刚走出去,正好撞上了从码头回来的二嫂玉春,赵明见玉春了,犹如见到了克星,脸一红,立即从林默的手中挣脱。   “妹妹,你俩还没有过门,就这般地亲热!”   “二嫂,你现在不怕我这鬼魂了!”   “我怕你把我吃得下去?”   林默与玉春本来关系就不太好,如今她成了林府的二少奶奶,撑握着林府的大权,这林府上下人等都得看她的眼色行事。她对躲躲闪闪的赵明说:“赵明,你得好好地侍候林小姐,否则,我不会轻饶你的!”她这话里本有话。赵明当然明白,林默何尚不明白?她转头把赵明望了一眼,他的脸色红红的,如同喝了许多“女儿红”似的。   玉春恶狠狠地盯着林默与赵明走远了,她才由丫环扶着离开,迈进林府的大门。 第十四回 祭父   林默山中采药三年而归,已经够神奇的了,然而更神奇的是她那柄金剑杀得海盗头子顺风耳投海而自尽!在那些愚昧的人的心中,林默终于由一个鬼魂变成了他们心中的仙女--女神!就连已经手握林府大权的玉春也不敢轻视她这位妹妹。林府的生意越做越大,湄洲码头已经是3年前的3倍,林老二带领着两个弟弟,驾驶着各自的船,往返于湄洲与泉州、福州、厦门之间,时而还去台湾与高丽。长年在海上航行,不仅要与风暴打交道,而且更难对付的还是海盗。这些海匪不仅对过往的商船要抢,即使是渔船也不会轻易放过的。玉春的家就是新近暴发的富户,是否与海盗有关,林愿心里最清楚,但他已经把这个秘密带到了坟墓中去了。   在琉球船上抓住的海盗关了起来,第二天,正准备送往莆田县监狱时,却被这些狡猾的家伙逃跑了。此事非同小可,这些海盗逃回去一定会来报复的,会杀得这湄洲岛渔村鸡犬不留?渔民们开始人心惶惶,一些有见识的人便说:我们去找林小姐,她一定有办法的!   可是林默已经与母亲一起去祭扫父亲的坟墓了。   林愿的坟墓就在海边的山脚下,背负着“玄武”,面对着大海中隐隐出现的“朱雀”--主航道上的灯塔山,象征着他与大海打了一辈子交道,死了之后还要守望着大海,看着他的子孙们再与大海搏斗。他的墓地也够奇特的了,右边稍后是他的女儿林默的衣冠冢;左边再后一点便是林默的丫环兰兰的衣冠冢,相陪伴着他,恰如“青龙”、“白虎”环绕着他。这种安排是林夫人请“神算”精心设计的。因为,丈夫病重期间,林默一直没有来看他,在他的一再追问下,夫人才把实话告诉了他,才断了气。如今,他可以在这风水之地与天地之气相通了。   三座坟,都被青草覆盖着了,坟的四周及“明堂”移植的翠柏苍苍欲滴,这位乐善好施的老人,有他的女儿陪伴着他,静静地在这里观察着大海,心平气和地听听那随着日月而变化的海涛声--海风从那遥远的地方带来的天国仙乐!一个人活着时已经受到人们的尊敬,死后虽然青史上并没有留名,但还有人来怀念他,纪念他,他在九泉之下也应该知足了罢!   那些林府的下人们乘车来到这里,把那些祭祀用品一样一样的摆好,等待着小姐和夫人的到来。他们见林夫人与小姐的轿子来了,便开始点燃鞭炮。鞭炮的响声既是欢迎夫人小姐的到来,也是祭奠的开始。   林默从轿子里下来,立即去扶出母亲。她挽着母亲的手,走上了台阶,来到了父亲那高高的墓碑前。她是什么样的感情啊!为了尽一点女儿的孝道而丧失了孝道呀!她从下人手中接过已经点燃的那对大红蜡烛插在父亲的墓碑前。接着兰兰来帮她点上香。她便顺手拿过一帖纸钱,就着那熊熊燃烧的蜡烛的火苗点燃它们。父亲生前有很多的钱,但却把金钱看得如此地澹泊,省吃俭用,与一个普通渔民的生活一样。如今,女儿给你烧一点纸钱,当您在走向天国的路上买一碗凉水解解渴吧!女儿只有这样来怀念您,这就是无法报答您的养育之恩的报答!   林默掏出了丝帕把眼睛一抹,然后,捂住嘴,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   平静的大海,煞时间,波涛汹涌,海风怒号,惊涛拍岸,卷起堆堆白雪。那些小渔船被浪花吞没了,就是那远航的大商船也避得远远的了,哪里还有桅杆?哪里还有信天翁的影子?天空中的海鸟声声惊叫,象箭一样的射来射去。然而它们并没有离去,舍不得这块属于它们自己的领地。山上苍松翠柏,白鹤在中间乱飞,声声鸣叫,它们更为林默的悲恸增添一层悲哀!山虽然不会哭泣,大地也不可能流泪,但它们却能够接纳所有的人:不论是好人,还是坏人,还是那些罪孽深重的人……它都能同等对待,给你一个“土馒头”!   在那怒涛汹涌的大海,突然出现了一群凶猛的鲨鱼,它们昂起了头,好像是对那山坡上的坟墓朝拜。这大海中的霸王,曾经六亲不认,比它强大的,还是弱小的,不都会成为它们腹中之食吗?它们为何要来朝拜?紧接着是那大海中的恶魔--鳄鱼,它们没有张开血盆的大口,也没有露出它们的獠牙,它们反倒成了虔诚的信徒,拜倒在林默--龙女的面前。大海中最温顺的莫过是那些最多只能吃些小鱼小虾的海龟了,它们只能避开海中霸王、恶魔,姗姗来迟,高高地伸出它们的头,向着施舍它们灵芝的龙女致意!不论是海中霸王、恶魔,还是温顺的海龟,它们都吃到了林默本来是为了救父亲的灵芝,它们长生不死了,自然会来为施舍它们的龙女谢恩。   女儿在父亲坟前哭诉,母亲默默地站在旁边守候。林夫人眼见这大海的变化也感惊奇不安:她回想起她生女儿前的梦……女儿出生一月既不会哭,也不会笑,后来,后来却变成了一个非常聪明的女孩,更奇怪的是山中采药一去就是3年,她却说仅仅只有一天……她不明白,女儿一哭,为什么大海也要为她哭泣?水中动物也要来与她同悲?为什么高山要为她流泪?陪她悲哀?女儿究竟在父亲墓前哭诉什么呢?能够感天动地?   “爸爸,你活在时,你有许多难言之隐,来不及向女儿说明,你就匆匆地撒手而去了,爸爸你现在能否告诉女儿?   “爸爸,我这一生,最大的遗憾就是在您离开这个世间的时候,女儿却不在您的身边!这是女儿永远无法弥补的罪过!   “爸爸,你一生乐善好施,救助贫孤,您的美德也传给了您的女儿,我只有把对您的那颗孝心来报答孤苦无援的人们,普度众生脱离苦海!   “爸爸,女儿与您一样金钱无所爱,名利无所求,一切都是假我们的手向那些元元众生,亮出一颗天地良心!   “既然苍天已经赋予了我智慧,赐予了我金剑,我将凭着上苍的美德,救民于病苦之中,救难于狂风暴雨之中!爸爸,这或许是上天派我来到这人世间的唯一使命!   “爸爸,您安息罢!阿弥陀佛!”   林夫人与兰兰一同上前来扶小姐,“小姐,请节哀!”   林夫人用自己的手帕来为女儿抹去脸上的泪痕,“女儿,我们回去罢!”   “小姐,我们是不是还要去祭示一下我们自己的坟呢?”   林默不觉一笑,看看父亲坟左右的那两座小坟,真感慨万千:在这个世上又有多少人能够自己来祭示自己呢?假如是这样的话,他们何需什么墓碑呢?应该让这块“墓碑”永远竖立在子孙后代的心里!墓碑迟早总会毁灭的,可人们心中这块“碑”却是长存的、永恒的!“兰兰,你去为你自己照一对蜡,点一炷香,再烧一些纸钱,抑或你去天国的路上正需要照明,还需要一些金钱花销!”林默开玩笑说道。   这时从陆地上来了许多的渔民,他们都拿着自己的香烛走来了。这些曾经受过林愿恩惠的人,听说采药3年而归的林家小姐要来祭示父亲,就携老扶幼,共同来纪念这位大好人!也想看看这位活着的神女。   大海上飘来一艘帆船,在海岸边抛下锚,就有一些人从船上跳上岸来。他们都是大宋附属国琉球货船上的船员。他们一边走一边放着鞭炮,因为是林小姐救了他们,所以,他们打听到林小姐要来祭父,特意赶来向他们的救命恩人表示敬意!为首的船长来到林夫人和林默小姐面前,深深地一躬,说:“感谢,林小姐的大恩大德!我们回国后,将向我们的国王报告,让我们琉球国人都来颂扬林小姐的大恩大德!”那些随从已经在林愿的坟前点燃香烛,化了纸钱,然后再到林默的衣冠冢前照上蜡烛,点上香,开始化纸钱。船长快步走来,第一个跪下来,向着林默的空坟磕头。慌得林默跑来,伸手就要拉起船长,说:“船长大人,您这不折杀小女子了?!”那船长继续磕了两个响头才站起来。   祭祀的人走了,留下身后三座坟墓,对着大海,青山绿水相伴,时间却在那墓台上作下了深深记号。 第十五回 玉春   三兄弟从夷洲(台湾)回到了家里,久别的年轻夫妻,重新相逢,那种欢乐氛围自不必说了。还有在山中消失了3年的妹妹重新回来了,兄妹相逢,这又是喜上加喜。但在这欢乐的气氛中却也暗藏着危机。   老大几年前在暴风中已经遇难,虽然留下一子,但却没有正式过门成亲,林府是不能承认的,所以大嫂至今还带着儿子住在母亲的家里,生活费用虽然有林府供给,但如今玉春掌握着林府大权,要给大嫂送一点东西都得由林夫人亲自过问才行。既然老大死了,老二顺理成章地成了长房,玉春也就成了长房媳妇。可林夫人这三个儿子,就其智力三人加在一起还抵不过一个玉春。严格地说这三兄弟都是老实人,老老实实做生意的人。林愿活在时,他已经考虑为儿子找一个聪明的媳妇,好作为帮手,所以,便与玉春家结了亲。玉春家刚从外地搬来,要在这湄洲立脚,他的父母必然会主动地来攀林府的。玉春的父母短短几年在湄洲购置土地和渔船,财力几乎可以与林家相当了,缺少的就是一个码头。因为那码头是林家祖传下来的,要想插足其间岂非易事。可现在,码头扩大了三倍,其资产一半已经是玉春家的了,而码头老板就是玉春。同时,玉春以长房媳妇的身份早已凌驾在林府老管家的头上了。   林默回来了,老管家立即向林夫人建议让林小姐也分管一些林家的家务事,这样来牵制一下玉春。林夫人也觉得有理,凭着女儿的聪明才智,是能够对付一个玉春的。当母亲把这件事告诉给女儿时,她竟一口拒绝了母亲的意思。既然女儿不干,母亲也没有办法。她自己如果插手一些事,不仅会加深婆媳间的矛盾,而且她自己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她只有把希望寄托在三媳妇和四媳妇身上了,她想:她俩为了自己的利益,总不能漠不关心嘛!   林夫人的这些打算不知怎么传到了玉春的耳朵里,她暂时还不敢直接来找婆婆纠缠,但却对其丈夫先开了刀。“你这不中用的男人!我为你们林家出了这么大的力,还要遭到暗算!”老二靠在床头上,用被子遮着胸部,不知道该怎样说。玉春见丈夫没有理睬她,她的火气更大了,上前,一把就拧住了老二的耳朵,纠了过来。老二突然火爆起来,可能是长期以来忧结的愤怒找到了爆发口,抓住老婆的手,右手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老婆根本就没有想到男人胆敢动手打她,这一打不要紧,母老虎却使出了性子,那长长的指甲,抓在丈夫的脸上,立即就给他留下了一道记号,这就是打老婆的代价!林老二不过是一时的冲动,当老婆真的发起威来,立即便把他的火给浇灭了。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只得用他的手逮住老婆的手,以免她再抓他的脸。   玉春的丫环听见里面有打闹声,立即跑进来,但她却不知道该劝谁?因为得罪了谁对她都没有好处。玉春见有人来了更加使起性子来,双手虽然被丈夫抓住了,可那双四寸金莲不也是向丈夫进攻的武器,但她那两脚并没有踢到男人的致命处把男人踢倒,她便张开口,对准男人的左膀就是一口,这一回可厉害了,只听得丈夫“唉哟”一声,那双本来就很有力的手就松开了,左膀上的血就冒了出来,他不得不用右手去捂住。他也就象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坐在了床上。这只母老虎好像还没有发泄够,还要扑上去撕碎这不中用的男人。   丫环倒还机灵,立即上前去拖住二奶奶,“二少奶奶,请息怒!”这母老虎也觉得闹得差不多了,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不就行了,得收且收住。于是对丫环吩咐:“小琪,给我收拾东西,我回娘家去了!”   “你这泼妇,快滚,以后不要再回来了!”   玉春没有想到男人不仅没有来阻拦她,反而还骂她滚,这使她不得不再次暴怒起来:“你这不中用的男人,给你带十顶绿帽子,你也硬不起来!”她对丈夫侮辱性的谩骂以为得意,却没有料到那腰部软气堂重重地挨了一拳,这一拳足有十分力气,只听得她象母猪一样哼了一声,便躺倒在地下了。   两个丫环却慌了手脚,见男主人跑出了房间,只得一人挟住玉春的一只胳臂,很费力地把二奶奶拖上了床。   玉春口里哼着,勾着腰,两个丫环费了很大力气才把她放平躺好。这时一个老妈子也进来了。玉春口中一边骂,一边对丫环说:“小琪,快去叫我妈妈来!”   老妈子却劝道:“二少奶奶,夫妻间……就私下了了罢!”   “这哪里有你说话的?”   丫环小琪虽然从小跟着这母夜叉,但她的心眼并不坏,她走出门,对一个小厮吩咐道:“小张,你快去请个郎中来为二少奶奶治伤!”她看着小厮走了,她才慢顿顿地去叫二少奶奶的轿夫抬她到玉春的娘家去报信。   林老二狠狠地揍了老婆一拳后,便从房间里跑到了他母亲那里去哭诉去了。林夫人正准备休息了,儿子跑进来抱住母亲便大哭起来。作母亲的也只有让儿子哭过够,然后,才把他扶起来安慰道:“夫妻间吵了闹了就算了罢!”   “我跟她是什么夫妻?”   当然,做母亲的为何不知道委曲了儿子,其实,林老二也并不是智力低下的人,只是不太出众而已。父亲活在时本意是想为他找一个聪明玲利的老婆好扶持他,却没有料到,反而害了儿子。   林老二两口子吵架,很快就传遍了林府。林默跑来看她的二哥,因为她与二哥关系很好,二哥又是厚道人。可玉春却是一个坏女孩,特别是勾引赵明之事,她耿耿于怀,她从山中采药回来后,又听到不少玉春的风流韵事。于是,她劝二哥道:“二哥,你就先忍忍罢!”她便去看二哥脸上被二嫂抓伤的痕迹,因为那是手指甲抓伤的,是不能上药的,如果上药,就会留下更大一点痕迹,所以就只有让它自己慢慢长好,但一个人脸上挂了彩,总不大好意思出门的。   “妹妹!我不知道要忍到何年何月?”   “老二,你先过去!”母亲转向女儿说:“你就送你二哥过去罢!”   这时,玉春的母亲带着家人乘轿子赶来了。还未到女儿的房门口,就叫骂起来:“你们把我的女儿整成怎么样了!她可不是没根没苗的渔家女子!”   那些老妈子、小厮谁不知道这亲家骂的话中之话 。   玉春的母亲骂骂咧咧地进了女儿的门,见一个郎中正给女儿把脉。她上前立即问:“医生,这林家把我的女儿打成什么样子了?”   “王夫人,二少奶奶只要吃一符药就会好了!”   “妈妈请坐!”   王夫人就坐在床上,摸着女儿的手,“老二滚到哪里去了?”她的声音把她的女儿都吓了一跳。   林默正送二哥过来,见其岳母凶神恶煞的,他岂敢进来?于是,林默走进来,说:“婶娘,二哥在这里!”   “在这里,你看看,把我的女儿打成啥 样子了?”王夫人见林夫人没有来,更是火上添油。   林老二见这母女俩如此狠毒,他只得到码头上去暂时躲躲。   王夫人见林夫人不仅没有出面,而且女媳也躲了,又闹了一阵后,才对女儿说:“玉春,我们回去,把这房子留给哪个婊子来住!”   林默听后觉得骂得简直不像样了,心想:难道你的女儿就不是婊子?她心里虽然非常气愤,但却不想与这种无理取闹的人争吵,就看着小琪上前去扶玉春。玉春呻吟着好半天才坐起来,由小琪扶着下床,可那腰就是直不起,刚一伸又哇地一声,蹲了下去。林默在心中却暗笑“活该!”   “你们林家的人看把我的女儿打成啥样子了!”王夫人趁机又闹:“你们林家人看看,我女儿还能不能上轿子?”   真正林家的主人就只有林默,她上前对躬着腰的玉春说:“二嫂,你还是先躺着罢!”玉春见有了下台石,也只得口里哼着重新躺到了她的床上,她想:如果就这样走了,不就主动地把林府大权恭手让了出来吗?   林愿去世后,本来林家完全可以拿出一笔银子为林老二捐一个巡检之类的小官,但老二情愿做生意也不愿去做官,其他两兄弟与老二一样坚决,不要什么功名。这样也就为玉春的父亲钻了空子,他拿出一笔钱立即就捐了个巡检,这样玉春的腰杆就更硬了,因为她成了官宦之女,而林家却成了普通百姓了。在官场中没有人,要想支撑着这样一个大家庭真不容易啊!   第二天上午,林夫人带着女儿和两媳妇来看二少奶奶。   小琪告诉玉春说夫人来看她了,但她却爱理不理的,直到夫人走到床前,她也只抬抬手。   “玉春,今天好点了嘛?”   “那狠心贼,把我的软肋都打断了!”   “我昨天晚上就狠狠地说了他,他也很后悔打伤了你!”   “他后悔,他后悔没有把我打死!”   “玉春,夫妻间吵了闹了,过后就算了罢!”   “算了,今天打断我的肋巴,明天就会打断我的腿!”   林默在一旁不觉笑了起来,她走过来说:“二嫂,让我看看你的肋巴断了几根!”   玉春当然知道林默在讽刺她,但她现在不想与林默计较,于是把被子一掀,露她那薄薄的睡衣,林默真的要为她看看,伸手就把睡衣向上一捋,就露出玉春的细腰。林默认真一看,确实是红了一大块,她便用手一按。“唉哟!”玉春便哼了一声。“二嫂,只伤了些皮肉,并没有伤及肋巴!”   “妹妹,你跟你二哥一个鼻孔出气,你还要为他掩饰!”   “二嫂,你说错了,你们两口子睡在一床,难道就不能一个鼻孔出出气!”林默说着自己笑了,引得玉春也笑了。   “玉春,你得好好休息几天,但这府里、码头的事又必须处理!”林夫人并不让玉春有插话的机会,“所以,我今天来与你商量,这府里的事就由三少奶奶、四少奶奶先帮你办理,码头上的事就先由管家代你处理!”   玉春听后,既挨了打,还丢了权,倏地从被窝里撑起来:“我还没有死,就要赶我出家门了?”   “玉春,等你伤好了,再来操这份心罢!” 第十六回 瘟役   玉春两口子没有过多久便合好了,因为,象玉春这样的女人怎么能够长期离得开男人呢?更重要的是,如果她再不与男人和好,重新理事,她已经获得的在林府的权力就会完全丧失掉。现在玉春又以女主人的身份出来视事了,但却不是象以前那样,她一个人说了算,在林府多了两个弟媳妇,在码头多了一个老管家,这样,她想做什么事就碍手碍脚的了,绊脚石她当然想踢开。   由于林老二刚与老婆和好,所以,林老三与老四便率领两只船去福州送一趟货,本来来回只要8天时间,但已经10天了还不见林老三他们的身影,这不仅慌了两位媳妇,而林夫人与林默一样为他们担心。   这时谣言便起来了:林老三与老四遭到海盗顺风耳的报复了!   听了这谣言,两个媳妇更加惊慌了,哪里还有心思来管理林府的事了?即使是经验丰富的老管家这时也没有了办法。到这个危难时,林夫人又不得不请求玉春来处理。玉春轻易地便把林府大权重新夺了回来,真是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天下事,哪里难得到玉春?然而,只有林默心里有些狐疑:为什么只有三哥、四哥一出海就遇到麻烦?以前,四个哥哥遇难她还有预兆,如今,她什么感觉都没有。但她也相信:三哥、四哥不会出问题的,吉人自有天相!   两个媳妇由于忧虑过重,加之风寒,便一病不起,而病情日渐沉重。林夫人去看望,也被染上了,卧床不起。与此同时又有些下人被感染上了。林默不仅要为两个哥哥担心,而且还得成天地与兰兰一起既要守候两个嫂嫂,还要守候母亲,观察她们的病情,好进行治疗。林夫人病了,玉春不得不派小琪代表她去看望婆婆,但小琪却把病毒带了回来,很快就给玉春传染上了,她的头也开始昏沉沉的了,幸好丈夫体质好没有传染上,整天的侍候着她。   玉春病了,她的母亲不得不派一个丫环来看望,可这丫环却又把病毒带了回去,这种莫名其妙的病又在王府传染开了。   林府、王府的下人再把这病毒传染给其他渔民,整个繁荣昌盛的湄洲岛,煞时间变成了死村。   林默通过对两个嫂嫂和母亲的病情的观察,终于找到病根,立即亲自到村上一家药店去买药。可是这家药店的主人早跑了,因为,他害怕染上瘟役。她们不得不去另一家,这家药店还留了一个守门的老头,但郎中先生也溜之大吉了。这样,林默与守门老头几经交涉,不得不出重金从药店买出了所需要的药,带回了林府。用大锅熬了一锅,先给母亲、三个嫂嫂喝了,然后让那些染病的下人都来喝一碗,最后是那些还没有染上的人也喝一碗预防一下。但这药喝下去,对主子却并没有多大的药效,病情反而还加重了,病人时而热的大汗淋漓,时而又冷得浑身发抖,但那些下人喝了却立竿见影就好了许多。   赵明的两个姐姐也感染上了病毒而一病不起了,本来,二姐正在准备办喜事,如今也“喜”不起来了,母亲为侍候女儿也感染上了,只有赵明还好,自从见到林默后,他的精神顿觉好多了,又恢复了一个英俊少年郎,但他现在得侍候三个病人,还得管住不知事的外侄林平。因为父亲出海去了,父亲得为一家的生计忙碌啊!父亲出海了,也就不会感染上病毒。这时,林默特意让兰兰给他们送来了祛病的药汤,赵明把它分成三份,然后,让母亲和姐姐喝了。这药汤一下肚,病情就好了许多。刘氏这长舌妇一贯都说别人的坏话,但有一个人她却不再说了,那就是林默,因为她从林默“抓周”以后就自认为那将是她的儿媳妇了。此时喝了儿媳妇的药不由得又称颂道:“林小姐的药,这真是仙药,下肚之后,病就除了!”她虽这样说,也确实好多了。   那些染病的渔民们,找郎中先生,郎中早已跑了,真是求医无门,这时听说林小姐熬了大锅药,已经治好了刘氏三娘母的病,便有的人跑到赵家探听情况,有的人干脆跑到林府,请求林小姐也施舍给他们一碗药汤。   村保也是林氏家族的后裔,但辈份极高,他的家人也染上了病,他听说林小姐能治,便亲自来看看。林夫人在他面前都得称他为大爷,女儿也只得跟着母亲叫他“大爷”。他是长辈,又是村保,所以时常出入于林府。林默接待了他,说:“大爷,陈郎中的药已经配不齐了,王郎中早已跑了,有药也拿不出来,怎么办?到莆田去买,远水不能救近火呀!”   “林小姐,王郎中的一个远房亲戚还在,我们找他做个见证,先把药取出来救人要紧,等他回来后再算账罢!”   “有大爷做主,这事就好办!”   村保做主,把王郎中的药搬了出来,送到了林府大门前,就在那里支起一口大锅升火熬药。   渔民们听说林府要施舍药汤,便源源不断地走来,守候在那药锅前。   这些渔民们得的本来是一种沿海一带时常流行的“疟疾”,俗名又叫“打摆子”,因为热一阵,冷一阵,特别是冷起来浑身发抖,所以取名“打摆子”很形象。这种病治疗见效慢,而且极易传染。凡是上了年纪的人,谁没有得过这种病?所以,那些为了钱的郎中,也怕自己被传染上了,所以,刚刚一发病就躲开了。而渔民们就找不到郎中医治,体质虚弱者,很难熬过这疟疾而命归黄泉,身体强壮者,一个多月就会自然好起来的。   那些得病的渔民喝了药汤,都明显地减轻了病症,但林府的主人们却并不见效。林默看着母亲年纪大了,痛苦不堪,心里极为难受,这时,兰兰却提醒道:“小姐,你那里不是还有一粒黄果核嘛,加在药锅里煮一下试试!”   林默听后一时高兴起来,“兰兰你提醒了我,我都忙糊涂了!”她从怀中取出那粒黄果核,亲自把它放进药锅里,煎好,来治母亲的病!   疟疾这瘟役威胁着湄洲渔村人的生命,还有更可怕的是那些鳄鱼爬上岸来吃人,鲨鱼拱破渔船竟把渔民活活地给吃了。说来也奇怪,那鳄鱼吃的人,鲨鱼拱翻船吃的人都是王家的,好像那凶猛的鲨鱼,那恶魔鳄鱼长的有眼睛似的,就是不吃林家的人。被鳄鱼吃掉的人中有一个,玉春最是心痛,因为他是她的第一情人,即使她已经嫁给了林老二,她还与他暗中往来,林老二时常出海不在家,此人便乘虚而入,如今却成了鳄鱼腹中之食了,怕是天报应了罢!躺在病床上的玉春既为情人而悲伤,也觉得有些害怕,因为她害怕天真的会报应!一个人想到死,可能一切坏念头都会抛弃的,所以,她倒很希望林老三与林老四能安全地返回来!   正如玉春的愿望,林老三与林老四终于带着船员回来了。不过他们那一身衣服犹如讨饭的似的,他们还没有到村里就听说村里正闹着瘟役,所以,两兄弟也顾不得先换衣服,便去看望他们的母亲。   林夫人自从喝了女儿亲自熬的药,病情也就逐渐好转了,她见两个儿子突然出现在她眼前,真是天大的喜事,她还以为是看花了眼,但两个儿子一起扑倒在她的怀里,她便紧紧地抱着儿子,如同小孩子一样的放声大哭起来。   两个媳妇听说她们朝思暮想的丈夫终于回来了,老三牵着女儿,老四怀着儿子一起到婆婆的房间。她俩见母子三人抱在一起流泪,不觉得眼睛也湿润了,她们见丈夫那一身破烂的衣服,于是吩咐丫环快过去准备洗澡水和换洗的衣服。   老三的女儿看见多日不见的爸爸,跑上去就拉爸爸的烂裤子:“爸爸,我和妈妈好想你罗!”   林老三弯下身把女儿抱起来就想亲她的小脸蛋,女儿却用手推开爸爸的头,并说:“爸爸你去亲亲妈妈嘛!”女儿的一句天真的话引起了大人们的一阵哄堂大笑。老三的媳妇却羞得把头低了下去。   “你们俩兄弟回来了,可把我们大家担心死了!”玉春还没有蛰进门就大声咋呼道。她的到来好像一阵旋风把大家的欢乐氛围卷跑了,没有谁开腔,都成了哑巴似的,于是她自我解嘲道:“妈,亏你天天在观世音菩萨面前为他们两兄弟祈祷!”   林老三把他的嫂子看了眼说:“你们在家也够苦的了,大家总算从艰难中过来了,我们应该感谢观世音菩萨的保佑!”女儿从他怀里爬到林老四那里,说:“四叔,四娘给我生个弟弟是不是?”老四抱起侄女,看了眼腆着肚子的妻子说:“乖侄女,你去问问你四娘吧!”   小女孩真的跑去问她的四娘,四媳妇被侄女缠着,真还不好意思起来。   林夫人精神稍好,对儿子们说:“你们两兄弟先去洗个澡,等会,我还要问问你们怎么脱险的!”   一听夫人发话,两个媳妇各自便要拉走自己的丈夫。“你们真是新婚不如久别啊!”玉春这话不知是妒忌还是心里话,反正她一看到老三的女儿、老四的老婆的大肚子她就是酸溜溜的,因为她比她俩都先结婚,可直到如今她的肚子还是干瘪瘪的,什么都没有。老三、老四走了,就留下了她玉春,她自然不好得马上就走掉。林默正在外面忙着为渔民们治瘟设,自然没有时间来陪陪母亲。她就只好留在林夫人房里陪陪婆婆,面子上的事当然还是需要做的。   林老三一回到自己的房间,老婆也跟了进来,他便转身就抱着老婆来亲,“三哥,你先洗澡!”她便想推开丈夫,但丈夫怎么会松手呢?她就很顺从地让丈夫吻她。当然,老三那一身衣服犹如那些穷人因为没有换洗的似的,终年四季就那么一身,直到穿破了,补了再穿,洗什么澡,假如有水,就随便冲冲罢了,哪里有富人那么讲究?   “爸爸,你真的亲亲妈妈罗!”老三的媳妇进来没有关上门,所以女儿也跑了进来。老三吓了一跳,迅速地与妻子分开了。   “乖女儿,你爸爸洗澡,你先到外面去玩!”   “不,我也要与爸爸一起洗澡!”   林老四与老婆一起回到自己的房间,他见妻子肚子挺得高高的,不由得用手来扶摸老婆的肚子,“四哥,看看,是不是生个‘小弟弟’?”   他搬过老婆的头说:“你给我生个又白又胖的儿子!”他便动手动脚地吻起老婆的嘴唇来。   “四少爷,洗澡水已经准备好了!”丫环进来说。老四很失意地离开了老婆,见丫环出去了,便拉着妻子的手说:“我的好妹妹,今天得帮哥哥擦擦背!”“你去把门拴上!”“丫环已经把门拉上了,不会有谁来的!”媳妇转过头见那门真的被关上了,才大胆地跟着丈夫走进了洗澡间。这种洗澡间,在南方沿海一带较为普遍,因为天气炎热,每天必须冲冲凉,即使再穷的人家,一般都备有,当然象林府这样的富裕家庭,家族成员各自都有自己的冲凉室。里面有一大桶温热水,旁边还有一小桶冲凉的冷水。老四拉着老婆走进来,先用手试试热水,觉得很适度。便转过身来就要为老婆解衣宽带,老婆脸一红说:“四哥,让我自己来罢!”老四非要为老婆解衣不可,他拉开老婆的上衣,脱下来,然后,再解开下身的裤子,就只剩下了红肚兜儿了,他便粗鲁地一手就给扯断了系的丝带子,“四哥,你温柔点!”丈夫看着妻子那两座雪峰,那可是正在膨胀的的真正雪峰呀,他恨不能立即把自己融化在那上面。   这洗澡间并不豪华,墙壁刷了一层石灰,由于水气的腐蚀已经开始脱落,地下是一种三合泥,非常的光滑干净,还不会渗水进去。而这种三合泥年代越久远越结实。那一大桶的热水,两个人一钻进去,便溢了出来,一搅动那热气又升腾了起来,迷漫在这小小的屋子里,如同那两情相悦的肉体温融融的。这是两个人的世界,他们什么都不需要,即使从那小窗户里偷偷地透进来的光线,他们也觉得是多余的。因为在这两个人的世界里即使是黑暗,他们也会找得到自己的光明的,也会相互间把对方看得清清楚楚的,掬起一把水,犹如一朵雪白的莲花,他俩紧紧地搂抱在一起就坐在这雪白的莲花上,犹如在那汪洋大海中飘游,飘游,永远飘游!永远迷失在这大海之中。   他俩你亲我一下,我吻你一下;你浇一捧水,我掬一把水,竟忘了时辰。因为人在最幸福的时刻,时光应该停下来,应该不再运转!永恒的时间,它如同这热水,它还需要不断地加温吗?   “你们俩还没有玩够?”   两口子一听是玉春,所以大家都屏住气,不理睬她,否则她会闯进来的,那样不难堪?   门外的丫环见玉春来了,便说:“二少奶奶,四少爷正在洗澡!”   “我要找你们四少奶奶!”她便推开门走进来了,她知道四媳妇很厚道,一般是很难发火的,是一个没有任何脾气的女子。她听了一阵没有声音,便不管三七二十一,跑到洗澡间把门帘撩了起来。   林老四两口子以为不理她,她就应该离去,没想到她竟敢把门帘撩开,四媳妇不由得一声惊叫。玉春却说:“我是奉夫人之命来叫你们俩口子,不是我要看你们洗澡!”她说完才放下门帘,“夫人想听听老四的冒险经历,快一点!”   四媳妇立即从木桶里钻出来。   林老三已经在给母亲讲他与四弟的经历了。林默已经回来,所以也到了母亲房间。   林老三讲:“我们在回来的路上,遭遇到了顺风耳那海盗,把我们船上的货物抢动一空,我们还满以为他们应该放我们一条活路,这些坏蛋,他们却驾驶着大船把我们的船给撞翻了,我们都掉进了大海,而且那些强盗再用他们的船把我们翻了的船撞得粉碎。当时的风浪很大,即使抱住一块船板,也不济事,大有被风浪卷走的危险。那些海盗在船上看着我们在风浪中挣扎,指指画画地才离开。”   林默坐在母亲身边一边听一边想:这顺风耳不仅武功高强,而且还有一枝方天画戟,渔民和商人怎么对付得了?   林老四这时与媳妇一起来了,他俩一走进来,大家都对着她们笑,好像她俩做了啥亏心事似的,不觉脸一红,心里便明白玉春一定把她看到的向大家大肆地渲染过了。   夫人的丫环为她俩准备了座位。   林老三这时接着说:“四弟,我们这次太险了,要不是那几只大乌龟,只怕是回不来了?”   “我们真不明白,那些大海龟为啥要驮我们?”   “天都快黑了,风浪越来越大,我们谁也认不准方向来了,也看不到岸边。我们当时真的绝望了!”   “就在这时我们身边出现了几只大乌龟,昂着头,我们都知道乌龟是不会伤人的,所以不管它三七二十一,我们都爬在了乌龟背上!”   “爸爸,骑着乌龟一定好玩!”   “乖女儿,你别打你爸爸的岔!”   玉春却很奇怪:那些鲨鱼、鳄鱼、乌龟竟会与林默一起朝拜林愿,而这些畜牲又专吃我们王家的人……这些乌龟还救老三他们的命!   林老三接前面说:“这几只乌龟把我们驮到了岸边,更奇的是驮我的那只乌龟还从口中吐出了一锭银子!”   “爸爸,那银子呢?”   “我们就靠那锭银子,才没有饿肚子!”   “爸爸,你们把银子都花光了?”   林老三没有理睬女儿,继续说:“我们没日夜地往回赶,也走了四天,才回来!”   “爸爸,那些海龟真好,不仅让你们骑,还给你们银子花!”女儿很感兴趣说:“爸爸,那天,我在海滩上救了一只小海龟。它长大了也会驮我到大海 里去游玩!”   林夫人听了儿子们的冒险叙述,长长地舒了口气,说:“这都是我们林家祖上积的德,所以,能够逢凶化吉!”   玉春听了夫人的话,她自觉那脸烧乎乎的,幸好,这屋子里灯光暗淡,没有谁能够发现她的细微变化。在这里,两个弟媳妇都怕她,只有林默不买她的账,往往揭她的老底,因为,玉春与赵明的那层关系,她想林默把她一定恨死了!她想听听老三他们的经过,所以,才忍着性子一直听完,最后才回到她自己的房间。丈夫正在洗澡,她突然回想起老四夫妇同浴一桶的情景,心里一热,便径直走进了洗澡间,也想与丈夫来个鸳鸯戏水。   她撩开门帘,丈夫正从木桶里钻出来,她立即上前,伸手去摸丈夫那宽厚的肩膀,并含情脉脉地说:“我也想洗洗,你帮我擦擦背罢!”   丈夫转过他那壮实的身躯,却说:“我在码头上累了一天,你叫小琪来帮你吧!”   她燃烧得正旺盛的欲火,却被丈夫那沉重的话语压灭了。欲火熄了,怒火却徒然升起来了,“你这种不中用的男人,别人老四还知道爱护他的老婆!”   林老二没有兴趣与她争吵,他早觉得争吵有什么用,老婆不生儿子,有时他也真怀疑自己“不行””“不中用”,他哪里知道老婆早已丧失了生育能力? 第十七回 婚姻   林默回来后,玉春再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去找赵明纠缠了,加之赵明服用了林默的黄果核,也不像以前那样迷糊了,而且又恢复了三年前那个英俊飘洒的样子,这更使玉春看到赵明按捺不住,那心里犹如喝了一杯烧酒,总是火辣辣的,也不知是爱还是恨?反正她再不能沾赵明的边了。林默虽然已经拒绝管理林府的事,但她那双眼睛,却使玉春害怕,甚至在梦里,那双眼睛一出现,她就会被惊吓醒,她怕那双眼睛会看透她心里的一切。   “二嫂,大嫂的生活费用,为什么还不叫人送去?”   玉春见林默板着面孔,于是说:“妹妹,是不是赵明又给你吹了耳边风!”   林默一听脸一红,立即就要发作了,但她却满脸愤怒,什么都没有说。   “妹妹,那些东西以前都是赵明自己来拿的,他现在不来拿,我怎么知道?”玉春见林默一直挂着赵明的小金剑,可惜的事,以前我为什么不从赵明颈项上取下来,如果我先拿走,现在你林默还有没有那么神气?她见丫环在身边,于是说:“小琪,你把‘大奶奶’的东西给送去!”丫环出去后,她又对林默说:“妹妹,我得了病服了你的药,才恢复得这么快,我也代表我们王家向你表示感谢!”她边说边把林默拉过来坐下。并站在后面按捏着林默的肩膀,说:“妹妹,这段时间你为了村里的病人,你看把你都累瘦了许多!”她见林默仍然没有说话,于是再说:“我那里还有一些从高丽买回来的人参,等会我叫丫环给你送一些去,你好补补身子!”   “二嫂,你还是补好你自己的身子罢,好给二哥生一个胖儿子!”   玉春本是一个猜嫉别人心理的女人,她听了林默的玩笑自然知道她已经不生气了,所以,把手就顺着林默肩滑下去,因为林默除了小时候她母亲摸过胸脯,没有谁再摸过,所以就忍不住发出笑声,突然站起来转过身。可玉春却趁机抓住她挂着的小金剑的链子,想把它扯下来。可那链子太结实了,把她的手都勒了道印,它却没有被拉断。她只得厚着脸说:“妹妹,把你这‘定情之物’取下来我看看!”   林默脸一红,顺手就摘下了金剑,那小剑在她手中立即化成了一尺长一把金剑,“玉春,你看吧!”   玉春见林默那剑金光闪烁,对着她,好像那剑就要穿透她的心似的,把她吓得脸都变了色,她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当林默从山中采药回来时,与顺风耳在海船上的拼搏,她是亲眼看见的,她为何不害怕?“妹妹,你快收拾起来,吓死我了!”   林默在手中把玩着金剑, 慢条斯理地问:“二嫂,那关在船舱里的海盗是你指使人放了的?”   玉春一听心理一怔,想:要想骗过她是不行的了,只得说:“是我叫人放了的。”   “为什么?”   “因为我怕顺风耳来报复!”   林默把金剑重新还原为小剑,又问:“三哥、四哥海上遇难也是你精心安排的?”   林默这种追问,犹如在审判她似的。玉春一听可慌了,然而,她立即镇定下来,断然否定:“妹妹,有什么证据说是我精心安排的?”   “玉春,我想你还没有泯灭骨肉之情吧!”   “林默,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想问问情况,打算除掉顺风耳这个海盗头子!”林默手中的剑又长了许多。本来,玉春是要与林默大闹一场的。因为说她精心安排陷害老三、老四,这事非同小可,但她怕林默手中的剑,主要是她做了亏心事,对不起林默,对不起老三和老四,所以她怕林默手中的剑。   “二嫂,今天 的事到此为止,我做事是会分清是非的!”   林默对她的警告,她心里自然很不服气,她不报复确实咽不下去这口气。她想首先是想法把她嫁出去,免得碍手碍脚的,然后再来收拾她!她想好了计谋,便到夫人房间趁问候之机,由此就谈到了林默的婚事。这事经她一提起,自然引起了夫人的重视,因为女儿长大了总得嫁人的,这一直挂栈在母亲的心里。玉春顺着林夫人的心思说:“妈,妹妹已经长大了,该到出阁的时候了!”   “我也这么想的!”   “妹妹与赵明相好,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了,虽然门户不当,但我们可以多给些嫁奁,给妹妹修一栋新房子居住!”   “你的主意不错,这也了了老爷的一片心思!”   林夫人在玉春的鼓动下,她便直接把她的打算告诉给女儿,征求女儿的意见。林默想:与赵明成了亲,也就断了玉春的坏心思,我也好照顾一下大哥的儿子。所以她便半推半就地答应了这桩婚事。既然女儿同意了,林夫人便派人到赵家找到长舌妇刘氏把林默的生辰八字告诉她,要她找“神算”再把赵明与林默的“八字”测测,然后,确定日期,再送转来。   刘氏再也不像年轻时候那么爱拨弄是非了,当年林默失踪,儿子神志不清,对她都是一个极大的打击。如今终于等到了儿子要成亲了,这对她来说真是天大的喜事。这几年日子过得很艰难,就靠丈夫一人出海打鱼,得到林府的支助才勉强度日,如今“旁”上林家这门亲,以后自然再不愁吃穿了!   刘氏亲自找到“神算”,为儿子和未来的媳妇报上生庚八字。经那“神算”掐指一算,然后,故弄玄虚道:“你儿子是有姻却没有缘!”   “你这是啥意思?”   “常言道‘姻缘,姻缘’二字,必须要有姻有缘,才能成为夫妻!”   刘氏听后气冲冲的给神算扔了一串钱,抓过神算的批条便回家来。   赵明迎着母亲,刘氏因为不认识字,便把批条给了儿子。赵明一看,那上面只写了他与林默的喜期,他一看心中同吃了蜜糖似的。他竟当着母亲的面大叫:“我终于要娶林妹妹为老婆了!”然后,跑回他自己的房间,就在一面旧铜镜前来看自己的形象。高高的鼻梁上挂着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如同那大海中的航灯,照亮了那随时可能掀起的狂涛,那些在情欲苦海中煎熬的女人终于见到了一丝亮色。眼睛上的浓浓的眉毛,犹如明灯上的护罩,遮挡住天有不测的风雨。那张红润的嘴,即使是美女的樱桃小口也是无法与他相比美的,因为口红往往掩饰着女人的本色。他总是闭着他的嘴,以致那些女人很难看到他那口洁白而整齐的牙齿。匀称的五官恰恰长在他那白中透红的椭圆形的脸上。高挑的个儿,又不失男子汉的气魄。他正在自我欣赏,他的母亲就站在他的侧边,因为她怕儿子高兴过度会老毛病重发,所以,跟了进来,见儿子并没有啥,便站在一边打量自己的儿子。   “我儿,你就亲自把这‘庚帖’送到林府罢!”   赵明真想把这一好消息亲口告诉给林妹妹,母亲刚好迎合了他的心。   喜期已定,由于时间仓促,林家没有时间来为林默另造一栋新房了,只好在海边买了座旧房,进行了彻底的装修,作为未来的新房。   迎亲的那天,一切都得由林家安排,因为,刘氏自从把老二嫁出去后,已经是一贫如洗了,哪里 还有能力,来为儿子娶媳妇呢?   刘氏的丈夫赵老头从生下来也没有住过这样的好房子,从来也没有穿过这样的好衣服。此时他高兴得合不拢 嘴了。   当礼司一声新郎新娘拜父母!新娘林默就跪拜在赵老头夫妇眼前时,他竟以为这是上天把一位仙女给他送到了屋里来做媳妇!当林默递给他那杯茶时,他恍惚如同坐上了金銮宝座,当上了皇帝,那些玉女就侍候在侧。他已经年过半百,即使是老婆也从来没有给他递过茶水,更何况主人家的小姐!他这渔民老头儿不知怎么回事,眼睛竟润乎乎的。他端着茶杯在唇边呷了一小点,然后,再递给了陪嫁的丫环兰兰。   “夫妻对拜!”礼司的声音如此的宏大。   那些亲朋好友都想看看这对金童玉女如何相拜,听听“哥哥”、“妹妹”的亲昵声。后面的人踮起脚跟,象鸭子似的伸长着脖子,连欢笑的声音都走了调,不知道是自己还是鸭,还是别人变成了鸭子。那些小孩子一个劲地往里挤,那太小的不能朝里钻的,只得蹲在大人的肩上,看看这人生的游戏,事后,他们不也学学玩玩这有趣的把戏嘛。   这不是一对蝴蝶间的依恋,而是青山绿水永远相伴在一起的。如今却是两枝含苞待放的花朵并蒂而峙。红红的玖瑰,青青的的百合。连理而出,却相对无言,露不滴牡丹为谁开?   花虽然没有开在外表,却在各自的心中怒放。   司礼的叫声犹如给处于幸福的海洋中的情人的指令。双双同时拜下去了。   那些看热闹的大孩子们,一齐拍手叫好。那些无知的小孩子却天真的说:“我也要拜堂!”他们真想从大人肩上下来,去表演一番。   人们正在欢呼,却给他们带来的是一场惊惶失措。   新郎赵明那双腿还没有沾地,他那高挑的身子便随着跪下去的力,倒在地下了,头就掉进了林默的怀里。   新娘林默见新郎赵明跌了过来,于是一边叫,一边去扶,“明哥,你怎么了?”   赵刘氏比她的丈夫迅速得多,从那象征做婆婆的椅子上蹦了起来,“我儿,你怎么了?可别吓倒你老娘!”她的丈夫却不知所措,慌成一团。   这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新郎赵明昏倒在地了,人事不醒,而且还口吐白沫。   新娘林默也只好不断地摇他,呼叫他!   可新郎赵明永远不会再醒来了。   红鸾星君龙吉是不能容忍赵公明私自下界的,更不能容忍他与龙女为夫妻,她知道她与女娲娘娘有成见,女娲娘娘绝不会理解她的心情。这样,她不得不跟随着赵公明,她心中想:现在赵公明已经成了凡人,我就对付不了他?可就在她企图掳走赵公明的元神时,赵公明那胸前却飞出了一柄金剑,直向她胸部刺来,吓得她连忙掣出剑来敌住。她没有想到那金剑竟如此的凶!斗得她香汗长流,才从剑下逃脱。回到她的暂时的洞府,由她的丫环接着,由丫环为她洗过脸,坐下来,她的灵感突然爆发:这一定是女娲娘娘设下的陷阱!   龙吉暂时下不了手,但她绝不会罢休!她想对林默下手,但那样做得太露骨,因为她不敢得罪观世音菩萨,而且那样违反了天意必然又要遭天谴!然而她那颗心又不得安宁,她想:我虽然不害她,但也不能让她轻易就如愿!可当她正要戏弄林默时,那瓜不兮兮的善财小和尚却在她身边,连戏弄都不可能。她只得愤愤的回到了她的洞府,再等待时机。可上天一天,下界就是一年,当她心情平静下来时,赵公明与林默已经要结为夫妻了,她不能不破釜沉舟了。   赵公明与林默成亲的那天,她躲在一朵云彩后面,正当赵公明与林默夫妻对拜时,她便采用摄魂大法,掳跑了赵公明的灵魂。然而,林默胸前挂的那柄剑紧紧追着赵明的灵魂而来。她吃过那金剑的亏,所以,她就以赵公明的灵魂来抵挡那可恶的金剑,这样那金剑无论如何也伤不着她。龙吉终于带着赵明的灵魂逃脱了。   赵明永远不能复活了,一场喜事转眼间就变成了丧事。   林默在情郎的身上哭得死去活来。   此事非同小可,幸好林默的三个哥哥都地场,见此情此景也为妹妹流泪。   侄儿李平挣脱妈妈的手,跑过来,哭着叫:“舅舅,你怎么了?你醒醒呀!”   林默失去了她的情人,一切在她的生命中都失去了意义。她便发誓从此绝不再嫁人,她要与她的大嫂一起把侄儿李平抚养成人。   林默再也不回林府了,她居住在这新房里过起了渔民的生活。这新房也就成了她悬壶济世的场所。有时她也随着渔船到大海里看看,散散心。   一天,林默从外出诊回来,听见刘氏与大嫂哭成一团。侄儿李平跑来,哭着对她说:“舅娘,我的小娘娘被害了!”   “你说什么?”林默一惊。   兰兰跑来说:“小姐,听说赵老二不是去嫁人,而是被别人买去做了牺牲!”   林默听后,再看看公公婆婆的悲惨的哭声,她的心犹如针刺了一下似的。 第十八回 第一次出海   林默第一次出海,乘着公公赵老头的船。当天,晴空万里,天空无一丝云彩,海面上也没有一丝儿风。林默与兰兰在船舱里不觉有些闷热,于是,便信步走出舱来,站在船头,顿觉凉爽。因为没有风,船没有挂帆,就只能由赵老头和大嫂划着向前行。由于老头年纪大了,大嫂又是妇女,怎么能与那些船上的年轻人相比呢?那些船便把她们丢得远远的了。在渔村,凡有男劳动力的,女人是绝不出海的,但有些渔民没有男劳动力,那女人就得干男人的活,北宋福建的沿海也不像后来对妇女下海有种种禁忌。   这时从一礁石后面冲出一条船来,对赵老头大叫道:“赵爸,挂在我的船上,我拖着你们走!”   “赵全,我们自己划罢,你不要等了,先走吧!”   这赵全本来就是做给林默看的,林默心里当然明白。于是,她走上前对赵老头说:“爹!让我来试试。”他一看眼前这弱不禁风的“媳妇”,可能还不如他这老汉,于是劝道:“林默,你还是歇着罢!”可林默不由分说从老爹手中夺过了大木桨。老汉用颈项上的毛巾抹了一把汗,微笑着看着“媳妇”操桨。   兰兰也去接替大嫂。   林默用木桨   只在海水上一划,渔船就向箭似的向前射去。赵全在后面用尽全力划着他的船,企图追上林默,但他不论用多大的力气,可那距离却越拉越大。只见他额头上已经冒出了豌豆大的汗珠,从那黑乎乎的脸上不断地滚了下来,有的竟遮住了他的眼帘,有的如象珠子似的挂在他的脸上。他那一身特意换上的粗布衣服,早已被汗水湿透了,他不得不一只手划着桨,一只手扯下了衣服,露出他那如牯牛似的一身壮实的肌肉。他与赵明一样出身于一个贫寒的渔民家庭,他的家没有赵明家那样与林府有某种特殊的关系,而且他的父亲还在一次暴风中丧了身,当时他才5岁,他的母亲不到30岁就为他守了寡,拉扯着他长大了。林默是湄洲有名的美人,哪个男人不喜欢她?可惜的是,他虽然喜欢她,但她却从来就没有正眼看过他一眼,因为林默只钟情于赵明,他只是单相思!就凭他的出身,他的素质,也只能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癞蛤蟆虽然吃不到天鹅肉,但并不是就不想了?赵明死了,林默成了寡妇,而且是守活寡,他想:这天鹅肉应该送到他的口中了!然而,这天鹅肉并不是好吃的!   赵老汉就站在“媳妇”的后面,那脚如同钉了钉子似的,海风抚摸着他的那副饱经风霜的脸,把那补巴重补巴的衣服鼓起来好像一面小小的船帆。   在林默前面的是林府三兄弟的船以及玉春家的船,在这些渔船上几乎都是身强力的男人,所以,他们的速度都快,赵老汉怎么能赶得上?   前面就是鲨鱼礁,那里既有露出水面的礁石,也有暗礁,但最可怕的不是礁石,而是在那里出没的鲨鱼和在那里盘桓的鳄鱼。但要进入渔场就不得不从这里经过,否则就要绕一个大圈子,那样既费时,还会遇到比鲨鱼、鳄更凶恶的海盗顺风耳。走那里假如遇不到海盗,去晚了也不一定捕得到鱼,即使捕到了鱼也可能成了海盗的猎获物,甚至还可能会被海盗杀害也难说。这真是海盗猛于鲨鱼;海盗凶于鳄鱼!   船队接近鲨鱼礁了,所有的人都站在船头,手握着鱼钗,注视着海面,准备向敢于来送死的鲨鱼、鳄鱼刺去。这海中的鲨鱼和鳄鱼都是有灵性的,它们不会进攻那些船甲坚实,有身强力壮的人驾驶的船的,往往是对准那种破旧的渔船,用头或尾把船撞烂,当船中的人掉进海里,就会把人拖进海水中吃掉。所以,贫苦渔民经过这里就最危险,因为他们的船往往是很破旧的,怎么经得起鲨鱼的进攻?而鳄鱼是很少向渔船攻击的,它们等待着只能吃一点鲨鱼剩下的人的尸体。   林氏三兄弟的船既新又坚实,所以,他们往往都是在前打头阵,那些鲨鱼头脑再坚硬它也休想撞破林氏兄弟的船,有时还能够叉到一条大鲨鱼,然而,这些鲨鱼好像真有灵性似的,它们却不向林家的船攻击,而恰恰在船队的中间钻了出来,专门攻击王家的那些破船。这些破船虽然是属王家的,但却租给了贫苦渔民,有一条破船上父子俩,因为他们的船在中间,所以,并没有在意,竟被鲨鱼从水底给拱翻了,一头大鲨鱼向儿子攻击,儿子一声惊叫,无论如何是逃不出鲨鱼的口的。父亲见儿子就要被鲨鱼吞食掉,他便毫不犹豫地扑向鲨鱼,半截身子一下子就被鲨鱼吸进去了。儿子见父亲为了救他,却被鲨鱼咬住了,他转过身就拖住父亲还在挣扎的脚。   其他船上的渔民刻不容缓地向鲨鱼叉去,然而那鲨鱼就是不松口。可其它的鲨鱼同时围了上来,这样那想救父亲的儿子也非常地危险。父子俩很可能都会成为鲨鱼腹中之食。   走在稍后的林老四,听到呼救声立即调转船头,从船上抛出一根缆绳,套在了儿子的身上,他再一用力便把那年轻人拖出了鲨鱼的包围圈。那些饿鲨一涌而上,便把父亲的后半截从大鲨鱼口中扯了出来。那些鳄鱼远远的守候在船队的外围,高高地抬起头注视着。   林默驾着船犹如在水上飘一样,冲进了一团惊慌混乱的船队中,毫不犹豫地放出飞剑,只见金光一闪,正想逃跑的鲨鱼便身首两处了。其它的鲨鱼见又有了食物一齐围上来分食被杀的鲨鱼。被杀的这头鲨鱼本是这群鲨鱼的王,其它鲨鱼并不因为它们的王被杀了,就害怕,而是不要命地去分食其王的肉体。船上的渔民也趁机用钢杈刺向那些胆大妄为的鲨鱼。林老三年对准一头大白鲨,一杈飞去,恰好叉进了鲨鱼的眼睛里,那鲨鱼负痛而逃。钢杈的尾部连着缆绳,缆绳就拴在桅杆上。那中杈的大白鲨就拖着船向那深海逃命。船上的其他人举起钢杈一齐向受伤的鲨鱼投刺。   林老二见老三刺到一头大鲨鱼,他也指挥他的船员向还没有逃走的鲨鱼攻击。他手中那杆长枪,一下子就刺中了一头小鲨鱼,那枪从鲨鱼顶部穿到了下部,那头鲨鱼再没有力气逃命了,它也拖不走那巨大的船。一个船员一网打下去,便把那还在挣扎的鲨鱼套住了,大家一齐用力,那小鲨鱼便从海中拖上了船。   林默没有继续放金剑杀那些鲨鱼,但赵老汉也没有能力去捕杀鲨鱼的。林默与兰兰见林老二也捕到一头鲨鱼,王家的船队也捕到两条鲨鱼。这个船队获利不小。大家相互看看船上的战利品,而由衷地高兴起来。有一个船员说:“林老板,你今晚上该在春花楼招待我们!”   “你小子,你老婆又没有罚你跪上一炷香了!”林老二心里乐滋滋地说。   “林老板,老板娘那么凶,只怕比我还要多跪一炷香!”   林老二把脚在那船员的腿上一扫,那船员一不小心竟重重地跌在了还没有断气的鲨鱼身上。有一个老渔民哈哈大笑道:“三仔, 抱不成女人,连死鱼也不放过!”   王家虽然虽然只捕到两条小鲨鱼,但也非常地高兴,那被鲨鱼吞食的老头,算个什么?   林老四为了救助被鲨鱼围攻的年轻人,他可什么都没有得到。那年轻人也是林氏的后裔,他叫林林,他的父亲为了保护他,却被鲨鱼活活的吞食了。此时,他在林老四的船上痛不欲生,他被一个相好的船员拉住,他的头就在船甲板上乱撞,额头上已经撞出了血。   王家这些船员们高兴过后才记起被鲨鱼吞去的林老汉。于是大家一齐动手把鲨鱼拱翻的破船拖转来,其实那破船已经不能再用了。   这时,林默跳过四哥的船上,对已经止住哭泣的林林说:“林林,你家的船已经毁了,就到我家的船上罢!”   林林抬起他那还挂着泪水的眼睛,说:“林姐,感谢你!”他实际上辈份比林默还高,但在交往中,往往是辈份高而年轻,就得把辈低但年龄大的人称“姐”或“哥”。林默把林林从四哥的船上带到自己家的船上,大嫂立即把林林安置下来。   赵全在林默船的后面拼命地追赶,他没有看到鲨鱼吃人的惨象,也没有看到大伙刺杀鲨鱼的场面,他看到别人船上的大鲨鱼,只得流着口水,一边在自己船上喘着长气。他见林默领着林林到了赵老汉的船上,不由得一股妒火从心中升起来,烧得他那粗壮的身子又沁出了身大汗。   林老三拖着死鲨鱼转来了,对船队又是一阵惊喜。林老二船上的那位老渔民道:“我捕了一辈子的鱼,也没有捕到过这么大的一条大白鲨,这足足有二千斤!”   其实那些远远观望的鳄鱼,就尾随着老二的船,但这么大一个船队,那些伸长着脖子的鳄鱼也不敢靠近来。   这时在林默的船周围却出现了几只大海龟,它们游动着,伸长着颈项。这些海龟虽然如此的巨大,但却没有啥价值,渔民们不会来打捞它们的。   船队经过一番折腾,又开始向渔区进发了。那些海鸥就在船上空盘旋。 第十九回 扶桑海盗   林老三因为捕到一条大鲨鱼,他就不再到鱼场去了,所以载着老二捕获的那条一起返航了。同时返回的还有王家的一条船,他们将回去把林林的父亲被鲨鱼吃了的噩耗告诉给林家的亲戚。而林林却没有回去,因为他害怕他母亲悲痛的样子。   渔民在海上作业,这本身就是一件危险的活计,他不仅要与大自然斗,而且还要与人斗,丢掉性命对渔民来说已是常事。所以俗话说:煤炭客是埋了没有死、渔民是死了没有埋的人!因此,渔民一出海等于死了一样,能够活着回去那将是万幸了。   林默驾驶着小船如履平地似的,走在了船队的前面,她一边划着船,一边欣赏着大海的美景,海水在船边哗哗地响,各种各样的鱼儿就在船边游过,头上海鸥不断的盘旋。蓝色的海水与湛蓝色的天空浑然一体,远远望去,你分不出哪是大海,哪是天空,在那天水相连处,那就是船要去的渔场。   这个渔场是东海最大的渔场,在湄洲船队未到达前,已经有数只船队捷足先登了。渔色好的地方已经被别人占领了。接近了渔场,林默慢下来,因为她并不知道渔场的规矩,也不知道哪里有鱼?她一慢下来,她的二哥、四哥便冲向了前。可那一直在追赶林默的赵全,被拉得远远的。由于主要渔场已经被先来者占了,他们只有在渔场的外围铺开作业面。大家正忙着下网,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冲出来几条船,抛出铁钩,一下子就挂住了撒下去的网,船上的人也不答话,拖上网就跑。慌得渔民们齐呼起来。   林老二与四弟一看就明白:这样多的船队在这里捕鱼,海盗竟敢来拖走渔网,一定是有来头的。他知道这一带常常出没的海盗是顺风耳一伙,但这么多船队,顺风耳是不敢下手的,因为他与顺风耳打过多次交道,也知道顺风耳的一些底细。   林默正在帮助赵老汉下网,她见二哥与四哥下的网竟被人拖走了,于是问:“爹,是不是先来这里的人不让我们下网?”   赵老汉举头,用手挡住阳光一望道:“不!一定是遇到‘大买主’了,林林快收拾起网来!”赵老汉也慌乱起来。   林老二与老四的船坚坚追上海盗的船不放,因为一旦渔网被拖去当然就没有办法打鱼了,另外追上去斗不过海盗也得与海盗讲条件,因为海盗并不是要渔网,而是要“保护”费。   北宋年间,火药刚刚在大陆发明,大宋的军队也没有装备火枪队,可海盗却有了火枪。海盗见渔船追得紧,便向追来的船开了一枪,老二的船上有人受伤了。因为海盗有枪,老二也不敢再贸然向前追了。   林默把海盗的行径看在眼里,一下子热血沸腾了,她双手也颤抖了起来,扶摸着那小小的金剑,对赵老汉说:“把桨给我!”她如同从老汉手中夺过桨似的,向海水一划,渔船向箭似的射向了海盗船。赵老汉与林林还知道怎么回事,船就飞到了海盗船的侧边。那些正在得意忘形的海盗,见有三个女子送上门来,真是美女从天上掉下来了!有一艘海盗船便调过头围上来,那些海盗一边张牙舞爪,一边嘻笑道:“美人儿,快过来呀!”一个海盗抛来铁钩,一下子就钩住了小渔船,慌得赵老汉立即拿斧头就砍。又一个海盗竟抛起绳子企图套住船右侧的兰兰,当那缆绳飞来时,林林惊呼道:“兰兰!”兰兰并没有躲避,她伸手抓住那飞来的缆绳,趁势一拉,那得意忘形的海盗便被拖进了海中。落水的海盗还没有回过神时,一条腿已经被从海水中钻出来的鲨鱼给咬了去。   那些海盗一阵惊呼:一个女子竟有如此大的气力,把一个男人也给拖下了海,更惊恐那落水同伙竟落进了鲨鱼的口中。   林老四的船也追上来了,船工们都手握着钢杈,站在船头上,准备着与海盗决斗一场。那些海盗见渔民们没有妥协,于是又向老四的船开了一枪。老四船上一个船工就应声而倒。海盗实际上也只有一只火枪,放过之后,便要装药。林默看在眼里绝不能再让海盗装上药再来伤害渔民。林默迅速拔下金剑,向那装火药的海盗一指,一道金光一闪,那正往枪膛里塞药的海盗仅“哎哟”一声,脑袋就飞进了海水里,被一条等待着食物的鲨鱼叼了去。   湄洲船队见持火药枪的海盗被杀了,一齐都围了上来,准备与三条海盗船上的海盗决一死战。   那些海盗见火枪手被杀,马上就少了依托,但这些海盗仗着手中的长矛和大刀,毫无惧色。因为这些海盗都是些亡命徒,本来就在刀口上讨生活的。湄洲船队正在包围那些海盗,却在渔场的东面突然响起了枪声。那些被围的海盗听到枪声,知道救兵已经到了,个个舞着大刀,弄着钢杈。渔民们听见枪声知道不好,但在此时,没有林老二的命令谁也不敢退却。   林默毫不犹豫拨开众船,迎上去。那小渔船眨眼间就到了两艘海盗船前。见一个海盗还没有把火药装好,林默又飞起一剑,割下了那海盗的头。   这两艘海盗船本是扶桑海盗头子伊藤万雄的指挥船。伊藤万雄率领的海匪于北中国海,抢劫大宋与琉球、高丽等国的过往商船和渔民。大宋不得不派出水师,从北海向南进行大规模的追剿行动,这股海盗不得不向南中国海逃窜。但这南中国海的地盘却是顺风耳的,岂容外人插足?于是,扶桑海盗与顺风耳在这东海海面又展开了一场火并,顺风耳虽然倚仗着手中的金枪,但是困兽犹斗,扶桑海盗已经是进退维谷,退,就会被宋军消灭,前还有一线活的希望,所以,这些亡命徒,以一当十,这样很快就杀败了顺风耳。扶桑海盗实际上是倚仗着手中的火枪,这在当时犹如神箭似的,是无法战胜的。这些海盗之所以能从大宋军队的追剿中逃脱,也是全靠了手中的那两杆火枪。   伊藤的火枪手被杀,虽然吃了一惊,但见是一只小渔船,上面还是两个女子,他就放下了心,命令水手加快迅速撞翻那小渔船。海盗船直接冲向林默的小船,眼看就要撞上了,她用手轻轻一点拨,小船便绕到了大船的背后,那海盗船水手忙着调转船头来,林默见不给海盗点厉害是不行的,她又放出飞剑,瞬间那海盗水手的头胪就不在了。水手死了,这艘大船,也就如同死船一样,在海水上乱窜。伊藤见水手被杀,才知道这小船上的女子并非等闲之辈,立即命他身旁的侍妾“取刀来!”那侍妾从刀架上取下一柄明晃晃的大刀,递给了伊藤万雄。另一个海盗重新撑好舵,船才定了向,与另一艘海盗船同时向林默的小渔船围过来,企图两面夹击撞翻林默的小船。   林氏两兄弟的大船比海盗的船还坚固得多,林老四亲自驾船撞向海盗的船,海盗船被撞烂,立即进了水,开始往下沉,接着,林老四又撞破了海盗的另一艘船。林老二围住第三艘海盗船,他的手下数人手握钢杈跳上了海盗船,立即有一个海盗被刺透了胸。   林府的家丁,本都是有一定武功的男子,他们一到渔季出海捕鱼,淡季就在岸上习练刀枪。实际上也是当时渔民为了生存不得已而为之。海盗见同伙被杀,已经势单力薄了,不得不一齐缴械投降。那船破落水的海盗,一个个被渔民们用铁钩拖了上来。这些昔日在北海上的恶魔终于成了渔民们的陛阶下囚,一个个被五花大绑捆起来。   伊藤万雄站在甲板上,用右手捋着那明晃晃的刀刃,曾经多少宋军士兵成了海上的孤魂,多少北海渔民再也不能与其妻儿子女团聚,如今他要那胆敢杀他的火枪手的女子成为他刀下的新鬼,海盗头子向他的大刀哈了一口,等待着接近小渔船。   林默本想活捉这海盗头子,但她一个弱女子怎么得行?她见那海盗头子耀武扬威的,根本就没有把她这只小船放在眼里,她躲过大船,放出金剑,那海盗头子伊藤的头又不翼而飞了。旁边的两个侍妾,见主子的头不见了,两只手还握住那把宝刀,吓得一声惊叫,逃进了底舱。底舱关着十几个从高丽和冲绳岛渔民中抢来的年轻姑娘。这些遭受海盗蹂躏的女子,见有人进来,便一齐呼叫:“放我们回去!”这底舱的女人,两个侍妾是不敢混进去的。一是进去,这两个扶桑女人就会被那些受害的冲绳女人打死。   船上的海盗见主子没有了头,知道情况不妙,那里还有心思同那小渔船 上的女子捉迷藏,逃得小命最要紧。   恰在此时,林氏两兄弟解决了三艘船上的海盗后,便带着船队来增援妹妹。没有头儿的海盗休想逃脱了。这些活着的扶桑海盗知道遇到了劲敌,抵抗是没有用的,头儿已经被杀了,他们谁也不想再顽抗了,便纷纷地放下了武器投降,寻求一条活路。   从北边来增援的海盗船见他们的头子已经被消灭了,岂敢再自投罗网,远远地在那里观望了一阵,便向东北逃走了。   那些正在捕鱼的船 队,见收他们保护费的海盗吃了败仗已经投了降,这时他们都纷纷划着船围过来要回他们向海盗交的“保护费”。这些船队因为给海盗缴了保护费所以他们才能赶到湄洲船队的前面占据了最好的渔场,当湄洲船队与海盗搏斗时,他们仅仅在那里作壁上观,坐收渔利:不论是海盗赢了,或是败了,对他们都有利而无害。他们中有的人已经看到了,湄洲船队中出现了一个了不得的奇女子,他们自然是很奇怪。这些经常出海的渔民谁不认识谁?林氏兄弟就站在船头上。于是有一个带头的大哥在一艘船的甲板上喊:“林老板!我们祝贺你们消灭了扶桑海盗,为我们除了害!”   林默把她的船靠近了二哥的船,她跳了过去,对二哥说:“这些人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林氏兄弟为何不知道?所以,老二来应付其他村的这些不善的渔民,林老四便指挥船队团团围住了海盗船,一些船员跳过去,把投降的海盗绑起来,然后把那些被杀的海盗投进了海中去喂鲨鱼。林老四亲自带着手下清理船上的财物。他进入了底舱,见两个瑟瑟发抖的扶桑女人躲在一个角落里。林老四一把就拖了出来,那两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一下子就跪在了他的面前,一边磕头,一边说着半通的中国话:“老爷,达达的饶命!”   林老四吩咐一人把这两个女人看管起来。这时那被抢来的十几个冲绳、高丽女子一齐呼救命。他便命一人去放出这些受害女子,他自己却到处寻找海盗放金银的地方。他想:这艘船是海盗头子的座船,金银珠宝一定会藏在这船上的。但从船上找到船下却什么都没有发现,他不得不来审问那两个扶桑女人。他把腰间匕首在那两女人眼前一晃吼道:“快说,金银珠宝藏在哪里的?”   有一个女人磕了个头颤威威地说:“老爷达达,我们说了,请饶我们一命罢!”   “快说,就饶你们的狗命!”   那个女子从地下爬起来,说:“老爷达达,我带你去!”她走在前面,林老四就跟在后面,终于在船舱的一角的夹层中找到了满满一箱金银珠宝。林老四看了一眼后,对他的手下人命令道:“重新把它封好!”   林老四从船舱里钻出来,走上甲板时,其他村的渔民正与二哥发生争执,闹得不可开交。   带头大哥坚持要上海盗船上来找回他们的保护费,而林老二坚决不答应。双方简直是剑拔弩张,这时,林老四也上了二哥的船,这实际上是给带头大哥增添的新威胁。   林默并不想站在那一边,她说:“你们缴了多少保护费怎么说得清楚,这些东西只能缴官府再作处理!”那带头大哥听了,如同泄气的皮球,因为向海盗缴保护费,这在大宋律令上与通海盗是同罪的。   林老四比他二哥还强硬,说:“我们在与海盗拼命,你们却在那里旁观,我们杀了海盗你们却要啥子保护费?去向海盗要罢!”   湄洲船队在与海盗搏斗中还有人受了伤,他们要急着送上岸去医治,加之投降的海盗也要尽快送到官府,湄洲船队,自然要放弃捕鱼了,必须立即返航。 第廿十回 返航的路上   不管怎样,其他村的渔民再闹得凶,是有些亏理的,特别是向海盗缴纳了保护费,一旦报告给官府,就会判定与海盗勾结之大罪,他们还想讨回啥子“保护费”?连命都难保全了。   林氏兄弟带着湄洲船队返航了,林老二打算还是原路回去,林默问:“二哥为什么不走主航道?”   “小妹你不知,主航道会遇到海盗顺风耳!”   “二哥,鲨鱼礁就不危险了?”   林老四满有信心地对二哥说:“有小妹的金剑,怕他啥子顺风耳!”   “那好,我们就走近路罢!”   其实,林默真的想再会会顺风耳这海盗。二哥听了妹妹的话,押着扶桑海盗,拖着扶桑的海盗船从主航道返回湄洲。此时,刮起了东南风,渔船都挂起了白帆,风鼓起帆,航速极快。那些海鸟就在船队的头上盘旋,鸣叫,好像为这取得胜利的渔民船队高奏的凯歌似的。船队到了海盗时常出没的海域了,但却没有见到顺风耳的影子。林默真有点遗憾,这海盗想找他,还不容易,不找他,他又会出来抢劫。这航道很难看到有单独的船只通过,想从这里经过的都是比较大的船队,海盗一般对大船队就不敢下手。大陆的影子已经出现了,照这样的航速要不了一个时辰就到家了,虽然没有捕到鱼,但却抓到了十几个海盗,救出了十几个高丽、冲绳妇女,还有那一大箱金银珠宝,即使船队捕半年的鱼,也值不了那么多的钱!收获真不小!   渔船已经接近湄洲港的出海口了,这时却从港口里划出几条大船拦住了渔船。林氏兄弟见此反倒吓了一大跳,以为他们出海去了,海盗顺风耳却来袭击港口了,但这些人又穿的是官府军服。   “喂,林老板,我们要检查渔船!”   林氏兄弟这时才看清,坐在船甲板上的是莆田守备大人,后面还站着老二的岳父大人--莆田王巡检。   林默见此,心知这些狗官对付老百姓是他们的拿手好戏,见了海盗却吓得屁滚尿流,她在少年时代就了解到这些人的本性,于是对四哥说了两句话后,便对她身边的兰兰耳语。兰兰听后,便从大船上跳到了赵老汉的小渔船上去了,她要过桨便把船划到了海盗船侧。   官府的大船渐渐靠过来,守备大人威武地坐在船头,巡检大人就站在他身后。守备大人招手示意林老二过船说话。   林老二与四弟小声说了两句便跳过了官船,他首先向守备一躬身,然后又向岳父大人一揖,最后才站好,洗耳恭听。   “林老板,我们接上方命令,严密检查过往船只,决不能放走一个南下的扶桑海盗,我们检查也是例行公事!”   林老二一听,气得七窍生烟,他的岳父大人不断的用眼示意,他才没有发火。他见那些官兵如同虎狼似的跳上了他的渔船。林老二见此不说实话是不行的了,于是说:“守备大人,我们湄洲船队在渔场遇上了南逃的扶桑海盗伊藤万雄,伊藤万雄被我妹妹用剑杀死,其他海盗大多数被我们活捉,这回你们可以去报功了!”   守备听话中带刺,“哼”了声,抬抬手问:“还有呢?”   林老二半天不知该如何回答他。   岳父大人见女媳一时语塞,便开导道:“就是海盗的金银珠宝!”   “只发现了一点,可能被海盗抛进了海中!”   守备又哼了声,什么都没有说了。   那些如狠似虎的官兵,不仅把海盗的船找了个底朝天,而且还把渔船也来了个天朝底,有几个小头目来向守备不断报告搜查的情况,当一个小头目报告说海盗船上还有两个海盗头子的扶桑老婆时,那守备一直紧绷着的脸,却勒出了丝丝笑意。   林默站在船头就注视着四哥随着官兵在船上搜查,这时,兰兰又回到了大船上,对林小姐不知说了些什么。   林老四带着一个小头目到了底舱,因为那里还有高丽、冲绳十几个妇女,以及海盗头子伊藤万雄的两个老婆。林老四想:如果不让这些官兵找到海盗的金银珠宝是不行的,所以,便带着一个小头目去打开藏宝箱的夹层。   这个小头目一见那半箱金光闪闪的金银珠宝,马上就起了贪心,顺手就从箱子里捞了一把,塞进了自己的腰包中。其他小兵见头儿把金银往自己的荷包里装,也不客气,一下子就哄抢起来,那半箱金银珠宝,转眼就成了空箱子。这个小头目抢完珠宝后,便上大船上去向守备报告搜查结果。   “守备大人,小的没有搜到金银珠宝!”   守备突然从椅子上窜起来,一手就抓开了小头目的腰包,那些大大小小的金银珠宝便“哗”的一声掉了出来,砸在甲板上。这小头目吓得既不敢去拾起那些金银宝贝,也不敢动,就如同木头人似的立在那里。其他的人大吃一惊,守备大人喝道:“来人,把他给我关起来!”   这小头目一听,被吓得双膝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不断地向守备磕头, “守备大人,请饶小人一次罢!”   小头目被守备大人的手下拖走了,然后,守备对林老二道:“林老板,把你们抓到的海盗以及搜缴的海盗的船只及其财物移交给我们守备队,我们去向上方为你们请功!”   当地的这些驻军,还没有闻到海盗的风声就逃之夭夭,而对老百姓却无恶不作,林老二岂肯把海盗的金银珠宝白白地送给这些不是海盗的海盗呢?于是说:“海盗我们自然会交给官府处理的,我们的人为了抓海盗许多人都受了伤,守备大人这该如何补赏?”   守备不屑地说:“你林老板拨一根毫毛不就解决了?”   那些士兵们还没有得到守备的命令,早开始拖海盗船了,另一些人钻进底舱就去拉那些高丽、冲绳女人,吓得那些女人发出一声声惊叫。   湄洲渔民也不相让,特别是那些受伤的渔民,面对这些不是海盗的海盗,真是箭拨弩张,一触即发。   这时从那东南方向传来了号声。谁都知道这号声是省城福州的水军开过来了,而水军统领便是湄洲林氏的后裔。而林老二敢于顶撞守备大人也就是靠的统领这个得力后台。这守备何尚不知道呢?虽然林统领并不能直接管他莆田守备,但官大一级却能压死人呀!守备不得不放下刚才的架子,象一只刚刚才雄起的狗,立即夹着那高傲的尾巴,毕恭毕敬地装着副笑脸迎候着水军统领大人的到来。   那些正在抢劫东西的守备军,见水军来了,都变成了龟儿子,有的人趁早跳回了自己的船。有的人只得混在渔民中间。   林老二撇下守备大人和岳父大人,回到自己的大船上,去迎接林统领了。这位林统领本是林老二的爷辈,所以当统领的大船一来,林老二就大声叫道:“林大爷”!然后,便一纵身跳到了官船上。   水军船队还在那公海上远远地列着队,秩序井然,自然与地方守备军不同。   林老二上前向统领一躬问候道:“林大爷,一路辛苦了!”   “老二啊,我听张家湾的渔民说,你带着湄洲渔民把扶桑海盗给消灭了,其功不小!”林统领扫视了一下渔船问道:“老二,你妹妹呢?”   “大爷,她就在那边船上!”   “快叫她过来,我要见见我们林家这位神女!”   林默听林统领要见她,她反倒不好意思起来,她在兰兰的拉扯下才划小船来到了官船侧,当统领的手下放下跳板时,她却与兰兰一起跃上了大船,上前向林统领一躬道:“林大爷,孙女林默见礼了!”   林统领把林默从头到脚仔细地打量了一番, 然后才说:“林小姐真是不凡!”   林默在一旁把脸一红,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林老二见妹妹很窘,于是说:“林大爷,妹妹在山中采药三年,一回来恰恰遇上了海盗顺风耳抢劫琉球商船,妹妹当时救了他们。这一回又是妹妹杀了扶桑海盗头子伊藤万雄!”   林统领听后,说:“老二,你回去准备好‘上书’,我好上报朝廷!朝廷将对林小姐嘉奖。”   林老二点点头,然后说:“林大爷,我们抓的海盗和海盗虏掠的高丽、冲绳妇女都在船上!”   “老二,你们先押回港,然后再作处理!”林统领一见莆田那些守军,就知道这里定有些明堂。   守备本想把船划过来,见见统领,但船道却被渔民的船占据着,此时那些渔民根本就不会给他让道的。他只气得干瞪眼。而毫无办法。守备眼见林统领重新回到了队伍。林老二此时根本就没有把他这守备放在眼里了,指挥着船队开船进港。此时,守备才想到:手下把海盗的金银珠宝抢劫一空,这必然将成为一场祸事。他不得不传令,让王巡检快去把那些抢金银珠宝的士兵抓起来,把所有的东西一根毫毛不少的照还转来。他绕过了渔船,立即开船去追赶林统领了。 第廿一回 海盗顺风耳   林老二带着船队顺利地返回了渔港。码头上林夫人带着三个媳妇一起来迎接。林氏兄妹并不知道已经发生的事,只见老三的媳妇由丫环扶着哭得死去活来的。   林老三在返回渔港时,被海盗顺风耳截去了,其他的人都放了回来,只把林老三做了人质,让回去的人转告,要想放林老三回来,就必须得由林默去交换。   林默一走上码头,三嫂就一头跪在了她的面前,哭着说:“妹妹,你一定得救救你三哥呀!”侄女也哭着抓住林默的衣角。   林默并不知道怎么回事,慌得她立即弯身去扶三嫂,说:“三嫂快请起来!”   兰兰来拖着另一只手才把三媳妇从地下拉起来。   林夫人走来对女儿说:“你刚回来先回去,再慢慢说罢!”   消灭了扶桑海盗这本是件喜事,但,林老三被海盗顺风耳挟持,这就成了喜中有悲。好不容易林默才把三嫂劝住,林老二对大家说:“我去找水军林大爷,让他出兵到海上拦劫,我再与老四带人立即去救老三”。   林默听了,却说:“二哥的主意不行的,一旦海盗知道,我们请了救兵,对三哥就不利了!”   “那,妹妹你有什么好主意?”   “我一个人去把三哥换回来!”林默说得斩钉切铁的。林夫人一听一怔,本想说什么,但见三媳妇那痛苦的样子,便欲言又止。   玉春一直没有言语,这时说:“那顺风耳早就是妹妹的手下败将了,我想妹妹去是不会有问题的!”为了赵明而吃醋,玉春心里总是耿耿于怀。   三嫂那双悲哀的眼睛就注视着林夫人,希望她表态。   林夫人并不是“泼出动的水,嫁出去的女”那样来思考的,因为儿子女儿都是她心上的肉!她说:“还是老二去与林大爷商量一下再来决定罢!”   晚上,水军和守备军都回到了湄洲渔村,突然这里便热门起来了。当然林统领回家乡,水军和守备军谁也不敢动老百姓一根毫毛。这样,守备自然由王巡检请到家中,而林统领就由林老二请了来。   林府支撑门面的自然是林老二,他便把三弟被海盗劫持的事向林统领报告了,希望林统领给个主意。   大军在海上围剿小股海匪,往往是事倍功半,而且,老三还有生命危险,所以,林统领一直不言,最后才说:“老二,我想听听你的高见!”   “林大爷,我想只有妹妹去换回老三,然后我们再去救妹妹!”   林统领想了一阵,“这就是不是办法的办法!不妨试试,派些人隐藏起来暗中保护。”   接着林老二便把守备军抢劫了海盗的金银等财物的事向统领报告了,统领听后也很气愤,于是说:“这件事我会报告给巡扶衙门的,免得以后再来找你们的麻烦!”   “谢谢大爷!”   “老二,不用客气,他们抢去的金银必须追回来,上交!”   酒饭之后,林老二便陪同林统领巡视了渔村。   第二天,水军带走了两个扶桑女人离开了渔港,接着,守备军也回莆田去了,然后便是林默一人驾船离开湄洲去换回三哥。本来,她是不让兰兰同行的,但兰兰非去不可,这样只得把她带上,她转而想:有兰兰在也就多了个帮手,抑或还好些。林默划着船象箭一样地飞向了大海,她是按照顺风耳所约定的海域飘去的。   林默出海了,林夫人自然为她担心不已。三媳妇却是悲喜参半,与其他人一样,既为自己的丈夫担心,也担心着林默的安危。林夫人把老二与老四都派出去,对林默也有个照应。本来,林统领也答应派军队去协助,但林默她没有同意,所以林统领也就离开了湄洲回省城去了。   林氏兄弟乘着两艘大船紧紧地跟随着林默,但没有多久,便被林默抛得远远的了,最后连一点影子都不见了,留下的只是一派白茫茫的大海,跟随着的信天翁和海鸥,便在船上空快速的盘旋,偶尔有过往的商船,还有那些搞单帮的渔民,就是没有林默的影子了。   湄洲林府处于一派悲哀的氛围,每一个人既为林默担心又为林老三担忧,四个媳妇一齐汇集在林夫人的房间里。林老大的遗腹子林平就坐在林夫人的大腿上。此时的林夫人看着老大的儿子不由得又回想起遇难的大儿子来了,这就使她悲上加悲。老大的媳妇是很少来到林府的,因为她并没有正式过门,在世人眼中,她是不算林家的人的,特别是她与玉春的关系极为不好,既然不是她的家,她当然也就不会随便来往的。   玉春送走了她父亲,才从娘家回到林府,她的心情是极为复杂的,她本与海盗顺风耳有过交往,这虽是过去的事了,因为你要住生意、捕鱼,不向海盗交纳保护费,那就只有去送死,但海盗并非都是讲信用的,收了保护费一样的抢劫,也是时有发生的。她想林默此次孤身闯海盗,怕是凶多吉少,如果是那样也就少了她一块心病。   林夫人派了专人到码头上去探望消息,一旦有啥情况便立即来向她报告。   林府的下人们谁不为三少爷、林小姐担一份忧呢?他们虽然是主人的佣人,但主人却从来就没有把他们当佣人看待。此时主人有难,他们能不分担一份吗?   悲哀笼罩着林府,一天过去了,既没有林默的音信,也没有林老二、林老四的消息。黑夜是漫长的,特别是在这最悲痛的时候,黑夜就更加漫长了。夜幕紧锁着大海,无法透出一点亮光来,天上没有星星,海上没有渔火,整个世界都沉睡了,一切都死了似的,海鸥们早躲进了它们在礁石中的窝里,在这沉闷的氛围中,连喘气都困难,哪里还能歌唱呢?它们就只有等待着黎明,等待着黎明的到来!海风轻轻的推着海浪,慢条斯理地拍打着海岸,犹如母亲轻轻地拍着怀中的婴儿似的,让她好快快入睡。婴儿入睡了,可母亲却永远是无法睡着的。   黎明姗姗来迟,五彩缤纷的晨曦就洒满了大海,让那已经死去的大海重新活转来,不是吗,大海的无数的眼睛不停地闪动着,不停地眨动着。却原来,朝霞为大海赋予了生命,生命的火花终于爆发了出来!早行的渔民,就在那迸发的火花中撒网,网起那金光闪烁的活蹦乱跳的鱼儿。   整个湄洲岛就笼罩在绚丽的彩霞中,海鸥群集在湄洲岛的上空,一边飞翔,一边欢叫。这是一个奇特的天象,即使是那些已经活了七八十岁的老人也从来就没有见过这光景,这真是人世间的变化,首先就会出现某种天象来应照。这天象对应的是什么呢?   这时很多的人都涌向了码头,林夫人一手牵着孙儿的手,一手就拉着孙女的手,慢慢地来到码头。管家快步跑来,对夫人说:“林夫人,你看那东边出现了一片船只,可能是少爷与小姐回来了!”   林夫人点点头,丢掉拉孙女的手,遮在额头上,向那大海的东方一望:在那霞光中确实有许多的船只快速地向湄洲港开来。但那船只如同黑色的小甲壳虫在金色的大海上爬行似的。是不是林家的船只还很难说。不过在人们心目中已经充满了希望,这希望已经扫除了心里郁积的忧郁。就连那还不怎么懂事的林平也高兴得对祖母道:“奶奶,您看,那不是姑姑和二爸他们呀!”   “托孙儿的福!他们都会平安地回来!”林夫人弯下身想把小孙子抱起来。   “奶奶,您把我抱高点!”   “妈,还是我来抱他罢!”   “我就是要奶奶抱我!”   林夫人年老体衰,要抱起一个5岁的孩子,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了。玉春见林夫人抱着老大的儿子,于是对她身边的侄女说:“琼儿,你也去让您奶奶抱抱罢!看看你爸爸是不是回来了?”   琼儿于是迅速地跑到奶奶身边,撵着奶奶的手,说“奶奶抱我!”   林夫人抱着孙子已经吃力了,怎么还能抱孙女呢?于是说“琼儿,你叫你妈抱吧!”   “三嫂,你还得生个儿子,女子没有儿子值钱!”玉春走过来,好像无心似的说道。林夫人只把她盯了一眼。大媳妇当然明白玉春话中之意,但她才不理睬她,由她去说罢。三媳妇一把抱起自己的女儿,可琼儿就是不依从,那双小手就在妈妈的胸部脸上乱打起来,有一小巴掌可把她打痛了,她便把女儿扔到地下,顺手给女儿屁股上一巴掌,女儿摸着屁股,一边哭泣,一边跑到祖母身边,双手就抱住了奶奶(婆婆)的大腿。   大媳妇赵氏(她本来应该是林氏或林赵氏,但她还没有取得合法的林姓,所以人们只能称她为赵氏)见此,不得不从婆婆手上抱过自己的儿子。可林平就是不干,但林平毕竟是儿子,不像琼儿那样娇气,他只敢在妈妈胸前挣扎,却不敢乱打妈妈,挣扎了一阵,便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与孩子的一阵折腾,大海中的船只逐渐地近了,近了!一些信天翁的叫声都能听见了。渔民们谁不知道:这信天翁就如同那陆地上的喜鹊,它是吉祥的象征!   “奶奶,那不是姑姑就站在船上!”   “谁要你说,我自己会告诉给奶奶的!”琼儿在奶奶的怀里指斥道。琼小姐小小年纪,莫明其妙的与生长在赵家的这位哥哥就有一种天生的隔阂似的。   “我先告诉给奶奶了!”   琼儿在祖母怀中乱抓一阵,然后用手去蒙住奶奶的双眼,不让祖母去看。   “奶奶,快看,二爸、三爸、四爸都在船上!”   李平的话,气得琼儿只得在婆婆身上乱抓乱扯,三媳妇见此不得不来把女儿强行抱走,刚刚才挨了一巴掌,这时她也就不敢再放肆了。   林氏三兄弟的船被海风鼓满了白帆,到了港口,便徐徐地下下白帆,三兄弟的船后还跟随着一艘大船,拖挂着林默的小船,这艘船足有林氏兄弟的船的两倍大,但那么大的船上就只有一个人在上面。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鼎鼎大名的海盗顺风耳。玉春的眼是很尖的,一眼就认出了她曾经打过交道的顺风耳,她不由得心里慌张了起来,那抹了许多脂粉的脸不由得微微地起了一点变化,她当然不明白为什么,那恶惯满盈的海盗顺风耳为啥会一个人跟着林默而来呢?她虽然没有向海盗顺风耳出卖过谁,但向海盗交纳保护费在当时也是一件丑事呀!   其实,这渔港认识海盗顺风耳的人除了她玉春怕没有第二个了,这些胆小怕事的渔民不说与海盗交往,就是听到顺风耳的一点音信也会失魂落魄的,即使被海盗顺风抓住了,谁也不敢正面看一眼那凶神恶煞的海盗的!在当时即使是认得到的海盗,为了活命也得装着不认识。   林氏兄妹四人依次从船上走上了码头。林夫人带着四个媳妇迎了上去,林默自然是走向母亲,她三个哥哥也很自然地投向自己的老婆,然后才来向老妈问安。   林夫人正在与女儿寒暄,但见顺风耳一头跪在林夫人脚前,纳头便拜,口称:“老夫人在上,奴才顺风耳拜见了!”说后又磕了个响头。   林夫人一听,跪在她脚前的是顺风耳,可把她吓了一跳。这顺风耳的名字,这湄洲岛有谁人不知道,就连那不懂事的小孩子,一当哭起来,只要大人一说,“再哭,顺风耳来了!”孩子就会立即止住哭。就是这样一个使大人小孩都怕的恶魔却跪在了她的脚前,她既惊又慌,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女儿见妈妈很窘,于是对顺风耳命令道:“你还不快起来!”   顺风耳听到林默的命令才从地下爬起来,站到一边去。   林默对母亲说:“这顺风耳,以后就是我的跟班了!”   林夫人这才重新把顺风耳打量起来:此人身高不过五尺,脸黝黑却没有皱纹,与一个长年在海上捕鱼的小伙子并没有啥区别--这就是十恶不赦的海盗头子顺风耳?所不同的就是他腰间挂的那柄方天画戟,确实使人害怕。   这时有许多人围过来,因为他们听说林默已经收服了在海上横行多年的大海盗头子顺风耳。在这些人中,就曾有的亲人曾死在了顺风耳的手下,顺风耳既然被收服了,就想在他身上讨个公道--报仇!有人趁着人多拾起香蕉皮、椰子壳投向顺风耳,可也怪,那香蕉皮还没有接触到顺风耳,就掉在了地下。顺风耳把站在远远的玉春望了一眼,玉春立即低下了头,拖着丈夫就想离开这里,回去了!林老二却要与母亲一起往回走,气得妻子的心都快迸了出来,但在这么多人面前,她也得给丈夫留点面子。   顺风耳就站在林默的身边,真象是林默的保镖似的,而丫环兰兰也寸步不离,玉春看在眼里,不由自主地在心里思忖道:别高兴得太早了!   码头上一阵寒暄,然后才打点回家,因为林夫人还有许多话要问女儿。   当儿子媳妇都各自回房去休息了,林夫人留下女儿,才好细细询问去救老三的经过情况。林夫人把她的丫环支去睡了,就连兰兰也离开了,屋子就剩下了母女俩,那暗淡的烛灯发出淡淡的黄色光芒,照亮那照得到的角落。女儿在母亲眼前真有点似曾相识,又未曾蒙面的感觉似的,于是问:“乖女儿,你说说你是怎么把你三哥救出来的?”   “这很简单,顺风耳厌倦了海盗生涯,所以他就金盆洗手,不干那杀人越货的勾当了,这样就做了我的跟班!”林默她不想把自己都不明白的话再转告给母亲,那样以讹传讹。   “就这么简单嘛!”   “顺风耳投暗弃明,因此,把他的喽罗都解散回家了,从此这东海海面上就不会再有大股的海匪了。”林默信心十足。   “那海盗为什么要扣留你三哥,逼迫你去交换呢?”   “因为,我不亲自去,顺风耳是不会归顺的!”   “女儿呀,你一个姑娘,弄一个男人--还是海盗来做跟班,这叫别人怎么说呀!”   “妈妈,你别为女儿担心了,世人爱怎样说就让他们去说罢!”   “这顺风耳名字很难听……难道他真能顺风听见别人的话吗?那不是听到了我们所说的话了?”   “妈妈,顺风耳确实能听到别人所说的话,但却听不到我们的谈话,奴才是听不到主子说的话的!”林默笑嘻嘻地对母亲说。她掩饰了实情,也就就轻避重地向母亲说了些,其实并不是那样的。   当林默与兰兰正在大海上寻找海盗顺风耳时,他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顺风耳乘坐的那艘大船很快就驶到了林默的小船一边。兰兰在船上大声叫:“顺风耳,你听着,我们小姐来了,你快把三少爷放出来罢!”   那顺风耳却在他的船上说:“林小姐,‘公主’请不要放你的无影神剑,奴才有话向你交待!”   林默的手早就抚着她的小金剑了,一听那顺风耳称她“公主”,她真有点莫明其妙的,只得听他说说。兰兰却说:“小姐,你别听这海盗的话,小心上他的当!”   “‘公主’!您别听您身边那‘虾精’的挑拨!”   兰兰一听顺风耳骂她是“虾精”,她不由得勃然动容,“你这十恶不赦的海盗!”   顺风耳把船慢慢地靠过来,然后,一纵身从他的大船上跳到了小船上。这渔船很小,一个人突然跳上来,船一下子便摇晃了起来,兰兰不得不立即抱住了桅杆,对林默叫道:“小姐!小心!”   林默仍然站在船头上,并没有倾倒,可那顺风耳脚一沾上船板,跪下双腿便拜,口中却说:“公主,奴才受观世音菩萨的点拨,专门在这海上等待公主!”   兰兰走过来,并没有听顺风耳的胡谄,趁他不主意,朝顺风耳屁股就是一脚,本想一脚就把他踢翻在船上,万万没有想到,她自己却“哎哟一声,一屁股就坐在了船板上,可那顺风耳还是那样跪在那里,纹丝没有动。这顺风耳却真的不是凡人。   顺风耳本是远古时代棋盘山上的柳树精,它与桃精盘根错节三十里,采天地之灵气,受日月之精华,成气有年。这桃精柳鬼当武王伐纣时,变成人形,自称为高明、高觉俩兄弟来投奔纣王军队,助纣为虐。其兄高明(桃精),眼力高超绝,能观千里之内的人和事;其弟高觉(柳鬼),耳力高超,能顺风听千里之内的任何声音。但这两个妖精修道千年却没有好下场,竟被姜子牙打死,后在地狱经过百年的折磨,方能转世为人。其兄投生到齐国,名为“离娄”,他能在百步之外明察秋毫--看得见鸟兽在秋天长出的细毛,这种眼力远远超过了一般人的视力,所以被称之为“千里眼”。其弟投生于晋国,但是一个盲人,但他的辩音能力却极强,所以成为晋国的宫廷乐师,一位伟大的音乐家,后世所谓的“师旷之聪”,就是指的这位“顺风耳”。   当年卫灵公在去晋国的路上,在濮水上游的一个地方宿营。夜半十分,卫灵公突然听到了弹奏新曲子的乐声,他立即让左右去寻找乐声的出处。因为左右根本什么都没有听到,到哪里去寻找呢?于是灵公便召来了宫廷乐师师涓,告诉他说:“我明明听到有人在演奏新曲子,左右却说什么也没有听到,我听到那乐声犹如鬼神在演奏,你快去听听,给我把曲子记下来!”师涓马上静坐抚琴,把曲子默弹了出来。   第二天,师涓报告灵公说:“那曲子我已经记下来了,只是还不能熟练地演奏它,请让我再练习一个晚上。”   灵公听后表示同意,只得在原地又住了一个晚上,等师涓演奏熟了再起身。   灵公来到晋国,晋平公有座名曰施夷的高台,就在那上面款待灵公。二人酒酣之时,卫灵公起身对平公说:“我得到了一首新曲子,请你也来欣赏欣赏!”平公答应了,于是便召来师涓,命他坐在晋国著名的乐师师旷的身旁,演奏起来。   但是,这神秘的曲子还没有弹完,就被师旷制止了,师旷煞有介事地说:“这是亡国的曲调,再也不能弹下去了。”晋平公正听得高兴,因此问根据是什么,师旷胸有成竹似的回答道:“这是纣王的乐师师延作的曲子,是他专为纣王作的靡靡之音,在武王伐纣之时,师延东逃,到濮水时投江而亡。我敢断定这曲子一定是在濮水边听到的。”他不用思索接着滔滔不绝地讲道:“最早听到这曲子的国君,他的国家一定会被削弱,所以不能听下去了!”可是晋平公根本就不当一回事,说:“我就爱听音乐,你不要再阻拦了,让人家演奏完罢!”于是,师涓弹奏完了这首曲子。   平公听完之后,好像还未尽兴,又问师旷:“这曲用的什么调?”师旷回答道:“用的是清商调。”平公接着问:“清商调是最悲的吗?”师旷说它还不如清微调。平公这下可更来了兴头,问师旷是否能听听清微调?师旷立即制止道:“国君不能,自古以来,能听清微调的,是那些有德有义的君王,可是,君王您的德行太薄,没有资格来听!”平公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仍然坚持说他太爱音乐了,一定要让师旷给他演奏一番。师旷作为一个宫廷乐师,不得已,只得给他演奏。   当师旷正演奏第一段时,便有十六只玄鹤从南方飞来,聚集在宫殿的屋脊上。当演奏第二段时,玄鹤排成一列,而第三段时,玄鹤便引颈长鸣,舒翼而舞,声音非常响亮,还很合于音律。平公一边听着这美妙的音乐,一边观赏着玄鹤的舞姿,非常地高兴。在座的人也赞不绝口。师涓也觉得自愧不如。   平公把师旷褒扬了一番后,又问清微调是不是最悲的?师旷说清微调还比不上清角调。平公听后还要听清角调,但师旷还是表示反对,说:“想当年,黄帝与鬼神在泰山顶上会面,演奏的就是清角调。现在我主德薄,不足以听这种曲子,如一定要听,恐怕会有不测之灾!”平公被美妙的音乐迷住了,他非要师旷演奏不可。   师旷演奏第一段时,黑云从西北方滚滚而来,一下子就压在宫殿之上似的,天空骤然暗淡无光了。到第二段时,大风骤起,倾盆暴雨随之而到,这天象的突然变化,致使在座之人无不惊骇,风声、雨声早把音乐声驱到了九霄云外。平公自己也吓得要死,爬在地下一动也不敢动。   果然不出师旷所料,晋国当年就发生了大旱灾,并且连续了三年不雨。而晋平公本人也染恶疾而亡。   后来师旷也老死了,他与其兄离娄却误投生到了海盗之中了。由于他俩的特异的功能,很快便有了“千里眼”、“顺风耳”的称谓。有了这两个异人,海盗要抢劫过往商船或渔船,就是百发百中的事了。   一日,观世音菩萨带着善财童子与龙女从中原行善返回普陀山,慧眼一见棋盘山的桃精柳鬼在这大海之中作怪,他们不仅抢劫了商船,而且还把商船戳了洞,让船慢慢的下沉,而这些海匪却驾船走了。海水涌进了船舱,漫上了甲板,商人与他的家属与船员,只有悲愤地等待着死亡,却没有任何办法,此时船在大海之中,近处没有任何一只船,只有在大海上翻飞的海鸥。商人的妻子把抱着的孩子交给身边的丫环,一下子跪在那已经漫上了海水的甲板上,双手合什,叩了一个头,然后,口中呼:“阿弥陀佛,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突然,那已经快沉没的船升出了水面,海水退了出去,船如同箭一样的射向了一个荒岛,在那沙滩上搁浅了。商人及船员都下了船跪在沙滩上祷告。可在此时,天空中突然刮起大风,那海浪卷起有数丈高,商人见此情况,立即拉着妻子与船员们一起朝荒岛上逃。   这股大风,把那些得意忘形的海匪的大船却掀翻了,那船一下子就撞在了暗礁上,碰得粉碎。最倒霉的是这些海匪一落海,那些饥饿的鲨鱼,便一涌而上,特别是那些十恶不赦的海匪,还来不及反抗,就成了鲨鱼的腹中之食了。煞时间,海面上就泛起了一团团血水。千里眼手持金钩杈,顺风耳持握方天画戟,每人都刺了一头鲨鱼,他俩不仅解除了危险,而那被刺死的鲨鱼,又成了那些活着的鲨鱼的食物。这群鲨鱼本来不多,又被千里眼和顺风耳刺死了几头,所以很快就填饱了肚子逃走了。那些还活着的海盗,这时一抬头却望见天空中突然出现了观世音菩萨和善财童子与龙女,这些刚从惊恐中摆脱的海盗,就在那海水中向菩萨求救。   观世音菩萨把拂尘一挥,那些破烂的船板顷刻间就变成了两艘小船,那些还活着的海盗就爬上去了。   菩萨用千里传音方法诱导千里眼和顺风耳道:“桃精,你乘船到陆地上去,以后就在山中打猎为生,为民猎杀猛兽,等待龙女公主,你将为公主的四大护法金刚之首!”千里眼听后,就在那船头磕了头站起来,斜视了一眼站在菩萨身旁的龙女。菩萨又对顺风耳道:“柳鬼,你就在这大海上救苦救难,多行善事,等待龙女公主,你将为龙女公主的四大护法金刚之二!”顺风耳听后,向菩萨磕了头,然后转了转身又向龙女磕头,等龙女点点头,他才爬起来。   千里眼带着他的喽罗从大海上钻进了绿林,一边打打猎,时而也干着剪径的勾当,他倒不是想等待什么龙女公主,而是迫于观音菩萨的佛法,不得已为之。   顺风耳带着他的喽罗仍然回到了海盗的老窠,好事也干,坏事一样干,因为他们要生存,要吃饭,救苦救难之后还得填饱肚子,他们就不得不去抢劫。就这样,顺风耳在大海上,等待龙女已经有数百年了,他的喽罗死一批又换一批,他自己都不知道换了多少批,也不见龙女的足迹,这样也落得他自由自在,没有啥拘束。   千里眼、顺风耳要杀人是易如反掌的事,但他俩既然受了观世音菩萨的点化,那些杀人越货的事自然就由他的喽罗们去干了,他们自己得多多行善,以成正果。数年前,顺风耳在追赶琉球商船时,他不明白他的耳朵就没有听到一点湄洲岛的情况,不仅手中的方天画戟被一乞丐夺了去,要不是逃得快,差点把命都送到那“无影神剑”之下了。近几年来,他想:那乞丐一定是龙女公主的化身,但又没有机会去结识她,再说,也不好意思主动地投在她的门下。所以,便想了一个下策:抓住那女子的哥哥,然后由她来交换。   顺风耳由着兰兰把他带到了林默的家,刚到大门口,那守门的老头一哈腰恭候道:“兰姑娘,回来了!”这陈老头原是守码头大门陈老头的弟弟。   “陈老头,我给你带回来一个跟班,你想让他干什么都行!”   陈老头一见兰兰身后不满五尺的男人,右手握方天画戟,这可把老头吓了一跳,不得不向后退了一步,不敢言语。   兰兰转头一笑,对顺风耳道:“顺风耳,你今晚就在那里将就一晚上!”   顺风耳一见那是大门边一个狗窝,不由得怒从心头起,但他刚刚来到这里,也不好得发作,于是说:“兰姑娘,你以前也是住在那里的?”他盯住兰兰,又说:“那里没有水,怕把你渴死了!” 第廿二回 湄洲神女   林默自从得到了顺风耳,真是如虎添翼,不论是救海难,还是为人治病,都很得心应手。因此,林默的声望越来越大,在湄洲岛远近谁不知道林默--真是天女下凡。这本与玉春没有啥关系,但是,她那颗嫉妒之心,不得不又挑起一场是非。   有一天,莆田的县太老爷派媒人分别给林府和赵老头的家送了两份大礼。当一伙人把大礼送到赵家时,刘氏到大门口迎接这伙人,为首的一个官员模样的向刘氏一躬说:“你就是刘氏,这是我们县太老爷的聘礼!”刘氏莫名其妙的:县太老爷怎么会给我送啥子聘礼?二女儿刚嫁了人,大女儿是寡妇,难道县太爷会娶?她既不敢说收,也不敢拒绝。家中就只有兰兰和顺风耳在,他俩正在炮制一种抗瘟役的中药,听见门口有嘈杂声,便走了出来。一听说是县太爷来下聘礼的,兰兰不由得不动怒,于是对顺风耳吩咐道:“你赶快去把那些东西砸了,然后把他们撵得远远的!”   顺风耳是何等的聪明,县太爷下聘礼绝不会娶刘氏的大女儿罢,一定是林小姐--“龙女公主”,观世音菩萨的龙女岂能嫁给一个狗官?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顺风耳上前一脚就把那些聘礼踹到了半空中,然后掉下来,撒了一地,扬手对那个小狗官一掌,那小狗官在地下连滚了几个筋斗,从地下撑起来,头上立即挂了两个“宝贝”,然后,便破口大骂:“你这海盗,等着瞧!”骂完便夹着尾巴逃了。这场面真把爱拨弄是非的刘氏吓得魂不附体。   由师爷带着媒婆到林府送礼,却受到了礼遇。府中就只有女人,男人们都到泉州去了,这一趟生意至少也得三个月。林夫人带着三个媳妇把师爷和媒婆迎到了客厅,由丫环们上茶。等丫环们退出去后,师爷便开口了:“我受县太爷之托,带大礼来聘娶林小姐为儿媳妇!”林夫人与三媳妇、四媳妇听后都大吃一惊,唯有玉春在心里暗暗高兴:因为县太爷的公子不仅是一个驼背子,而且还是一吃喝嫖赌的市井流氓,嫁给这样一个人,看她林默还得意啥?林夫人半天才对师爷说:“于师爷,嫁出去的女,等于泼出去的水,这事我们林家管不着了,这得由赵家决定!”于师爷听后把脸一沉,便露出了狗官的架子道:“赵家算什么东西,也配与县太爷打交道!”这种狗官,在比他大的官之前他就变成了“狗”,但在贫民百姓面前他就由“狗”变成了“官”。这狗官不由分说就要把聘礼强迫林夫人收下,玉春见此,不得不站出来说:“妈妈,聘礼就先替妹妹收下罢,等妹妹回来后再说吗!”   林默这时正在一贫穷渔民家里为其治病,一家四口,三口都病倒在床,这种病每年春天都将在这湄洲岛上流行,谁家染上了,谁家就倒霉,因为它是一种传染病,如果全家人都染上了,那就只有听天由命了。这种病时冷时热,病人痛苦不堪,身体强壮者,拖过一月两月的可能会自愈,身体弱者,那只有到阎王那里去报到了。给这种人治疗本身就担一定风险,所以,林默她自己一人来治,没有带兰兰,少一个人就少一些传染的危险。   当林默回到家时,那些送聘礼的差拐子们早已离开了,兰兰把她拉进了里间,送上茶后,才笑嘻嘻地说:“小姐,天大的喜事!”   林默放下茶杯,觉得今天兰兰很奇怪。   “小姐,你不在时,县太爷来下大礼!”兰兰观察着小姐的脸色。   “哦!下什么大礼?”   “聘你为儿媳妇呀!”   林默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衣袖竟把茶杯给拖到了地下,杯子被摔得粉碎,她见兰兰嘻皮笑脸的,指责道:“你再胡说,看我来掌你的嘴!”   兰兰从来没有看到小姐发这么大的脾气,反把她吓了一跳,一板正经地说:“我已经吩咐顺风耳把那些脏东西砸了,把那些差娃子赶去走了!”   林默听后,才知道真有这么回事,难怪前几天顺风耳来向她报告说玉春正在打她的坏主意,她听后并没有在意,却原来是这么回事,于是对兰兰道:“给我收拾一下,我要回娘家去一趟!”   师爷在林府碰了个软钉子,要不是玉春,他还真有点下不了台,而他的跟班在赵家就更惨了。在回县城的船上他便想好了报复的鬼主意。   林默从娘家回来后,立即让兰兰去叫顺风耳来。顺风耳走到小姐面前,一躬,说:“公主,有何吩咐,让小的去做!”   “顺风耳,你以后不准再称什么公主了,就称小姐!”   “小姐!是!”   “顺风耳,我现在让你听听县城那些狗官们正在搞什么阴谋!”   “小姐,我已经听到了,他们将于下月15这个吉日来强娶小姐!”顺风耳说完向林默一躬。   林默听后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对顺风耳说:“你下去休息罢!”   顺风耳走后,兰兰开玩笑道:“小姐,我又要吃你的喜糖了!”   “兰兰你过来!”林默还是那样,无心地说。兰兰以为小姐有事要与她商量,她一过来,便被林默扯住了耳朵,“张开口,我给你喜糖吃呀!”   自从师爷从湄洲回来后,莆田县太老爷真的为儿子张罗起婚事来了,可那驼背儿子却没有把自己的婚姻大事放在心上,一天照样去妓院狂嫖滥赌,他怕的是将来有了老婆,受到了约束再不能象现在这样,出入妓院如同出进自己的卧室似的。   人逢喜事,时间也过得太快了,弹指一挥间,四月十五这个吉日就到来了,那天早上,县太爷亲自敦促驼背儿子梳妆打份,好上路去接新娘。县太爷的夫人与其他几个小妾忙了半天才把儿子收拾得象个新郎官。那顶大红轿子早已等候在门外了,因为从县衙到码头还有一段路。老妈子与一个丫头一人夹一只手才把驼背拖出了门。这时鞭炮齐鸣,锣鼓喧天,许多看热闹的人,开始了喝彩。人们之所以要喝彩,是为了看看县太爷这个驼背儿子究竟娶个什么样的媳妇?知道的人却说:湄洲的林默那可是天女下凡,一个驼背子享受得起?   尽管驼背是县太爷的儿子,而且还要娶湄洲鼎鼎大名的林默姑娘,但人们仍然是以鄙睨的目光注视着驼背被拉进了大红花轿。一个驼背,还是市井流氓,却要娶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神女,那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蛋吗?对林默来说那不是一枝迎春花插在了一堆牛屎上了?这真是老天有眼无珠啊!在这看热门的人群中,最惹人注目的便是那些胡商的太太、小姐们,她们对中国的婚俗的兴趣超过了当地的居民。   嗅觉灵敏的师爷就在县太爷的屁股后面跟前跟后的,时时将从县太爷那里闻出点信息,县太爷之所以要急急忙忙地娶林默为媳妇,却是于师爷那双能辩人味的鼻子,嗅出了县太爷的骚味,但他没有想到,却因此惹出了县太爷儿子的杀身之祸。师爷乘上另一乘轿子紧紧地跟在驼背的后面,他得代替县太爷去湄洲为少爷娶这门亲。   县太爷娶亲的船队,吸引了许多两岸的人们来观看,虽然只有两只船,可装饰得如此的豪华,这在莆田县还是第一回,这种船只有在大运河中,皇帝南巡时,才能够看见。其实,普通百姓只能看到船的豪华的表面,怎么能知道它的实质呢?前面的第一艘船那是在莆田经商的波斯商人送给县太爷的彩礼,船中就只坐着驼背与两个“伴娘”,走在最前面。在那奢华的船舱里,驼背的两条大腿上一边坐着一个伴娘,一个伴娘从茶几上拿起一块糖,向驼背的口里塞来。驼背那张蛤蟆嘴,露出舌头,就来吃,没想到,那女人又把手朝后一缩,说:“少爷,你娶了老婆,以后怎么对待我们俩?”   另一个伴娘端起酒杯,等待着驼背的回答。   驼背抬起手把一个伴娘的颤威威的胸部拧了一把说:“我收你们俩为妾!”   “少爷说话要算数!”   “我什么时候哄过你们!”   伴娘把糖果塞进了蛤蟆嘴里。这两个伴娘,早与这驼背有染,早成了驼背的情人,如果能成为驼背的妾,虽然驼背人很丑,品质又如此的恶劣,只要能攀上县太爷的儿子,有一碗饭吃,也不枉做一世女人。   后面那艘船是由师爷带领的迎亲队伍,这是艘大船,可以乘坐上百人。   驼背抱着两个伴娘左边吻一嘴,右边啃一口,时而还用手抹一把那抖动的高山,觉得还不过隐,便让她俩站起来。这驼背犹如在妓院里玩妓女似的,一把就拉开了一个伴娘的上衣,竟露出了缠在那雪白的小肚子上的红肚兜儿。惊得这伴娘一声尖叫,驼背却发出一声狂笑,另一个伴娘的上衣也被扯开了,船舱的帘子没有关上,两岸的美景尽收眼中,驼背那蛤蟆脸绽开了淫笑,说:“我今天要在这娶亲的船上一边观赏美景,一边与美人表演‘一箭双雕’”。   一个伴娘听驼背说的话,立即用衣服挡住胸部,便要去拉上船帘。   驼背马上制止道:“不用了,我要一边与美人游戏,一边观赏这两岸美景!”他便伸手拽过了那伴娘。那伴娘毫无羞耻地自己便脱去了衣服,一丝不挂。驼背用蛤蟆手扶摸着那女人的早已丧失了羞耻的肉体,对另一个女人道:“你也把衣服脱光!”他品评着女人那“千层涧边泉滴滴,四时岩畔草萋萋”最使男人丧魂之处,他一边脱掉他的衣服,把他那如狗似的身子露出来,一边把他在妓院里听来的诗吟道:本是船上将军柱,   又似门前系马桩。   虽然不是鸳鸯剑,   曾与嫦娥战几场。   这本是下水行船,航速是很快的,两岸树木和村庄一晃而过,即使那些早行的商船也被这迎亲的船抛在了后面。   驼背刚把一个女人搂在了椅子上,可那颗蛤蟆头却不翼而飞出了船窗。那妇人见驼背突然没有了头,吓得什么都不知道了,只是本能地把他推开,那没有脑袋的蛤蟆一下子就摔在了船板上,一股鲜血便从那没有头的颈项里冲了出来,直射那女人的身上。另一个女人惊得脸都变了色,就赤裸着身子到船窗口观望。但见驼背的脑袋恰恰掉在了江防大队的官船上。这官船是由玉春的老头王巡检亲自指挥的,专门来为迎亲队伍保驾护航的。   一颗人头从那新郎官的船上窗口飞出来,而且正好落进了官船里,那船上的士兵见此,立即大喝:“快停船!抓杀手呀!”   一个小头目,上前拾起那人头一看,不由得“呀”了一声,人头就从他手中掉在了船上。那红彤彤的血就把船板染红了一大块。   林默的家没有一点新婚的喜色,虽然赵老头也没有出海,因为,赵家人手不够,赵老头特地把他的侄儿赵全请了来打打杂。   林默在她的房间里,坐在椅子上,兰兰就侍立在旁。顺风耳就守候在她的门口。她既没有梳妆打份,也没有作出嫁的准备,不过在那里静观其变而已。   林府就不同了,由玉春在那里操办,真象要嫁女儿似的,不仅门前张灯结彩,即使是那些下人们也都换上了新衣服,特别是一阵阵锁喇声从那林府的大门传出来,时而还伴随着鞭炮声。但是,若大一个林府却真成了“女儿国”,因为三个儿子都去了泉州,还要一个月才能返航,管家虽然是男人,但却被玉春支使到了码头上去了。   林默虽然是嫁出的女,但赵家是没有能力来操办这样大一个喜事的,实际上一切都得由林府来支付。即使象新娘乘的花轿,林府也早早准备好了,就连那抬轿子的人也装扮得大红大紫的。   玉春不愧是一个持家的能手,她把个林府指挥得井井有然,忙了一阵后,才由丫环扶进卧室来歇一会儿。她呷了一小口茶,放下茶杯,不由自主地走到梳妆台前,一个美人儿就出现在镜子中了,然而在那脂粉的边缘却出现了淡淡地哀怨。那干瘪的胸部再垫多少棉花也不能象三媳妇、四媳妇那样高高地隆重起,特别是那深陷的肚子,如同没有吃饭似的--为什么不能挺起来呢?怪那不中用的男人!是不是用心力太多,使身子太单薄了?那个时代可还流行着唐代的以肥胖为美的审美观点,所以她不敢穿那种袒胸露臂的衣服,如果说老三的、老四的露出的是丰满的肌肤,而她却露出的是贫瘠的山丘。虽然那身丝织裙子,使她出落得富有曲线,可却是那山间缺乏养分的一枝没有生命力的野百合花。她看着这胖不起来的身子不由得叹息了一声。但又一想:你林默嫁给一个驼背子做了老婆,看你能洋洋得意不?她想到此不由得又一笑,竟笑出了声,站在旁边的丫环,听见主子在笑,莫明其妙地问:“二少奶奶,有什么喜事,使你发笑?”   “林默要嫁人了,难道这不是喜事嘛!”   丫环当然不敢在主子面前放肆,特别是象她这种通房丫头,如果不讨好女主子,就会连女主子吃过的残汤剩水也不要想尝到。   玉春笑不仅仅是林默要嫁给一个驼背子,而是她占有了赵明,林默嘛!只闻到了赵明的一些气味,她为何不暗自高兴呢?她是胜利者,林默永远是失败者。   玉春正在里面自我欣赏,突然从外面传来了嘈杂声,她立即叫丫环快去看看。她自己也旋风似的走出来。但见一伙兵士冲进来,一边高嚷道:“你们快交出林默那妖女来!”   玉春听了,倒吓了一跳,不由得叫道:“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小头目上前,他是认得玉春的,于是说:“二少奶奶,快交出林默!”   “为啥子?这是明媒正娶,不是来抢罢?”   “二少奶奶,娶啥子亲,林默那妖女,把少爷的头都割了下来!”   玉春这回可真的吓了一跳,她想:林默连海盗顺风耳都能收服,一个驼背流氓,她难道就没有办法?她现在后悔了,假如是这样,她为啥没有早预料到?不得不说:“林默不在林府,她在赵家!”   这伙专门鱼肉老百姓的兵丁,到了赵家,破门而入,一边大叫:“林默你这妖女,快出来受缚!”这些鹰犬大声咋呼,不过是为了壮壮胆,他们早有耳闻,林默杀死了扶桑海盗头子伊藤万雄,而且还收服了海盗顺风耳,连驼背少爷的头都不翼而飞,他们有几个脑袋?   其实,顺风耳早已听到了一切,他手握方天画戟,守在林默的门口,哪一个兵丁也不敢上前一步。如果不是林默不准伤害这些兵丁,即使再多一点,已经早成了他那金枪之下的活鬼了。   林默站起来,从容地走出来,对顺风耳说:“你让开!”兰兰就紧紧地随着她。   那些兵丁看见林默走出来了,特别是那刺眼的胸前的那柄小金剑,吓得这些如狼似虎的家伙倒退了一步,才稳住阵脚,那小头目硬着头皮说:“林小姐,不是我们要与你作对,而是上方的命令!”   “你们来抓我罢,驼背是我杀了的,与他们无关!”林默又走上前一步,那些兵丁也退一步。小头目向拿绳子的人一示意,那家伙胆颤心惊的走出来,向林默扑嗵一声跪下来,哀求道:“林小姐,这事与我无关!”   林默不屑一顾,道:“来绑罢!”   那兵丁浑身一颤抖,头一转,那脑袋还在身子上,又迟疑了一阵,才从地下撑起来,心有余悸地上前来。   赵老头与老婆刘氏早躲了起来,刘氏虽然是长舌妇,什么不敢说,但有一条就是害怕官--不论是大官或小官,一见到官,她什么都不会说了。赵老头一生都在与大海打交道,比巡检更大的官,他就再没有见过了。赵老大带着儿子李平躲在另一间屋子里,她从窗户口,看到那些兵丁要抓林默,她不顾一切的冲了出来:“你们凭啥子抓人?”   小头目见赵老大撞出来,立即用大刀拦住,“凭啥子抓人,就凭这个!”赵老大不畏惧那杀人的刀,亡命地向前推。   那绑林默的兵丁,虽然脚手颤抖,但拿人的技艺特高,三两下就将林默五花大绑起来。林默被绑住了,那些落魂丧胆的兵丁,又跃跃欲试,一齐来拦住赵老大。小头目抽出身,一眼就看见了林默胸部上挂的那柄小金剑,他想:现在妖女已经伏法,那金剑可是宝物,可别落到外人手中。他便顺手就去捞那金光闪闪的宝贝。小头目哎哟一声惨叫,那右手中的大刀滑下来,又掉在了右脚背上,好一个右脚背被削去了一少半。那些拦阻母子俩的兵丁看见小头目左手五个指头全都涌着鲜血,而且又丢了半个脚背,才知道林默这妖女,不是一般的凡人那么好对付。   林平也跟着妈妈跑出来了,见他的姑姑被别人绑住了,一边哭,一边大叫:“姑姑!姑姑!”林平这小孩从兵丁手下冲过去,抱住姑姑的大腿,一边大骂道:“你们这些狗,凭什么绑我姑姑?”   外面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了,刘氏才对老头说:“死老头,还不出去看看!”老两口子才从里面惴惴不安地出来。   湄洲本来有许多人来看热闹--林默出嫁,但一直没有看到花轿出来,倒看到一伙兵丁涌向林府,又冲进了赵家,便猜测,可能发生了什么不幸,胆小的人已经离开了,然而这些离开的人却引来了更多的人,把林府和赵家围了起来。   林默由那些兵丁从赵家押了出来,人们却把道路塞得水泄不通。一个小伙子冲上前拦住兵丁:“你们凭啥子抓林小姐!”便与兵丁扭扯起来。那些渔民们齐声大叫:“你们官府凭啥子抓人?”“你们必须得把林小姐放了!”这些渔民,谁没有受过林默的恩惠?他们绝不能容忍自己的恩人遭受到侮辱。又有些人冲上去要解开林默的绳子。那些兵丁手中虽然有刀,但怎么敢向手无寸铁的老百姓砍下去呢?兵丁们支持不住了,可就在这时,师爷与王巡检却带着大队人马来了,又把这些渔民们围了起来。   师爷带着十几个护兵从渔民中挤了进来,见一个小伙子正在为林默解绳子,于是大喝道:“你是谁?”赵全见来了这么多的兵,不得不停下手来。有一个护兵对着师爷耳朵悄悄地说了几句话,师爷一个纵步上前,喝令道:“把这妖女的奸夫先捆起来!”师爷这张臭嘴,没有想到一下被削去了半边,怕从此这张嘴不能再去挑拨离间了,去舔当官的屁股了,去算计普通百姓了。   这时,围观的人群大乱。其实许多士兵吓得魂不附体。王巡检不得不带人进来,他上前对押林默的兵士就是一个重重的耳光,大喝道:“还不快把林小姐的绳子松了!”他并亲自为林默解开绳子。这时一顶大红轿子抬了进来,于是,王巡检对渔民们说:“乡亲们,我们不是来抓林小姐的,是来接林小姐到县城去的!”   有人高喊:“林小姐,不要听他的鬼话!”其他人跟着呐喊。   “林小姐,上轿罢!”王巡检毕恭毕敬地向林默说。   林默一直没有说一句话,这时不得不对乡亲们说道:“乡亲们请不要为我担心,抓人容易,放人难啦!”说完从容地蹬上了大红轿子。   林默被关进了莆田县的大牢,其罪名就是窝藏海盗头子顺风耳。林默在监狱里,其实,就凭她祖上在莆田的威望,以及在省城、京城做官的林氏宗亲,一个小小的七品芝麻官也不敢怎样虐待她。县令心中明白:抓了林默此事一旦传到省城,可就麻烦大了,如果硬说林默杀了他的儿子,当天林默并没有离开家,唯一的罪名就是窝藏海盗顺风耳。所以,县令,便紧锣密鼓地开始审问林默,迅速定罪,一定要抢在这消息传到省城之前。   县令坐在高高的公堂上,右边是守备大人,左边是王巡检--他这位置本来是于师爷的座位,但师爷的下嘴唇被削去了,从此,他坐不了这个位置了。公差杵着大棍,分站两边。一声吆喝:“带犯人罗!”   林默被两个女公差带了进来,站在县令的对面,并没有象以前的犯人那样跪下。那守备把桌子一拍,大喝道:“犯人还不跪下,胆敢藐视官府!”   林默昂起头,不屑地说:“我没犯法,凭什么跪下?”   “林默,你窝藏海盗头子顺风耳,难道不是犯法吗?”守备趁机说。   “过去你们听到顺风耳这个名字,怕吓得毛骨悚然了!”林默反唇相讥。   “林默,县太爷的公子是你杀害的?”守备再为他的上司解窘道。   “请问:县太爷的公子在什么地方被杀的?”   守备一时语塞,林默明明是人怎么是妖女?更何况即使是妖女,他此时也不敢说了。   县太爷为啥子不言语,只把那能穿透女人衣服的眼睛在林默身上刺来刺去?因为林默刚带进来,他仅望了一眼,便被林默的美色打动了,由此,在心中又有了另外的主张,于是,对他左右的守备、巡检道:“你们两位大人继续审罢,我今天不舒服,回去歇息了!”县太爷对左右吩咐完后,就退堂了。   县太爷走后,守备便坐上了正位,可这个位置并不是那么好坐,呆在这凳子上如同有锥子钻似的。他转过头对他的下属道:“王巡检,这个案子蹊跷,林默与你家又是亲戚,你看怎么办?”这守备心中早有盘算:我是皇帝身边一个得宠的太监的干儿子,我怕什么?如果娶林默这美女为妻,那不是一件大美事嘛!实际他也想就此收场,何必为一个无关自己的事去得罪这位名扬天下的美人儿呢?更何况,“强龙”又如何压得过“地头蛇”呢?   王巡检一听守备那话中之音,于是说:“还是由守备大人做主罢!”   “那好,就退堂候审!”   莆田县城许多人听说县太爷没有娶成林默做儿媳妇,反而驼背儿子的脑袋却不翼而飞了,县太爷一气之下把林默给抓进了大牢,并设公堂审问,这些并不明究理的人都围在县公堂的外面,等候县太爷审判的结果。其实,这些人都群情激昂,纷纷为林默打抱不平。这时有一个男子挤了进来,冲到县衙门的台阶上,拿起鼓槌,就狠命地捶起来,由于用力过猛,那鼓捶竟把那大鼓上的牛皮给击穿了。这时一个差役过来喝问:“你有啥子冤?来击鼓!”   “我要为林默喊冤!她是天女下凡!救苦救难的菩萨!你们官府凭啥子抓她?”赵全从湄洲专程赶到县城来为林默叫冤的。   又一个差役过来对那差役小声说:“这个人就是于师爷骂他是林默的‘奸夫’的那人呀!”   那差役一怔,连忙和颜悦色地对赵全说:“你先退下,我进去为你转告!”   林默由两个女差役押了出来,外面的人群一下子围了上来,有人高呼:“你们官府立即放林默小姐!”其他人跟着呐喊。就连那些兵士们也阻挡不住。这时守备的一乘轿子抬了过来,它不是接守备的,而是要接林默的。守备的管家走过来对一个女差役耳语了一阵,那女差役就来拉林默,并说:“林小姐,请上轿罢!”   林默一直在克制,一直在容忍,这是她说的第二句话:“不!我从牢房里走来的,我还要从这条路走回牢房!”   赵全这时突破了兵士设的防,冲到差役面前,质问道:“你们官府为什么还不放林小姐?”   林默一板正经地说:“赵全哥,你回去告诉乡亲们,我没有事的!”   这时,那女差役插嘴道:“林小姐,先送你到守备大人家,然后再送你回湄洲!”   林默“哼”了一声,恰在此时,兰兰冲了过来,“小姐,你还好吗?”兰兰便来扶着林小姐毅然推开女差役,走进了那些围观的人群中。   林夫人得知女儿被官府抓走后,立即与管家商量,马上派人到省城送信给三个儿子,让他们向林统领疏通,再让玉春带着银两到县城去活动,因为玉春的父亲就是巡检,她想通过这层关系,女儿就会没有事的。   母亲对女儿的担心是不难理解的,但女儿的七天的牢狱之灾又是没有办法解脱的,林默在山中采药时,那老道在临别时已经转告林默了。这自然是母亲不知道的事,所以才支使二媳妇去活动,这正中玉春的下怀,她很想去县城探听点林默的情况,苦于没有借口,到时也好为自己洗脱罪责。   早在那些兵士们抓林默之前,顺风耳已经听到了北宋皇帝已经下圣旨敕封林默为“湄洲神女”,但这圣旨从驿道传送,昼夜不停也得七天时间才能到达福建的莆田。所以,林默制止顺风耳,不得轻举妄动,静观其变。   林默由兰兰扶着直接走向牢房,后面就紧紧跟着守备的轿子,女差役寸步也不敢离,再后就是那些兵丁们,拦阻着那些尾随的人群,这些不平的人们,一直把林默送到牢房,还逗留了许久才忿忿地离开。   关林默的牢房也不是一般的牢房,虽然不能与她的闺房相比,总还比普通百姓住的地方好得多,女儿的一切用品都有。那女差役让兰兰离开牢房,但她执意不走,女差役也没有办法,于是说:“你先回避一下,我有话与林小姐谈谈!”兰兰把林默望了一眼,得到示意后,她才走出了牢房。   兰兰出去后,女差役却神秘兮兮地说:“林小姐,我受守备大人之托!”这女人迟疑一下,才说:“守备大人决定娶小姐为妻,不知林小姐意下如何?”林默从椅子上一下子蹦起来,指着女役的鼻子,道:“你回去告诉那狗官,问他长了几个脑袋?”女役吓得脸都变了色,夹着尾巴赶快逃出了牢房。   兰兰进来,见小姐一脸的怒气,于是安慰道:“不必为此事生气了!”   “你都听到了?”   兰兰点点头。   林默重新坐下,才说:“我之所以克制、容忍,是我们在山中采药时,那老道离开时,给我传音,说我有七天的牢狱之灾,必须克制、容忍,否则就会闯下大祸!”   兰兰听后才明白,原来小姐一直在克制却是这么回事,她搬着手指一算这七天,还有整整四天。   北宋皇帝派出的钦差大人,原来就是莆田守备大人的干老子,他之所以要千里迢迢来跑这趟差事,目的却是要来看望他的干儿子,给地方官施加点影响,为他的干儿子晋升打打基础。出行之前,皇帝已经给他规定了七天的期限,所以,旅途虽然劳累,他仍然,早出晚宿,马不停踢地赶往莆田湄洲。莆田的守备大人当然还不知道他的干老子已经从京城出发了,所以,还在那里做着美人梦。   就在林默重新回到牢房的当天晚上,王巡检带着女儿玉春来看望林默。因为玉春愧对林默,所以,她让父亲进去,自己却躲在牢房外面。王巡检带来了各种林默喜欢吃的东西,摆在了桌子上。然后才对林默说:“林小姐,我有几句话想单独与你谈谈!”   “王大人,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要说什么了,兰兰有什么不能听的!”   “那好,那好!”他自我解嘲道:“林小姐我们本来就是亲戚,亲戚不帮亲戚还帮谁呢?”他看了一眼林默又接着说:“林小姐,说你杀了那驼背,这是子虚乌有的事,但那顺风耳的事,可不得了啊,那可是杀头之罪呀!”   “王大人,你想怎么办?”   “办法不是没有!”   “那你快说!”   “林小姐,县太爷看中你了,想娶你为‘妻’,这样什么都解决了!”他刚说完,那嘴上就重重地挨了兰兰一个巴掌。不过他却没有发火,因为挨女人的嘴巴,那不过是常事,在家中挨老婆的嘴巴,在妓院里挨妓女的嘴巴,长了嘴,不就是为了挨女人的巴掌嘛。   “你这贱人,胆大!”玉春见一个丫环竟敢动手打她父亲的嘴巴,跑进来就要去抓兰兰的头发,兰兰是何等的机灵,只是让她扑了空,玉春气得在口中不断地骂。   “玉春,算了!”父亲制止女儿道。   “妹妹,你还好吗?”玉春脸色一变很内疚地问。   “二嫂,我还没有被你算计死!”   “妹妹,你误会我了,这些事我一点都不知道呀!”她装着无辜的样子,说:“妈妈还派我来疏通,使官府好早点把你放出来!”   兰兰讥讽道:“二少奶奶,这就是你的疏通了?”   “主子说话,那有你这奴才插嘴的!”   “王大人,你回去,让那狗官在这里来跪三天三夜向我来求婚罢!”   王巡检一听,林默已经有了松动,还存在着一线希望,而他自己也好向县太爷交待。   王巡检出去后,玉春留下来,主动地把父亲带来的食品拿出来,让林默吃,林默却说:“二嫂,你把它带走罢,我不想吃!”林默姑嫂俩本来就成见极深,它的根源就是为了赵明所引起的。   “妹妹呀,你是了不起的人物,我想你养只狗,也与众人的不同!”   兰兰一听,气得她把脚一踏回敬道:“狗都咬到这牢房里来了!”   林默见玉春也不会软在兰兰面前的,不得不阻止她俩,把玉春推出牢房,才说:“二嫂,你放心,我再在这里呆几天就会出来的,也用不着你费心思了!”   京城中专门有一些“报子”,靠此来维持生计,不论是某人考上了状元,还是某人升了官,谁得了封赏,这就是他们的财源,他们的速度当然比钦差的快得多,他们才是真正的昼夜兼行,因此,他们只用了五天时间,就从京城跑到了湄洲岛,把皇帝封林默为“湄洲神女”的消息报告给了林府,然后又报与了赵家。在林府手中,这些人得到了一千两银子。可在赵家就可怜了,还是赵老大把自己的私房钱拿出来,给了那些报子十两银子。当然那些报子真的嫌少了,那些报子一看住这么好的房子,怎么会没有银子?报子真有点不舒服,千里迢迢难道就为了这十两银子不成?还是那些邻居出来说话,说:自从林小姐被官府抓去了,家里吃了上顿没有下顿,哪里有银子打发你们罗?那些报子毕竟是见多识广的人,一听,一想:此事还有赚头,不能再在这穷鬼门前白白的浪费时光了,把赵老头挖苦了几句,立即又返回了县城,撞开了县太老爷的大门。此时,县太爷正在为得不到林默而发愁:一个县太爷,岂能放下架子去向一个关在牢里的女犯求婚?但那美色却把那心诱惑得如同蚂蚁在里面爬似的。他的一个小妾进来报告道:“老爷,外面来了几个京城的‘报子’,说有重要的事向老爷报喜!”   县太爷一听,一下子从座椅上蹦起来,一种不祥之兆立即扫除了他心中的邪念,“快请进客厅!”   这些京城报子确实很会做生意,离开县太爷的府第,口袋里又装进了一千两白花花的银子。   报子走后,县太爷自言自语道:“哎,花点银子,消除灾难!”   “老爷,有什么灾难?”小妾走来问。   “看来,我真得到牢房里去向林默求情了!”县太爷忧心忡忡问非所答。   “老爷,有那么严重吗?”   “你不知道,皇帝已经敕封林默为‘湄洲神女’了!”   “啊!”小妾惊了一跳,一个妖女,皇帝也要敕封为“神女”!   “我得赶在钦差大人到来之前!”他自言自语地把小妾拉过来,说:“守备很喜欢你,钦差就是他的干老子,你可要在他面前下点功夫罗!”   小妾看他那干瘪的脸问:“你不吃腊了?”   县太爷真的脱去官服,穿上布衣来到了关押林默的牢房前。   女差役走过来对林默说:“林小姐!县太爷来履行你前次说的话了!他来向你求情请你离开这牢房!”   “县太爷就不再想娶小姐为妻了?”兰兰讥刺道。   “县太爷绝对没有那个意思,都是手下的人王巡检搞的鬼!”这女差役把别人告诉她的话转叙了出来。   林默坐在那里根本就没有理睬女差役,一抬头看见那狗官真的跪在这牢房的门外,她不由得在心里鄙视而暗笑。   兰兰走过来,斥责道:“狗官,跪远点,免得我们看见了恶心!”那狗官还不想动,兰兰抬起脚蹬去。那狗官便是一个背朝天,那顶瓜皮帽掉在了地下,露出了一个紫里透黄的肉球,他半天都不能从地下把那瓜皮帽拾起来,重新戴在那秃岭上,恰好他的跟班又不在。兰兰此时才看清了这狗官的本来面目,那秃顶上就那么几根稀疏的白毛,在那如同悬岩似的干瘦的额头下,深陷的双眼,托起一对明纠纠的大眼,就象一头公猴的老婆被别的猴子强占去了似的,怒视着对方。自然一头老公猴在年轻体壮的公猴面前服输了!他终于不要跟班的帮忙便从地下爬起来重新挪了个位置跪了下去。这头老公猴已经不是想强占什么美色了,而是在强大的竞争对手面前企图保住一条老命。   钦差也在日夜兼程地往湄洲赶,他们没有走陆路而是走的水路,从运河到达杭州,然后,换乘海船,直抵湄洲港,当时吹着北风,风鼓白帆,航速极快,实际上那些报子刚刚一离开湄洲,这些钦差也到了。钦差的气势自然不凡,乘的是龙船,打的是龙旗,一声号响,什么船都得为它让道。看看那阵势,听听那号声,港湾里的商船、渔船迅速地让出中心水道,让这龙船进港。   码头上瞭望台上的瞭望,立即跑下来,向林府大管家报告,一艘挂龙旗的官船正开进港来。那管家慌忙出来爬上瞭望台看了阵,重新下来,吩咐人立即快去向林夫人报告,他便开始准备迎接京城来的官船。   林夫人自从听到报子的报信后,心里便踏实多了,正等待着钦差的到来,没有想到,这钦差竟如此的快,她惊慌地吩咐丫环快去备轿,她要到码头去迎接钦差大人。   钦差到了湄洲,莆田的官老爷们还不知道,县太老爷正在牢房向林默求情,可他的小妾正在与守备大人在床上做着春梦,因为守备大人估计他的干老子还得两天才能到达莆田县城。县太老爷刚刚跪了一个时辰,已经从那早已没有肌肉的额头上冒出了颗颗大汗,象他这样的狗官即使向他的上级下跪,虽然,出卖一部分人格和攫取来的金钱,也不过是个形式而已,什么时间动个真格?他本来就是从先做“狗”而后做上“官”的,然而,时间却不饶人啊!他老了,他就在这“狗官制度”的链条上消耗尽了他的生命,他不中用了,他会被新的“狗”来把他这“官”扫地出门的,那女差役可能是出于同情,不得不来替县太爷向林默求情:请林小姐饶了县令,请她离开这监狱!她不敢把皇帝已经封她为“湄洲神女”的好消息说出来,她害怕,林默以此更要来要挟县太老爷。   “才跪了几个时辰?”兰兰反问道:“你看那炷香才燃了开头,全部燃完也才六个时辰!”   那炷香燃烧得很缓慢,时间并不是“逝者如斯夫”,如同停止了流逝。这狗官哪里知道,他会有这如此的下场,给一个妖女下跪求饶!他不在这里跪死,也会被皇帝处死,其后果不堪设想。好不容易熬过了两个时辰。那女差役又厚着脸皮来为县太爷求情,请林默饶了县太爷。林默就是不能轻易地放过这狗官,她还要在这牢房里静观其变。   其实,那守备、王巡检巴不得县太爷裁在林默手里,他不论是免职,还是被皇帝处死,对他们都是大快人心之事,这老不死的家伙不滚蛋,守备怎么坐得上县太爷的位置?王巡检怎么爬得上守备的宝座?所以,一个搂着县太爷的小妾弹冠相庆,一个正在烟花床上做着守备梦。   日出日落,黄昏已近,兰兰走出去为小姐弄一些好吃的食物来,却见林氏三兄弟迎面而来,老四眼尖见兰兰大声叫道:“兰兰,妹妹被关在什么地方的?”   “少爷们,这么快就赶来了。”兰兰转身说:“我带你们去!”她走在前面,见狗官的跟班和女差役仍然侍候在狗官的两侧,于是,上前给狗官就是一脚踹去,又把狗官给踢翻在地,口中大叫道:“狗官,还不快滚!”林氏兄弟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们虽然都认识本县县太爷,但在昏暗的巷道里,既看不清楚,也没有想到一个堂堂的县太爷会跪在这里。   县太爷犹如一个死囚犯获得了皇帝的大赦令似的,从地下一个翻滚便爬了起来,由着跟班夹着便往外走,因为他这丑行怕再多一个人看见。   林默见三个哥哥来了,立即站起身来走出来。   “妹妹!你怎么样!”   “二哥、三哥、四哥!我好好的!”   “妹妹,我们来接你回去,钦差正等着向你宣读圣旨呢!”   “妹妹,皇上已经敕封你为‘湄洲神女’了!” 第廿三回 四大金刚   北宋朝廷派重兵终于扫荡了沿海一带的海盗,使大海暂时平静了下来,所以,钦差也才敢走海路。因为朝廷规定了时日,这宦官就没有亲自到莆田去看他的干儿子。但守备一听说干老子已经到了湄洲,立即驾船顺流而下,就在龙船上,这对干父子相见,真是喜出望外,但这宦官却不想多耽搁,他不想再找些麻烦事,所以在船上与干儿子交谈了一个时辰,宴后便返航了。   还在武夷山中,等待龙女公主招安的千里眼,踩“盘子”的探子向他报告说皇帝已经封林府的林小姐为“湄洲神女”了。自从5年前,林默杀了他的守寨虎,后来他又在仙子潭的仙字岩看到了刚刻上的“林默”二字,他便预料到,龙女公主可能已经出现了,她就是林默。他虽然是千里眼,但唯独这杀他的守寨虎的人一点都看不到。当他与顺风耳一起抢了渔村,回到山寨,便派出多人外出打探那杀虎人,可三年来什么都没有打探到。后来探子才探听到,有一个名叫林默的小姐,孤身杀败了顺风耳,救了琉球国的商船,他那时已经断定那林默一定是龙女转世的,但他一个男子汉,出道数千年,怎么能成为一个女人的跟班?从他心里就不服,但这却又是天意,他又不敢违背,他只能暗自怨恨老天也有眼无珠。几年来,他一直在观望,他不能象顺风耳那样主动地投在林默的门下,除非林默亲自来请他,他还可以考虑考虑。他听了探子的报告,便决定:下海去袭击钦差大人!也让林默看我千里眼决不是一般凡人。因为,千里眼手下还有两个异人,一个叫嘉应,面黑露齿,样子凶恶,身披盔甲,手持大板斧,名加恶。另一个叫嘉善,又称嘉佑。这两兄弟本是武夷山中的富户后裔,由于父母相继去世后,族长便勾结官府霸占了他俩兄弟的财产不说,还以勾结土匪为名,把他俩兄弟关进了大牢。当时看守他俩兄弟的牢子,觉得他俩兄弟太冤枉了,便私自把他俩兄弟放了。这两兄弟便持刀去杀了狗官,再返回家乡杀了族长,并放火烧了族长的房子,然后,带上细软,便离开了家乡,逃进了武夷山中为寇,开始了绿林生涯。千里眼从大海来到这山中立寨,由于这两兄弟被官府清剿,千里眼救了他们,于是,他俩兄弟便与千里结拜为兄弟。从此,千里眼便开始横行武夷山数千里,一边打猎,一边开始了黑吃黑的勾当。官府不仅派出重兵,而且还请了剑仙侠客,根本就抓不住千里眼。所以,当年在武夷山做官的人,时时都胆颤心惊的过着日子,再也没有搜刮老百姓的心思了,白花花的银子算什么?还是早点离开这鬼地方为上策。   千里眼带着嘉应、嘉佑两兄弟和几个随从,驾船在大海上准备拦劫钦差的龙船。按当时的律令,抢夺钦差就是死罪。   钦差的龙船上有数十名大内侍卫保驾,水手撑起风帆,此时已经由来时的北风转为南风了,真是一帆风顺、乘风破浪。这时领航员发现在船的前方有一艘船挡住了龙船的航道,这一情况立即报告给了钦差,钦差问有几艘船,船上有多少人。领航员一一做了报告,钦差才放下心来,命令随从们马上做好准备。其实,这钦差大人小看了千里眼与嘉应两兄弟,据《敕封天后志》上记载:时有嘉应、嘉佑,或于荒丘中摄魂迷魄,或于巨浪中沉舟破艇。从中可以看到,嘉应两兄弟不同凡响的本领,千里眼那就更厉害了,钦差大人的行踪无论如何也逃不过他的那双眼睛的。龙船再坚硬,一样会被嘉应那大板斧砍开的,更何况嘉佑还有那摄魂迷魄之大法。   两艘船渐渐接近了,龙船不得不减速,领航员不得不用铁做的喇叭大叫道:“你们找死,还不让开!”但不管你怎样喊叫,那小船就是不让开,而且那船头端竟对准着龙船。那掌舵的水手并没有在这一带航行过,因此,并不了解这里的情况,他想:既然小船不让开,就撞翻它!这领航员一贯是为官船领航的,这还是第一次为钦差大人领航,他觉得没有必要找事,更何况他还听同伴说过:海盗有一种小船以为诱饵,专门等待大船去撞,殊不知那小船的船头真是用生铁浇铸的,大船不仅撞不破它,反而会被撞一条大洞。正当龙船就将撞上小船时,他不得不从舵手手中夺过方向盘,猛力地向左一拐,再回转方向,小船便从龙船右侧擦了过去,只听得“哐当”一声,船身巨大地震动了一下才平静了下来。   正在船舱玩纸牌的宦官身子一摆,那拿牌的手一颤抖,牌便从手中掉到了船板上,他一下子站起来,大喝道:“快看看怎么回事?”   龙船本来是很坚固的,不仅没有被撞坏,却把海盗的小船给擦破了,因为海盗船船头是生铁,中间部分就不那么坚固了,怎么经得起龙船的那一靠呢?海水涌进了海盗的船。千里眼没有想到,这龙船如此的难对付,他顺手抛出带着铁钩的缆绳,铁钩挂住了龙船的甲板,嘉佑左手抓绳,右手持长矛,顺着绳子就往龙船上爬。   那在甲板上巡视的大内侍卫刚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时,嘉佑就快要爬上来了,他才拨出腰间的配剑,马上去砍那缆绳,那寒光闪闪的剑,却被嘉佑的长矛一下子拨开了。嘉佑一纵,左手就抓住了甲板上的护拦,一个鹞子翻身,就落在了甲板上。那侍卫刻不容缓挥剑来刺。   这时从船舱中又赶出来许多侍卫把嘉佑团团围住。可是紧跟着嘉应、千里眼相继爬了上来。   在大海上巡逻和保护钦差的水军,因为离得太远,根本就不知道龙船上发生的事。   幸好,千里眼不是为了要杀人抢劫龙船,只是想给林默做个样子看看而已。那些大内侍卫武功不凡,但却不是千里眼三雄的对手,他们手中的佩剑纷纷被削掉,赤手空拳,当然是自己送死。   千里眼的随从们,便留在小船上准备把船修好,可那船体破损得如此厉害,怎么修得好?而且海水不断地涌入,要不了多久不仅修不好,还要沉入海中。   龙船上侍卫纷纷战败,那些从舱里出来的侍卫又来接战。宦官也出来观战,见这三个海盗如此凶狠,心中不由得害怕起来,料到老命会丢在这大海上呀!这钦差处境已是相当危险了。   在龙船的后面有一艘小船象箭一样似的射来,这船上不是别人正是林默主仆二人。当钦差离开湄洲时,顺风耳已经听到了千里眼将要在大海挟持龙船的谈话,所以,林默便驾船尾随着龙船护驾。由于距离较远,龙船被截住,在海上是很判断的。林默把船靠近了龙船的左侧,就着海盗挂在龙船上的缆绳与兰兰先后飞上了龙船的甲板。   千里眼很快就要把那些养尊处优的大内侍卫们解决了,眨眼间却跳出来两位女将,意识到对手终于来了,心里一怔后,手一挥金杈,大叫道,“兄弟们,小心!”便抛出那金杈去敌住那一道飞来的金光。   兰兰本来应该有她自己的武器的--那把采药的小锄,她却认为不雅观,那宝贝便被她丢弃了,现在她手中什么都没有,幸得那甲板上,四处都是侍卫们丢下的宝剑,她便顺手捞起一把,来协助小姐。其实,剩下的那几个侍卫,也不是嘉应两兄弟的对手,现在加入了兰兰,倒救了他们的驾。可惜兰兰与林默根本就不懂得什么剑术,兰兰不过象乡村里不和的夫妻间的厮打,一个比一个还凶狠,非打倒对方不可。兰兰的泼辣劲并不比村中的妇女逊色,她手乱舞着剑,没有任何章法,这对训练有素的嘉应兄弟真有点难着摸。因为那剑一乱就使得嘉应兄弟眼花缭乱,自己反而乱了阵脚。可那些侍卫却重振精神杀来。这两兄弟本来是可以使用摄魂大法的,但被兰兰的乱剑杀来,哪里还能分心呢?   千里眼,这回才真正知道这龙女的厉害,如果不是他从先天带来的这把金杈,早就会象守寨虎那样,身首异处了。他见要想取得胜利,战败龙女是不可能的,又见嘉应兄弟对付一个丫环也不容易,于是大叫道:“兄弟们,快撤!”   嘉应兄弟一听大哥叫撤,嘉应便虚晃了三板斧,跳进了林默的小船中。这小船被林默主仆丢下,立即被千里眼的随从占据了。紧接着,嘉佑用长矛拦住兰兰的长剑也跳进了小船。这时船上就只乘下了千里眼力战林默。嘉应在小船上立即放出暗器,打掉了兰兰手中的长剑。嘉佑大叫:“大哥快下船来!”然后运用迷魂大法,使那些侍卫们手中的长剑纷纷落地,最后变成了象喝醉酒的酒鬼似的,根本就无法阻挡千里眼了。千里眼边战边退向船甲板边,然后,也跳了下去,手一招,那金杈便回到了他手中,随从们便合力划动小船。小船如同脱缰的马,向那横刺里奔腾起来。   龙船水手立即撑起帆,加足马力,企图撞翻小船,可等大船启航时,小船已经逃出了相当一段距离了,而且海盗是熟悉这一带水域的,大船岂敢去追,去自撞那水底暗礁?林默站在那船头,就眼睁睁地看着千里驾着她的小船逃跑了。   “小姐,你看水军也过来了!”   林默救了钦差的命后,回到了湄洲,由顺风耳接着她主仆二人。顺风耳告诉林默道:“公主!我那大哥又跑回了山中!”   “他为什么不来归顺?”   “公主,我那大哥性格有点憨直,他不会轻易曲就的!”   “我看那千里眼,绝不是你这‘顺风耳’象河边的柳‘顺风倒’!”兰兰讽刺道。   顺风耳也不示弱:“也不像虾精跟在别人屁股后面讨生活!”   兰兰从见到顺风耳的第一眼,骂她是虾精,她就不由得怒火顿起,现在这顺风耳又骂她是虾精,她当然不饶他。小时候她在海边是有点喜欢抓小虾子玩,但她一见到煮熟的那些大对虾,见别人吃得津津有味,她却要呕吐。兰兰的脚手确实很灵巧、敏捷,怕是与虾子有很大的关系,她抬起脚就踢向顺风耳,可那顺风耳早有准备,手一捞就逮住了她的脚,幸好顺风耳并没有拖她,她才没有倒地,这下可把她更得罪了,脸一红,双手便来了个左右开弓。这顺风耳身材本来不高,朝地下一蹲,兰兰那双手仅仅扫到了他一些头发。   林默站起来吼道:“兰兰,你俩还不住手!”   兰兰气得脸都发紫了,可那顺风耳却没有什么似的。   “顺风耳!你既然跟随了我,这名字怪难听的!”林默是有心说的。   顺风耳扑嗵一下跪下来,“请公主赐名!”   兰兰怒视着顺风耳。   “那就称呼‘柳将军’罢!”林默倒是很认真的,加之顺风耳真有点象河边柳。   顺风耳磕了一个响头:“谢谢!公主!”然后又磕了两个头才爬起来。   兰兰对小姐封他什么“柳将军”她并不再意,她所想的是怎样来惩罚他。   “柳将军!”   “公主,小的在!”顺风耳上前一步跪下了一只腿。   “柳将军,站起来说话!”等顺风耳重新站好后,林默接着说:“柳将军,我想问问你与你大哥千里眼的根源!”   “公主,我与大哥在商朝末年,误投了闻仲的军队,助纣为孽,与姜子牙的周军作对,后来被姜子牙的打神鞭打死,就那样,我们孤魂不散,四处飘荡,再后来,被阎王爷的无常抓住带回了地狱,阎罗王便强迫我们俩兄弟转世投胎。可阎罗王却把我们两兄弟投到了两户极贫穷的渔民家里,从小就没吃、没喝、没穿的,稍微大一点就得跟随父亲下海捕鱼,最使我们痛恨的却是很难捕到的一点鱼,还被渔霸霸占去了。我们兄弟俩实在不能忍受了,便与大哥商量,趁一个深夜,渔霸钻进了一个刚刚新婚的渔民家里,我们就守在那门口,等待他出来时好收拾他。但我们刚刚藏好,那门又开了。我以为是渔霸出来了,当时没有月亮,什么都看不清,我便上前一戟捅了过去,那人便应戟倒了过来,倒在我身上,他却不是渔霸,而是新郎倌,我一下子就慌了,我对大哥说:‘大哥,渔霸还在里面!’大哥冲进去后,渔霸正在剥光新娘子的衣服。大哥上前一杈从渔霸的背后穿进去,把杈拉出来,渔霸与新娘子两人都倒在了血泊中了!我们本来只杀渔霸却没有想到误杀了好人,只得在海边解了一条船,连夜逃进了大海!”   “从此,你们一定是干着杀人越货的勾当!”兰兰虽然被顺风耳的故事听得入迷,但也不忘讥讽他。   “我们两兄弟不知在这大海里漂泊了多少年,我们专门抢那些搜刮民脂民膏的‘官船’和那些为富不仁的奸商的船。对那些贫苦渔民的船,我们从来就没有碰过!”顺风耳说得毫无逊色似的。   “装啥好人,渔船哪里有油水!”林默把兰兰瞪了一眼,她便不再打 岔了。   “我们俩兄弟不仅把得来的钱财散给了渔民,而且还时时在风暴中救助过他们!”   “这真是做海盗中的好人!既干坏事,又做好事!”兰兰总忍不住要讥刺顺风耳。   “后来,我们俩兄弟终于得到了观世音菩萨的点化,专门等待公主来招安!”顺风耳说完后,把兰兰狠狠地盯了一眼。   “柳将军,只有辛苦你了,你亲自去山中找到千里眼,劝他来归服!”林默对站在一旁的顺风耳吩咐道。   千里眼从海上逃回山寨后,才真正知道这林默的厉害,不仅没有给林默做个样子看看,反而被林默杀得大败而归,这已是很晦气的事了。他回到山中后,一直闷闷不乐,他的两个结拜兄弟来问候他,他才把埋藏在心中多年的隐秘讲出来,并说,他的兄弟,已经投靠了林默的顺风耳,不久就要来劝说他归顺林默。   “大哥,一个堂堂男子汉,怎么能去给一个女人做跟班呢?”嘉应劝说道。   “对!大哥,你绝不能去。”嘉佑应和道。   “你们两兄弟去准备一下,好迎接我那亲兄弟的到来,见面再作商量!”千里眼吩咐道。   顺风耳要找到千里眼如同千里眼要找顺风耳那么容易,不论他躲在哪里,他都可以循声而去。他的目标虽然明确,但这武夷山连绵数千里,也不是瞬息即到的事。他在这山中花了5天时间,才来到了大哥的山寨,这艰难的爬涉,他才体会到,做一个绿林豪杰,比做一个海盗辛苦得多!   千里眼在寨子前大放起鞭炮迎接他的亲兄弟顺风耳的到来。喽罗们排成两行,千里眼带嘉应、嘉佑迎上来。   那些喽罗们鼓起掌来,两兄弟不知有多少年没有再见面了,今日团聚,紧紧地搂抱在一起,感动得都流出了热泪。好一阵两兄弟才分开,相互注视着。“兄弟,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新结拜的兄弟嘉应、嘉佑!”   顺风耳抓住嘉应俩兄弟的手。嘉应俩兄弟齐声叫道:“二哥,我们早听大哥说起你了!”   一个喽罗端上已经湛好的四杯酒,千里眼端起一杯递给弟弟,说:“来,我们四兄弟饮了这杯见面酒!”当四人都端起杯子,碰在一起,然后,一饮而尽,再把那杯子倒转来。   这山寨虽然是大白天,由于有一半在山洞里面,所以不得不点上松明或动物的油脂。这对于长年在大海中的顺风耳,却有一股难闻的气味。千里眼见他的兄弟不适应这环境,便命令喽罗把宴席搬到外面来。这绿林中的宴席,其实也不过是大碗的喝酒,大块的吃肉,要讲什么味道,那是达官贵人们的宴席的事了。顺风耳本不胜酒量,三碗酒下肚,便醉醺醺的了。当他从睡梦中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一个小喽罗来侍候他穿洗完毕,千里眼与嘉应、嘉佑早等待他进早餐了。   这深山中自与大海中的海岛不同,在这里可以听到各种各样的鸟儿的歌唱,绝不象大海中那样单调,整天就与那叫声并不美的海鸥打交道。也难怪千里眼在这大山中混一碗自由自在的饭吃,而游戏人生,而不愿再回到尔虞我诈的人世间。林中有鸟鸣,山涧有轻轻的溪水声,一年四季这山中有开不败的鲜花,这真是神仙过的日子!这山寨的前面便是万丈深渊,云雾缭绕,把一条如练似的漳水遮掩了起来。这山寨的后山有一条出入的羊肠小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早饭后,顺风耳他要与大哥谈谈,千里眼知道他的弟弟要与他谈什么。当喽罗们出去后,顺风耳才对大哥说:“那年我约大哥一起去做那渔霸,由于当晚风很大,船在我们约定的时间先到达了,这样我与大哥相见就失之交臂,这几年我一直为此事心里不安!总想找个机会给大哥解释一下。”   “弟弟,这件小事,大哥早把它忘记了!”   “那渔霸太可恶了,把他的女儿送给了莆田县县令那狗官做了小妾,从此,就在乡里横行霸道,我早想铲除他了。有一天,逃来一个渔民,请求我为他伸冤,这渔民就一个女儿,父女俩相依为命,就因为交不起渔霸的租税,渔霸便抢了他的女儿。”顺风耳呷了口山茶接着说:“听说那渔霸请了一个异人专门为他训练了一批家丁,我害怕一时难以取胜,所以约了大哥来两面夹攻,没想到,那渔霸却不堪一击。”   “兄弟,你不必再绕弯子,你说说你来的目的吧!”   “大哥还是那样性急,我也就直说了,多年前,我们俩兄弟受观世音菩萨的点化,让我们等待龙女公主来招安,所以,我已经归于龙女的门下了,被封为‘柳将军’!”顺风耳真有点沾沾自喜,看了一眼大哥,还是那样严肃,接着说:“我想,大哥,现在也是你归公主的时候了,所以受龙女的指派来劝说大哥!”   没等顺风耳说完,千里眼打断他的话说:“兄弟,一个堂堂男子汉,怎么能去做一个女人的跟班!”   千里眼正说间,那晴朗的天空,突然升起一团乌云,晴天一声霹雳,撕勒着这本来平静的原始森林。这声霹雳,吓得那些大小喽罗统统的跑了出来,不知发生了啥子事?那嘉应、嘉佑兄弟也觉得这太蹊跷了。他们站在这山寨门口,头上却是明净的天空,脚下却是望不到底的深渊,老天为什么会打雷?   这声霹雳,最震惊的却是千里眼,他当然心里明白,这是老天不能容忍他,给他的警告。顺风耳见大哥脸色突变,于是,安慰道:“天命难违啊!我们自由自在了这么多年,何该受一个女人来管束!”   “兄弟,此事我再考虑考虑,我还得去与嘉应、嘉佑俩兄弟商量!”   嘉应俩兄弟因为并没有得到观世音菩萨的点化,自然是不愿意去投奔林默的,他俩虽然知道林默是位奇女子,但她毕竟是女人,而又得到了朝廷的封赠,这就更使他们不乐意,因为他们两兄弟历来就是在与朝廷作对,一下子怎么去做朝廷的鹰犬?   千里眼也不能强迫嘉应兄弟俩,只能由着他们自己去选择自己的生活的道路。这样只得愿意留下的喽罗继续跟着嘉应兄弟,愿意回家的便发给路费和财物,让他们去过安居乐业日子。千里眼对山寨做了安排,又在这他苦心经营多年的山寨上,盘桓了几天,最后才与嘉应兄弟挥泪而别,去走他的新的生活道路。   自从千里眼离开山寨后,不仅是失去了主心骨,而是真正失去了“千里眼”,没有这“千里眼”,不仅去抢劫那些富户困难重重,而且还担心着什么时候遭到官兵的清剿。嘉应兄弟的生存环境越来越恶化了。   一天,清剿的官军把山寨团团地围住了,再没有撤退的路了。官军的目的就是要把嘉应兄弟渴死、饿死在这山洞里。这山寨最缺乏的就是饮水,山洞里本来有一股清泉,却无法满足这如此众多的人的饮用,每天都得派出许多人下山去取水,但官兵封锁了小道,水是取不成了。没有水解渴,比没有饭吃更难熬,在百般无赖的情况下,嘉应兄弟决定放弃山寨突围。嘉应挥舞板斧在前面开道,嘉佑持长矛在后断路,这样才冲出去一小股人,大多数绿林豪杰全部被官军活捉。一把火点燃了山寨,顷刻间大火就把千里眼经营不知有多少年的老巢烧成了焦土。可那大火又点着了周围的原始森林,这火跟随着撤退的军队,很快就蔓延了数百里。这场大火不仅烧死了不少来不及逃跑的野兽,而且还殃及到山中的猎户。幸得老天爷发了慈悲心,降下暴雨才把这场大火淋灭。   嘉应兄弟没有了立足之地,只得逃到大海边上的一个小渔村,抢得一艘渔船逃进了大海中的一座荒岛上。嘉应兄弟虽然是绿林好汉,但他俩也跟着千里眼时常进入大海做过“生意”,所以对大海并不陌生。逃进大海,真是海阔天空,官军再也没有办法制服他们了。   嘉应带的这伙人为了生存就不得不进行抢劫,这就再次成为大海上新的海盗,使得渔民们又不得不提心掉胆的过起了日子。   林默得到了千里眼和顺风耳真是如虎添翼,但千里眼却拒绝观看嘉应兄弟的情况,因为他们毕竟兄弟一场,这样,林默也不好得强求他所难。顺风耳与嘉应兄弟却没有什么瓜葛,但他听到的情况毕竟有限,往往是事后“诸葛亮”,还不能真正掌握嘉应兄弟的活动规律,一举把他俩擒拿归案。嘉应兄弟很快崛起于东海,过去顺风耳已经解散的海盗又重新聚集在嘉应兄弟周围了。嘉应兄弟出于对官府的无比仇恨,所以,在对待被抢动的对象也就无比的凶残,因此,煞时间渔民再不敢单独出海捕鱼了。过往的商船也时有被劫的。可那些守备部队说要搜刮渔民倒还行,但对海盗却闻风丧胆。   林氏三兄弟,因为嘉应、嘉佑横行于公海航道,要想外出经商,风险太大,过去,顺风耳横行东海时,玉春不得不给交纳保护费,才得以安全。可如今,即使有钱给嘉应交纳保护费,他也不要,因为兄弟俩本来就痛恨那些有钱有势的人,无赖,三兄弟只得来找妹妹商量。   其实林默早就想消灭嘉应兄弟,在三位哥哥的敦促下,更下定了决心。虽然千里眼不参与此事,但有顺风耳作为助手,不怕找不到嘉应兄弟的踪迹。   林默带着兰兰与顺风耳,划一艘小船,漫游在大海上,探听嘉应兄弟的踪迹。正如《敕封天后志》上记载的:适客舟至中流,舟翻将沉,后(林默)见之,立化一货舟拍浮而游。嘉佑即舍客舟,乘潮而前,后(林默)以咒之,击剌落荒,遂惧而伏。   顺风耳突然听到东方有呼救声,于是告诉林默:“公主,嘉应兄弟可能在东方正在作案!”   林默立即驾船向东方急驶,以免嘉应他们逃脱。   嘉应、嘉佑两人各划着一艘小船,一前一后,正在追赶一艘开往湄洲的客船,这艘船很大,而且水军就在后面远远的跟随着,保护过往的船只,可嘉应兄弟根本就没有把水军放在眼里,竟敢来拦劫这艘客船。嘉佑便横着船拦在主航道上,客船虽然大,但却不敢轻易地去撞小船,不得不减慢速度,喊话让小船让道,然而小船就是不让道,船上的旅客,一下子就明白了,他们遇到了海盗,所以船上立即一片惊慌。   林默看见后,立即吩咐顺风耳先躲进舱里,船甲板上就她与兰兰两人,把船划向嘉佑的船。   嘉佑抬头一望,见那小船上站着两位美人,真是自己送了上来,于是放弃客船,便向林默的小船撞来。嘉应毕竟是老大,深谋远虑,往往是弟弟做事,他在一旁观望,作为策应。嘉佑本想一下子把两位美人儿的小船撞沉,等两位美人儿落水后再把她们抓起来,可没有到,他那铁铸的船头如同撞在了礁石上,由于用力过猛,整个船体一下子就散了架。他自己反而落了水,可他把长矛搭上林默的船甲板,顺势一拉,他便跃进了林默的船中。   林默没想到这嘉佑如此的厉害,她手急眼快,飞起“无影金剑”,嘉佑立刻就要被身首分离。说时迟,那时快,顺风耳从船舱里掣出他的方天画戟竟拦住了林默的“无影神剑”。   嘉佑侥幸脑袋没有落地,但那飞剑与画戟就在他的头上绞缠在一起,他伏在船板上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公主,嘉佑是大哥的结拜兄弟,就饶他一命吧!”顺风耳立即走出船舱来为嘉佑求情。   “这种海盗,杀人沉船,糟蹋了多少良家妇女,还能饶他的狗命!”兰兰上前就把嘉佑的长矛踢开了。   嘉佑是亲眼看到过林默的厉害的,就连千里眼那么了不起的人都依附了她,他又一想:我不投靠她,小命难保!于是,他匍匐在船板上向林默求饶:“女菩萨请饶命,小的愿意归顺菩萨!”   “是真心还是假意?”   “女菩萨,我嘉佑是真心归顺!”他就着船板,挪过腿,跪下求饶。   顺风耳趁机也为喜佑求情道:“公主,就饶了嘉佑吧!”   “这海盗又是什么精修炼成的?”兰兰手握嘉佑的长矛问顺风耳。   顺风耳却挖苦道:“他是一条大理鱼,当心他会吃掉你!”他说得倒高兴,那屁股上却重重地挨了一长矛,因为林默在场,他岂敢与兰兰争斗起来,他只好认了。   林默收起小金剑,对匍匐在船板上的嘉佑喝令道:“嘉佑,你既然愿意改邪归正,我就暂且饶了你!”   嘉佑站起身,他想逃,跳进海里,可怎么逃得脱林默的“无影神剑”呢?而且他的长矛已经在兰兰手中,逃是逃不了的了!他在这茫茫大海,除了依附林默,再没有了生路,于是假惺惺地一躬道:“谢谢,女菩萨不杀之恩!”   林默观其脸色,知道他并非真心要投靠她,将来还会反悔的,于是说:“嘉佑,你既然愿意归附,那就去劝你哥哥同来归附!”   嘉佑一看他的船已经撞得粉碎,怎么能乘坐?于是说:“女菩萨,我的船已经烂了,那您就驾船去追上我哥,我再劝他罢!”   远远望风的嘉   应见其弟被林默活捉去了,深知林默功法了得,心想救弟弟也是白白送死,还不如先逃脱,以后再想办法抢救弟弟。于是他便离开主航道,把船划进了暗礁密布的海域,他想,如果林默来追他,不知道这里有暗礁,就会在这里撞坏船,到那时不仅可以救出弟弟,甚至还可能把林默抓住。   林默果然划船去追赶嘉应,那嘉佑却暗暗作喜,心想这林默虽然厉害还是要中了哥哥的计,他想:等她把船撞在暗礁上,一当落水,她两位美人,不就成了我们两兄弟的囊中之物了吗?最难对付的就是那顺风耳,不过我们可以平分秋色嘛!林默的船如同箭似的射向嘉应的船,眨眼就可能把他追上了。可就在此时,顺风耳立即来制止道:“公主,不能再追了,前面就是暗礁海域,公主,你不知道!”   林默听顺风耳一说,毫不犹豫地调转船头,那船就在海水上转了一圈才停下来。嘉应见林默没有追过来,他也停了下来,朝这边张望。林默这才深深地知道嘉应不是一个简单的海盗,然而他虽聪明,这一停下来,也就把的计谋暴露无遗了。   嘉佑把顺风耳狠狠地盯了一眼,这一小小的动作,全看在了兰兰眼中,她手握着那根长矛,如果嘉佑敢轻举妄动,就会刺向他来,然而如果没有顺风耳,他要对付两个女人,那应该有一线希望罢,最可恨的就是还有一个顺风耳!   林默知道自己划船是不可能通过这暗礁区域的,于是命令嘉佑道:“嘉佑,你来划船,快去追上你哥哥!”   嘉佑一听林默话中之威严,他想如果把船故意去撞暗礁,肯定必死无疑,有其这样还不如慢慢划过去,一方面获得她的信任,另一方面也好让哥哥逃掉,等他再来救我,于是说:“女菩萨,这一带暗礁很多,怕是很难追上我哥!”   “少罗嗦!快划船!”兰兰用长矛在嘉佑背上一敲。   嘉佑去拾过桨,便慢慢地划起来,一边望着前面的哥哥。   嘉应见弟弟被迫为林默划船,想毕今天要抓住林默是不可能的了,他只得绕过重重暗礁,迅速地向海岸上划去,划出暗礁区域,他再回过头来一看,他弟弟还慢顿顿的、不慌不忙的划着船。   兰兰见嘉佑在拖延时间,恨不得上前去给他一脚,把他踢进海里,她自己来划,她把长矛在船上重重一击,站起来。顺风耳却说:“兰姑娘,你不怕他吃掉你吗?”   兰兰一听气得把对嘉佑的怒火就要发泄在顺风耳身上了,她抬起脚来就想踢顺风耳,可顺风耳早有准备,她便踢空了,差一点踢在林默身上。顺风耳却到一边去嘲笑她,使她更加地生气。   嘉应逃上了岸,弃掉船,准备到山中暂时躲避一段时间。   林默也上了岸 ,可哪里还有什么嘉应的踪迹。顺风耳也听不到嘉应什么,林默只得吩咐兰兰与顺风耳一起把嘉佑带回去,等她回来再作处理。   兰兰听后问:“小姐,你不跟我们一起回去?”   “你们先走一步,我一个人到这山中去会会嘉应,我估计,他走不了多远的!”   “小姐,你小心点!”兰兰说后,转向嘉佑喝道:“还不走!”   嘉佑一边走一边想:林默为什么只让兰兰与顺风耳押我回去?一定是计,林默躲在暗处,一当我逃跑就会下手的。正因为他多疑,所以他才被顺利地带回了湄洲。   当兰兰他们走后,林默才化为一采药的村姑,独行在那山中的羊肠小道上。此后所发生的事情,《敕封天后志》上有记载:后(林默)又从山路独行,嘉应不知,以为民间美姝,将犯之。后(林默)拂尘一指,彼遂变幻退避。岁余复作祟,后曰:“此物不归正道,必扰害人间。”令人各焚香斋,奉符咒,自乘小艇。像渔者遨游烟波之中。嘉应见之,即冲潮登舟,坐于桅前,不觉舟驶到岸,后伫立船头,遂悔罪请宥。后并收之,列水阙仙班,共有一十八位,凡舟人值危厄时,披发虔请求救,悉得其默佑。 第廿四回 诛旱魃   几经波折,林默终于收服了嘉应,她太过度地劳累了,倒在床上便沉沉地入睡了。   林默与兰兰一同跪在观世音菩萨的座像前,进行了礼拜后,二人分站两边,接着由千里眼、顺风耳和嘉应、嘉佑兄弟跪拜观世音菩萨。   林默等五人礼拜完后,她便坐在菩萨左边的一把椅子上,兰兰就侍在她的左侧,千里眼、顺风耳、嘉应、嘉佑兄弟四人站立于前。林默启口训道:“我佛慈悲,点化你四人弃恶从善,与我一起共同救苦救难,普度众生”。她把四人扫视了一眼后接着说:“我受菩萨的懿旨的委托,代菩萨封赠你们!”   兰兰立即宣道:“千里眼,受封!”   千里眼迟疑了一下,不得不跪下,身子向着林默,头却向着观世音菩萨。   林默板着面孔宣布道:“千里眼,菩萨敕封你为金将军,为四大金刚之首。”   千里眼听后,别扭地磕了个头,口中称颂道:“谢菩萨佛恩!”   “柳精--顺风耳,受封!”那千里眼可是一个目中无人的家伙,但井水不犯河水,可顺风耳,兰兰却任何时间都不放过他。   顺风耳把“虾精”瞪了一眼,对着林默跪了下去。   “顺风耳,菩萨敕封你为柳将军,为四大金刚之二!”   顺风耳向林默磕了头,口中称道:“谢公主‘龙’恩!”然后站回到他的位置上。   “嘉应,受封!”   嘉应“嗯”了声,还不知怎么回事,他弟弟推了他一把,他才走出来,很不情愿地跪在了林默的脚前。   “嘉应封右使,为四大金刚之三!”林默心里自然明白这四人之中就只有顺风耳心甘踏地认她为主,其他三人是无可奈何而已。   嘉应还没有跪谢,嘉佑便跑出来一头跪下,口中说:“菩萨一定是封我为左使了,我就为四大金刚之末罢!”   林默见嘉佑做得天衣无缝,却掩饰着他的不满,但现在这庄严之时,也不必与他计较。   自从林默有了这四大金刚的护侍,不论是在风暴中救助遇难的渔船,还是围剿从扶桑流落来的海盗,没有扑空的时候。千里眼可以观察这大海上的动静;顺风耳可以听得到呼救的声音。渔民们得了病,林默为他们施治,药到病除。这就为湄洲的渔业、商业的发展带来了新的活力。但是正如《易经》上隐含的哲理--伴随规律,即“物极必反”。渔民们大肆地捕捞鱼虾,虽然眼前富裕了,但殊不知却得罪了那东海龙王。   一天,虾将军跪在龙王座前报告道:“龙王,我们的子孙,快被那些贪得无厌的渔民捕得殆尽了!龙王得想个办法来制止!”   当虾将军回到原位后,龙王在那高高的宝座上说:“爱卿,你们有什么主意?快快奏来!”   这时一头鳄鱼精走出站班跪奏道:“龙王,我有办法!”   “快讲!”   “我到一个荒岛上,收了这东海的雨露,使它寸草不长,大旱它三年,那些渔民就会逃离此地,这样不就保住了我们的子孙嘛!”其实,这鳄鱼精本来是一个作恶多端的妖怪,因为,偶然吃到了林默的灵芝才很快成精的,而且还做了龙王爷的幺女婿。   那鲨鱼精立即拥护。   可乌龟精却起来反对,它说:“那林默可是我王的侄女,现在又是观世音菩萨的右胁侍,最好不要得罪!”它也是得到了林默的灵芝才成精的,所以它很感激龙女的恩赐。   龙王听了这三个得到侄女恩惠的妖精的话,反觉得鳄鱼精的话很中听,能够制止渔民的滥捕滥杀是一件大好事,如果违反天命,受罪的自然是鳄鱼精,于是他便同意了鳄鱼精的主意。这样鳄鱼精便领旨去了。   天灾人祸,随时都可能出现在这广袤的大地,芸芸众生的困苦。一个菩萨怎么救得了,元元众生的灾难,一个菩萨怎么度得了?即使有龙女协助,有时,她也只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呀!湄洲的繁荣,眨眼间就变成了过去,赤日炎炎的太阳从早晨一直到黄昏,就挂在天空中,地下的禾苗枯死了,夜晚没有任何一点甘露,就连那码头边上的几棵遮天蔽日的大榕树,也就成了没有任何叶子的一堆枯枝。在这样的天气,渔民出海去捕鱼,不渴死,也会被太阳晒死。还有更可怕的是,每当夜幕降临时,就有鳄鱼爬上岸来吃人。   在这天灾面前,同时又出现了人祸,即谣言四起:“这是妖女在作祟。”“只有赶走了妖女天下才得太平!”   明眼人都知道,这“妖女”指的是谁。在当时一个没有丈夫的女子,竟有四个男人作跟班,怎么会是人呢?由于旱情越来越严重,即使过去受过林默恩惠的人,也逐渐地想信了这谣言。   其实,这谣言是由如今的新县令派人搞的鬼。老县令被革了职,赔了夫人丢了官,但保住了条狗命,县令的位置自然由宦官的侄儿--守备继任。新县令的小老婆原本就是旧县令的小妾,她的父亲就是顺风耳给杀害的,可这顺风耳如今却在林默的手下作跟班,她当然要报仇。然而,这新县令并没有吸取老县令的教训和过去所碰的钉子,他觉得自己年轻,人又生得帅,现在又是一县之令,不怕一个老处女不倾心。于是便给林默传信,称:县令有病,请林默“神女”前往探治。林默接到信后,开了一副药,附上她的话:“服了药病自然就解除了,我因事务太忙,不能亲自探治,得罪!”这新县令,本想林默一来,就找媒婆去劝说她,做县令太太,不答应就把她软禁起来,不怕她不答应。没想到,她却不来,但又不能强抢,所以,就趁天旱之机,放出谣言,使她在外难做人。   林默正在为这谣言纳闷,兰兰进来说:“小姐,玉春来了!”   “叫她进来!”   “妹妹!好久都没有看到你了,怎么一个人躲在屋里?”   “二嫂,请坐!”   玉春接过丫环的茶说:“妹妹,那些烂舌根的说你是妖女,我可不相信!”   “谁是妖女,各人心中明白!”   “这是,这是!”   “二嫂,你一定知道新县令请我去为他治病的事?”   “妹妹,你不说起,我真的不知呀!”玉春反觉很惊奇似的。   “伯父也升了官,什么时候办酒席庆贺呢?”   “这事我可管不着了!”玉春停了下,又说:“自己家的事都做不完,哪还管得到别家的事罗!”   林默深知:只有求得雨水,那些谣言自然就平息了。她便召集四大金刚来商量此事,关于求雨,四人谁也不会。这时千里眼却说:“公主,这久旱不雨,一定是旱魃把雨露吞掉了,我们只要把这旱魃杀了,老天自然就会下雨了!”   “大哥,你看那旱魃在什么地方?”   “我已经多次观察。尚未发现!”   “二哥,你是顺风耳,就没有听到旱魃的声音?”嘉应说。   “三弟,你有所不知,我只能听凡人的交谈,听不到妖魔鬼怪的声音!”   “二弟,只要我们超凡脱俗,即使是神仙也能看得见,听得到!”千里眼满有信心。   顺风耳问:“大哥怎么超凡脱俗?”   “我们兄弟俩在观世音菩萨座像前静坐三天,然后在子时,各自划一艘小船到大海中去,我想不会有问题!因为旱魃要吞下甘露,必然就会有声音与动作!”   “这倒是个好主意,你们俩入关,那就由嘉应兄弟守候!”林默最后吩咐道。   由于干旱,接踵而至又是瘟役,许多人都要来找林默救治,由于四大金刚不能离开禅房半步,也就只有兰兰做她的助手。得病的人多,而药却越来越少,天再不下雨,湄洲岛村就会毁于一旦。虽然那河中滚滚的水却不断地白白地流进了大海,但凭人力是无法把它弄到那需要水的田地里的。   林默与兰兰从外面出诊回来,竟听到了哭声,却原来是大嫂在哭泣。她立即走进大嫂的房间,林平见姑姑进来,马上从妈妈怀里挣脱,来拉住林默。“平儿,你妈怎么了?”   “姑姑,二娘娘被妖怪吃了!”   林默听后一惊,她想:小孩子是说不清楚的,于是问:“大嫂,究竟怎么回事?”   大嫂倏地站起来,拉住林默的手说:“妹妹正坐着花轿,被一伙人强行抢了去,把妹妹投进了仙字潭,喂了那里面的蛟螭了!”   “为什么现在你们才知道?”林默以前曾听大嫂说过,只知道赵老二被别人骗去了。   “妹妹的婆家不敢把这件事告诉我们,直到现在,那里已经大旱了一年,他们那里跑出来逃荒的人才把真实情况告诉我们,我们才知道底细的!”   这时刘氏也来了,她的眼睛红红的。   林默听了大嫂的话,立即回想起上午村保对她说的事:村里已经花钱从逃难的人中买到了一对童男童女,请她给掐定一个黄道吉日,好把这对童男童女祭献给旱魃,以祈求得老天下雨。她想到此,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于是说:“大嫂,你们先吃饭,我还有点事要与村保商量!”说完后,她又走了。   两大金刚在菩萨座像前静修三天,功成圆满,当夜子时,便各自划一艘小船出海去探寻旱魃的位置。这是两只特制的船,即使鲨鱼也攻不破,撞在暗礁上也碰不坏,千里眼与顺风耳就在夜幕的掩护下划向了深海。他二人一边向前划,一边得观察与探听。顺风耳听到了一些海水的不同响声,他便告诉大哥分开向北向南划去。   千里眼也观察到却原来是一群鲨鱼,为首的一头竟向他的船撞来,企图一下子撞翻船,就可以饱餐一顿,没想到那船向铡一划,一道金光飞来,那大鲨鱼的脑袋便与身子分开了,它反而成了其他鲨鱼的美味。顺风耳向北,却遇到一群鳄鱼,他便使用他的方天画戟,一鼓作气竟杀死数条,剩下的那些便纷纷逃命去了。   鳄鱼逃跑了,他却听到了一种从来没有听到过的声息,这声息就来自不远的地方,他不由得一阵高兴,这一定是旱魃的声息,他继续向前寻。   千里眼冲出了鲨鱼群,然后一静观,也发现一座荒岛,荒岛上有一个怪物。他便由南向北划去,终于两兄弟又会合在一起了。   兄弟俩便开始在这一带海域探寻,直到东方发白才发现了那座荒岛。兄弟二人系好船,跳上岸,便对这座小岛进行搜寻,他俩找遍了岛上的任何角落都没有发现有啥洞可藏身,最后就在他们系船的滩头才找到一个半水半干的岩洞。他们一阵欢喜后,千里眼认真地进行了观察,终于找出它的蛛丝马迹,然而他却看不清洞中有什么妖怪。接着,由顺风耳来听洞里的声音,这顺风耳平时是一个虚虚花花的人,可干起事却很认真,一丝不苟。他把耳朵贴在海水上听了听,再换成另一个耳朵来,然后贴着石壁听,最后才对准洞中听,他终于听到了他晚上曾听到的声音,于是肯定地说:“大哥,旱妖一定躲在这洞中!”   “二弟,你再听听!”他自己也再认真观察这岩洞,希望能新发现什么。   “大哥,这旱魃一定在里面,说不定晚上吞下了大量的甘露,此时正在睡大觉呢?所以有喘气的声音。”   “二弟,我们得一人在这里看守,一人回去向公主报告!”   “大哥,你划船来得快,回去报告,让公主快来,我在这里看守!”   千里眼又观察了一遍岩洞,说:“我们的行动,可能会被旱魃发现了,所以,一刻也不能离开这里,以免旱魃逃跑了!”   “大哥,你放心地去,只要旱魃敢出来,我就给它一画戟,了结了它的小命!”   林默得到了千里眼的报告,立即带上他的三个哥哥与兰兰一起来刺杀可恶的旱魃。   林氏兄妹自然是乘着一艘中型帆船,由千里眼亲自掌舵,驶向那荒岛。船正在行进间,突然从侧边钻出来一只大乌龟,昂着头高叫道:“公主,请慢行,老龟有句话想向公主禀告!”   千里眼便把船速减慢,老龟游过来,向林默一点头说:“公主,那旱魃罪不可赦,但它已经是东海龙王的乘龙快婿了,请公主看在亲戚面上就饶它一命罢!”老乌龟说完后便沉入了大海。   林默并不明白她所做的一切,如同她不明白她的身世一样,因为没有人来为她解开这个迷,要杀死旱魃,决不能因为老龟的几句话就能改变她的主意。这不仅关系到那对童男童女的生命,而且还关系到成千上万人的生存,于是她下令道:“继续开船!”即使三个哥哥要劝她也无济于事。船顺着风飘向那荒岛。   那鳄鱼精一睡醒来,一下子嗅出了有生人的味道,它伸了伸头,张开那血盆大嘴,真是送到它口里的美味,于是便爬了出来,正好填饱它的肚子。它刚来到洞口,把头朝外一伸,那方天画戟就卷了来,幸好它的头缩得快,否则那丈八长脑袋早已掉在地下了,然而,虽缩得快,那吃人的长嘴唇也给削去了一大块,一下子,血流如注。它不得不负痛而逃回洞里,躲起来,发出信息求救。可惜的是,即使老龙王收到了信息,它也不敢违背天命,贸然大白天跑出龙宫来救它,它这龙王不要脑袋了--一条鳄鱼精算得了什么?可龙女却不管它什么?非要父王派兵去救,但龙王却说:“我儿,你出去,不仅救不了它,而且还违反了天条,你自己也搭上了一条命不说,还连累了我!”龙女与她的父王所处地位不同,因为那鳄鱼精是她的丈夫,她怎么忍心不救呢?但龙王就是不允许。   赤日炎炎的天空突然出现了乌云遮住了太阳,那些海鸥在海面上迎着风浪鸣叫着,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了似的。   林默的船一到海滩,她便首先跳上岸来,因为她早已看到了顺风耳。   “公主,那旱魃想逃出来,已经被我给刺伤了,现在还在洞里挣扎!”顺风耳向林默报告。   林默朝洞里听了听,里面确实有响动,而且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于是她转过身向着大海双手合什,然后又一鞠躬。顺风耳当然不知道老龟拦住林默所说的话,只见林默从胸前取下那小小的金剑,一下子划为一道金光飞进洞中,接着一声惨叫,那金光重新回到了她的手中。   千里眼正带领着林氏三兄弟从那海滩走来,可那大海中的荒岛突然崩塌了,那海水冲天而起,脚下的沙滩,顷刻间与大海连成了一大片,而且那冲天的水柱再倒转来,便形成了倾盆大雨。顺风耳水性最好,他见公主很吃力,于是伸过方天画戟,“公主,我拉你一把!”林默的前身虽然是龙女,但她现在已经是凡人之身了。   林氏三兄弟对这突然的变化吓了一跳,大声呼唤着妹妹,林老二立即吩咐千里眼:“金将军,快去把船拖住,免得被海浪卷走了!”这千里眼,也是在海浪中打滚的人,这点风浪对他算不了啥,他很快就把船拉住了。兰兰是女子,体力有限,不得不由林老四把她拉住,以免被海浪卷走。林老二与老三,便去找寻妹妹。因为水柱冲起来,就得有海水去填补,所以,顺风耳与林默便由着填补的海水,吸卷到了中心,这种引力是相当大的,根本是无法抗拒的。   这时从那引力中心升起了一个女子,对着狠狈不堪的林默斥责道:“堂姐,你好狠心呀!这笔血债你必须偿还!”   “堂妹!林默得罪了!”林默在那慌乱中不由自主地回敬道。   那女子根本就没有听林默说话,说完后重新钻入了水中。天上的水柱掉下来后,大海短暂地平静了下来。   “妹妹!”那是林老二的声音。   然而,那天空中的乌云一下子撕裂开了,第一道闪电刺破了长空,霹雳接踵而至,老天象无法控制似的嚎啕大哭,股股泪水如泉涌,直从乌云的裂缝中掉出来,裂口越挤越大,倾盆大雨从天而降。 第廿五回 妈祖之墓   旱魃被诛杀了,老天立即降下大雨,挽救了大旱,这湄洲岛上又出现了风调雨顺的景象,田地里重新长出了绿油油的禾苗,就连那湄洲码头上的几乎脱掉了叶子的老榕树也重新长出了嫩芽。   此时正是渔汛,林氏三兄弟带着捕鱼船队出海去捕鱼,傍晚归来,那些船舱里总装得满满的各种各样的鱼虾。   湄洲码头早晚最热闹,早晨,那些女人们要拉着儿女到这里为丈夫送行,祈求观世音菩萨的保佑,傍晚,这些女人还要拉扯着儿女到这里来提心吊胆的迎接满载而归的丈夫。   又一个早晨,玉春虽然事务忙,她也得象其他妻子一样来送送自己的丈夫,才回到她的办公室里处理一天应该做的事。她确实是够忙的了,幸好她没有孩子,少了些拖累。   天气是非常的好,那轮红彤彤的太阳离那蓝色的海水越来越远,而那海水却越来越亮。海鸥就在那湛蓝色的天空与那碧蓝的海水之间飞行,它们没有目的抑或就是它们的目的。林氏三兄弟走在船队的最前头,那些传播福音的信天翁,就在他们的头上盘桓。林氏兄弟与其他渔民一样,非常的高兴,在这样一个好天气一定能捕到金枪鱼和上等的大对虾。这金枪鱼和大对虾都比其他的鱼虾值钱。大海平静得没有风,没有浪,渔船行驶起来非常地平稳。   渔船到了渔场,那些金枪鱼,那些成群的大对虾,渔民们急忙撒下网。可那些鱼虾却沉到了海水下面去了,就连鱼网也在朝海水里沉。这下,可把渔民们惊慌了,不知网着了什么东西,连网都沉下了海。   这时,平静的大海骤然间翻起了白浪,这浪头越翻越高,伴随着使人心惊胆颤的海哮,一个巨浪一下子就把渔船抛了个底朝天。这些渔民们都有很好的水性,虽然掉进了海水里,很快便抓住了船舱边,有的人已经爬上了倒扣在海面上的船底。这海浪逐渐在加大力度,并由众多的波浪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如同七级台风卷起的海流一样,一当渔船被漩涡卷进去,就休想活命了。   林氏三兄弟见这平静的大海突然掀起了大浪,心知不妙,林老二立即吩咐他的手下人发出求援的信号。并下令他的船员立即把船划向南面的荒岛,到那里去暂避。林氏三兄弟从小就跟着父亲林愿与大海打交道,本来对大海的脾性,也有所了解。但在这样好的天气,没有任何一点预感的情况下,平静的大海却巨浪滔天,他们却从来没有遇到过。那些漩涡并没有去卷走小渔船,却专门对准他三兄弟卷来。三兄弟立即划船避开,但那漩涡如同与他们捉迷藏似的,就紧紧的追随他们不放。三兄弟指挥手下人奋力拼搏,总算把那可怕的漩涡避开了,大家才得以喘口气。可是,那被躲过的漩涡重新慢慢地娶拢来,又团团地围住了他们的三艘大船。   天上的太阳早已变得暗淡无光了,湛蓝色的天空如同被人蒙上了一层灰色的厚纱布,海鸥惊叫着,在那灰色的天空与大海间冲刺,信天翁这时已不知逃到了哪里去了?这大海就只有渔民在与海浪搏斗。   那些在浪尖上巅簸的渔船,渔民们摇晃着身子,跪在船舱里,向老天祷告,向观世音菩萨祈求。但在这时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海浪越来越大,而那漩涡越裹越紧,林氏三兄弟的三条船要想冲出这犹如九级台风卷起的漩涡是不可能的了,但,他们谁也没有死心,幼年时代开始,就注定了他们要与大海拼搏,多少次遇险,最后还不是逢凶化吉。在这漩涡中,最可怕的是船与船之间相碰撞,如果是那样就会船毁人亡。所以,林老二指挥两个弟弟,把船向着各自的方向往外突,只有突出漩涡才有一条生路。虽然那些船员都很用力,但,三条船不仅没有突破漩涡,而且还越来越靠近,只要船与船一接触,可怕的事就会发生了。船员们的力气是有限的,能坚持多久?最后还不是筋疲力尽,船毁人亡!就在最危险的时候,漩涡中的人终于听到了一个声音:“哥哥!我来救你们了,快把缆绳抛出来!”   危难中的林氏三兄弟终于听到了妹妹--林默的声音--十几年前,他们与父亲在大海上遇难,正是妹妹的元神救了他们父子四人!如今妹妹的元神又来救他们兄弟了。   其实,并不是林默的元神,而是她自己亲自来救三位哥哥。她自己划一艘小船在前,四大金刚与兰兰划一艘稍大的船紧随在后,到了出事海域,她吩咐四大金刚快去救助那些遇难渔民,她自己却去救她的哥哥们。   好不容易林默才抓住了三根缆绳,她套在自己的手上,便用力向外拉,企图把三艘船拉出那漩涡。可就在她快把船拖出漩涡时,一股大浪打过来,却把她自己压在了海水中了,她一挣扎那缆绳便从她手上滑脱了,她自己几经挣扎,好不容易冲出海面,然而却有一种神秘的力把她往下拉拖,这股力如此之强大,她再也不能摆脱了,她只能顺着这股力越来越快的朝下沉呀沉!而海水竟从她口里,鼻孔里钻,她终于什么都不知道了!   林默继续朝海底下沉,逐渐头向下,脚朝上,她那身带有纹路的白色长裙子,随着她下沉的速度的加快,裙口便向着上面敞开了,在那海水中如同一朵那山间的正在盛开的野百合花,那两只白中带紫的大腿就象那百合花的花柱,两双白而赤的脚如同那花柱上的花蕊。那盘着长发的头不正是百合花的花蒂嘛!她越往下沉的快,那朵百合花就绽开的越大。她终于沉到了海底,头却接触到一根铁棒上了,好像那铁棒是一根磁铁棍,她就是一块生铁,就那样紧紧地被吸住了。   就在此时,那铁棒上被绑缚的赵公明,却从那绳索中解脱了出来。他虽然被绑在那铁棒上,他的眼睛却能穿透那海水,看到那海面上的一切:他见到林默为救他的三个哥哥,把那三根缆绳牵在自己手上,他非常着急,因为他知道东海龙王的小女儿为报杀夫之仇,不仅要害死她的三个哥哥,而且还要害死林默,当然,他为林默担心,但他被绑在铁柱上,虽然看得清,却毫无办法,所以,他非常的着急,便在那铁柱上挣扎,他自己却不知道,他一挣扎,便掀起更大的海浪,也就为他的心中的“情人”--龙女--林默增添了更大的危险。   赵公明冲上铁柱,一下子抱住林默,一边大叫:“公主!”他竟忘记了,林默是凡人,在这深海里,怎么回答他,他得立即把她抱出海面才有可能救活她!林默在他的怀中如同他自己的身子一样冰冷,而且软绵绵的,他只得把她头对着他的头,身子贴着身子,减少阻力,迅速冲出海水。   大海平静得如同没有发生过什么似的,太阳红彤彤的还是那样挂在天空中,把他那倾泻不完的热量撒到海面上。海鸥成群结队的在海面上啄食那些根本不知道死活的鱼虾,信天翁如同迷失了方向,在那些海鸥中间乱窜,一边发出声声悲凄的叫声。   赵公明一出海面,立即大叫:“公主!你醒醒!”可是林默早已魂归普陀山了,怎么能够叫得醒了呢?赵公明用嘴对准林默的鼻子,一点气息都没有了,他揪心地悲痛,林默的遗体便从他手中掉进了海水里……   “赵公明!”   他一听是一直监视他的龙吉公主,他根本就不想理睬她。他重新抱起林默的遗体,飘走了。龙吉公主怕赵公明会抱着林默的遗体到东海龙宫去闹事,所以,不得不跟着他,好阻止他干蠢事。   “龙吉,你跟着我干啥?”   “赵公明,你不能到东海龙宫去找龙王的麻烦!”   “龙吉,你能救林默,为什么不救,为什么不阻止小龙女害死林默!”   “赵公明,如果我救林默,那你就会永远被绑在那铁柱上,而且我还违背了天意!”   “我情愿永远被绑在那铁柱上,也不希望林默这样被小龙女给害死!”他说这话自然有因,因为,观世音菩萨的龙女下凡,他便也偷偷地来到了人间,希望能与龙女结为夫妻,但因龙吉从中作梗,他不仅没能与林默结为夫妻,反而被女娲娘娘绑在了东海底的一根铁柱上,并派龙吉看守。当时女娲娘娘对着赵公明说:“你想从这铁柱上解脱,除非这铁柱开花,否则,你就永远被绑在这暗无天日的海底”。   “好个赵公明,你现在不是已经抱着你的情人了吗,还不满意?”   赵公明不再理睬龙吉了,他抱着林默飘到了主航道边的灯塔山下。这灯塔山其实是一个石头小岛,此岛是由石头构成,所以乱石穿空,海水拍岩,只有那耸立的陡岩石壁的裂缝中才偶尔长出三两棵树来。可主峰如同刀切过似的,山顶的流水,给这灰色的陡岩,划下一条条明显的线条。那峰顶真象一座灯塔,直指着蓝天,每到夜晚从这里经过的船只,据说都能看到那塔尖上火光闪烁--这是一座神山。这主峰的两侧还有一些耸立的石柱,真是海上的奇观,凡是经过这里的船只,都要减慢速度,白天,观望这大自然的圣景,晚上观望那天仙为人们点亮的天灯。   赵公明一手抱着林默,一只手把他的九节神龙鞭向那陡岩一指,“轰隆”一声巨响,那刀切的石岩上立即出现了一个圆洞。他把林默的遗体举起来,对着她那冰凉的脸吻了一下,然后,把林默的遗体,脚朝里塞了进去。   “赵公明,等等!”   赵公明不知龙吉还想搞什么鬼,他停了下来。   龙吉走上来把她胸前挂的瑶池美玉,取下来,套在了林默的脖子上。赵公明一直没有注意林默的颈项,因为,他曾送她一柄金剑,然而,那小佩剑却不在了!   “赵公明,龙女虽然是你的情人,但她也是我的朋友啊!”龙吉趁机讥讽赵公明,但他却不理睬她,由着她去说,他深情地看了一眼林默的面孔,毅然把她推进洞里,然后,从旁取下一块石头,塞进洞口,他用力一塞,碎石纷纷,接着用手一抹,那洞口封得与那陡壁没有一点差别。最后,站起身来,用他那九节神龙鞭指向那岩壁上方,刻下四个大字:“妈祖之墓!”   “赵公明,你为什么刻‘妈祖之墓’,不刻‘林默之墓’?”龙吉见赵公明没有理睬她,她便讥刺道:“哦!原来你没有母亲,便把你的情人称为‘妈祖’!”   赵公明在那“妈祖之墓”的右边用小字刻下“赵公明立”四字!龙吉看在眼里,又嘲笑道:“你为什么不刻上‘儿子赵公明立’呢!”赵公明听了一股怒火冲了上来,但在这悲痛之时,他无法与她计较,即使把她揍一顿,也不能阻止她不再来挖苦他,他得赶快处理完林默的后事,离开这里,他又在“赵公明立”四字侧刻下“大宋雍熙四年(丁亥)年九九重阳日”(即公元987年)。   赵公明与龙吉双双离开了这灯塔山, 从此过往的船只便能清楚地看到那陡岩上新出现的四个大字:“妈祖之墓”。   林默被海浪吞没了,兰兰立即吩咐四大金刚道:“你们快去救小姐!”   千里眼见哪里还有林默,只见林氏三兄弟在那漩涡里拼搏,于是对正在救助那些渔民的顺风耳三人说:“我们赶快去救公主!”   四大金刚不得不舍弃那些渔民,划船向那漩涡冲去,说来也奇怪,当他们四人冲到那漩涡边缘时,海浪立即平静了下来,天空中的乌云一扫而光。   林氏三兄弟在船上一齐惊呼:“妹妹!……”   平静的大海上只留下了林默那底朝天的船,其他什么都没有了,一切都消失了!   “小姐,你在哪里?”兰兰呼唤着。那平静的大海响起遥远的回声:“小姐,你在哪里?……!”   大海平静了,渔民们得救了;林氏三兄弟也得救了,可林默却被大海吞没了。   林老二立即吩咐他的弟弟们与船员分头去找寻,找不到活的,尸体也得找回来。   千里眼和顺风耳,能够看得见其他人,听得到其他人的声音,唯独对林默没有一点作用,找寻林默,他们如同那些渔民一样,只得漫无目标的去找寻。兰兰与四大金刚同乘一艘船向东找去。在这东方的主航道边有一座叫灯塔山的岛,四大金刚最清楚,在那里,曾是四大金刚经常出没的地方,哪里有落脚的地方,哪里有藏身的岩洞,他们都了如指掌,如果一旦起了风浪,不论是船只,还是人,都有可能被卷到那里。   这里刚刚起过风暴,所以,还没有过往的船只,大海是如此的平静,犹如熟睡的美人,敞开她那温柔的胸怀,是那样的优美壮观。   兰兰与四大金刚把船划到了灯塔山陡峰的下面,那嘉佑站在船头,一眼就望见了那石壁上的四个大字“妈祖之墓”,不解地说:“大哥,你们快看,那石壁上怎么会钻出个‘妈祖之墓’呢?”他只能看见那大字,却看不清小字。千里眼在掌舵,其他人都看不清那些小字,于是,顺风耳走过来,说:“大哥,我来划,你去看看那石岩上写了什么鬼东西?”   “二弟,不用看了,‘妈祖之墓’侧边刻的是‘赵公明立,大宋雍熙四年年九九重阳日’几个字!”千里眼早看清了那上面的字。   其他人听了后,一下子都似乎明白了,但又不明白?那赵公明不是家家户户供奉的财神爷吗?林默的情人是赵明嘛,中间可少一个字,而就在林默与赵明拜堂时就断气命绝了,赵明是不是就是赵公明的化身呢?千里眼把船划到了石岩下,说:“大家下船罢,走近石壁再看看!”五人先后下船上岸,可这岸上只能容下他们五人,多一个人就没有立脚之地了。大家抬望眼,那石岩没有任何痕迹,就只有那岩的上方多了赵公明刻下的“妈祖之墓”,而且那落款就是大家生活的今天:“雍熙四年(丁亥)年九九重阳日”。他们五人无法明白的是,为什么赵公明要把林默尊称为‘妈祖’?   兰兰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于是说:“我们既然来了,财神爷赵公明尊敬的人,也值得我们尊敬,我们也拜拜‘妈祖’,希望她保佑我们早点找到小姐!”   四大金刚觉得她说得有理,四大金刚早已分站在兰兰两边,一同向妈祖低头默哀!   微风一过,大海如同哭泣似的掀起了波浪,轻轻地拍打着石岸,飞起的几滴浪花如同悲伤的人儿迸出的泪水。浪花就在兰兰与四大金刚的脚下,永远的呻吟,泪水慢慢地腐蚀着石岸,可兰兰与四大金刚无论风和日丽,还是十二级台风,他们都丝毫不动,永远的就在“妈祖”的墓前默哀!   不知又过了多少天,林氏三兄弟在其他方位的海域都搜寻遍了,就是不见妹妹的影子,更奇怪的是四大金刚也不见了,他们怀疑:是不是妹妹失踪了,这四大金刚又去重操旧业了呢?是那样,兰兰一个女孩子还有不被挟持的?于是,他们便沿着四大金刚所走的路线开始搜寻。这里的海域,林氏三兄弟也是很熟悉的,那灯塔山就是海盗经常作为中转站的地方,那里首先得去看看。   林老二的船在最前面,一眼就看见了兰兰与四大金刚就站在那石岩之下,一动也不动的。石岸之下却不见了船只,于是林老二令他的人,吹号联络。走在最后的林老四,却望见那石壁上端的四个大字:“妈祖之墓”,他很奇怪:那石壁本来就是非常光滑的,谁能在那上面刻下那几个字,除非是神仙!这时林老二也看见了那石壁上的四个大字“妈祖之墓”。林老二专注的是兰兰与四大金刚,所以根本就没有朝石岸上望。   三艘船先后靠近到石岩下,林老二在船上认真一看,那哪里是人,却原来是五尊石头呀!可是,他清楚地知道,在这石岩下,根本就没有这五尊石头的,它们是从那里飞来的?他对林老三说:“我在船上明明看到兰兰与四大金刚站在这里,怎么走拢后却是五尊石头呢?”   “二哥,你是不是看花了眼?”   “你问问他们!”   那几个船工都异口同声说,他们都看到了兰兰与四大金刚。   林老三与林老四再认真地把那五尊石头看了看,才说:“那中间一尊,真有点象女像,那两边却是四尊男像!”   “这就对了,莫非他们五人在这里思念妹妹,竟变成了五尊石头?”   “大哥,你没有看到,这石岸上端刚刚刻下的四个大字‘妈祖之墓’吗?这‘妈祖’又是谁呢?”   林氏兄弟没有上岸,因为岸上没有立足之地,他们只能站在船上交谈,但在石壁下,抬起头却看不清那石壁上端的四个大字,他们不得不把船退到航道上,然后才在那黄昏的暮色中把那“妈祖之墓”四个大字看得清清楚楚的。大家都在思考:这“妈祖”究竟是谁呢?   “三弟、四弟,我们的妹妹本来就不是凡人,她是仙女下凡来救苦救难,而那千里眼与顺风耳也不是凡人,他们可能也是神仙下凡来协助妹妹的!”林老二说得很肯定,他又推测道:“肯定是四大金刚与兰兰找到了妹妹的遗体,他们把妹妹埋在了这石岸上,然后在这石岸下站化了,去追随妹妹去了!”   两兄弟听了二哥的话,也觉得有道理,林老四说:“我想那‘妈祖之墓’的旁边一定还有字,只是我们肉胎凡胎看不见!”   “如果想看清是否有字,在这暮色中岂非易事!”   “不管怎样,那‘妈祖之墓’四个大字,上个月也没有,我们三兄弟从福州回来,就没有看见。在这东海一带除了我们的妹妹配称‘妈祖’外,谁能称为‘妈祖’呢?”   “二哥,那好,我们先在这船上祭拜,然后,回去准备香烛,再来祭奠!”   林氏三兄弟带领着他们各自的船员,跪在船上,对“妈祖之墓”磕了三个头。   “等等,我也要祭祭林小姐!”   大家抬头一看,原来是赵全划船飞速而来。按照当时的风俗,任何要来祭拜死者的人,不论是好友,还是仇人,死者的家属都得热情的接待。赵全追求林默,不过是单相思,林氏三兄弟心里自然明白,但如今,人已经死了,他还来祭奠,当然要感谢。林氏三兄弟不得不再陪赵全磕头,祭拜后,站起身,重新瞻仰那灯塔山时,那山尖却闪着光芒。太阳刚刚西沉,月亮还没有升起,天空中也没有星星,就是渔火也没有这么早的。   湄洲渔港,曾经被林默救过的那对童男童女跪在海边的榕树脚下,向大海祈祷:“保佑救命恩人平安!”林平在一旁劝他俩该回家吃饭了,但他俩一定要坚持到林默回来。   林氏三兄弟的船队在傍晚时才返回湄洲,林平看见了,“快快,我二爸他们回来了,我姑姑也回来了!”   林夫人从儿子口中得知女儿已经遇难后,一下子就昏厥了过去,三个媳妇手忙脚乱好一阵才把她从死亡的边缘救转来,她醒来的第一句话,还是:“乖女儿,你在哪里?”   三个儿子一齐守在母亲的病床边,一步也没有离开。   又一天,林夫人从昏迷中醒过来,含糊地对老二说:“去把孙儿孙女们叫来!”   老三、老四的孩子都在病房外,唯独老大的遗腹子林平还在赵家,林老二立即吩咐小厮快去把林平母子接来。   林夫人再次昏迷了,媳妇们也没有啥办法,林老二只得派人快去叫医生进来,中医先生逮住林夫人的手,把了阵脉对林氏兄弟说:“老夫人要仙归了,你们去准备后事吧!”   老四的媳妇心肠最软,听了后,首先,哭了,这样便感染了老三媳妇,老二媳妇玉春心肠最硬,但人已将死,不能不打动她。这样,林夫人还没有死,但悲哭声却从病房里传了出来。   当媳妇们把孙儿孙女一齐带进来时,林老二对着母亲的耳朵大声说:“妈!孙儿林平、林民,孙女林佳都在您面前!”   林平与林佳眼睛上都挂着泪花,唯有林民尚小,只知道婆婆病了而已。   可能是条件反射,或者是回光返照,林夫人再次从昏迷中回转过来,慢慢地睁开了眼,嘴唇微微地动了动。林老二立即趁机对着母亲耳朵又大声说:“妈,孙儿林平、林民;孙女林佳都在这里,向您问安!”母亲听后,微微抬抬手,老大明白:母亲想摸摸林平。于是老大把林平从地下拉起来,并把母亲的手放在了林平的头上。林平见婆婆已经不能说话了,不由自主地眼泪又从眼帘里滚了出来,扑在祖母身上,大哭起来。   林老二看见母亲的嘴唇又在动,立即把自己的耳朵接近母亲的嘴唇,这样才断断续续地听到了母亲说得含糊不清的话,但他作为儿子他是很容易明白母亲的话中意思的:“老二,你没有孩子,就把你大哥的儿子过继过来,这样也对得起你九泉之下的大哥,也不枉你妹妹一片养育之情。”老二听后,抬起头来,又对着母亲的耳朵大声道:“妈,我一定照你老人家的意思办!”林夫人听后,脸上露出了一丝微微的笑意,那只手便慢慢地从林平的头上滑了下来,嘴唇、眼睛也慢慢地合上了。林老二用手一试母亲的鼻孔,再也没有气息了,他不由得惊呼道:“妈!妈!”那眼泪便如线似的流淌了出来。   儿子与媳妇们一齐呼叫着:“妈!妈!”   孙儿、孙女见父母一边呼,一边哭,也不由得与大人一起哭泣起来。   林夫人由于过分思念女儿,自己也去追随女儿了。 第廿六回 妈祖“开光”   福建路水师林统领致仕还乡了,他在任上时早已听他的部下说,他的侄孙女林默为救她的三个哥哥,葬身于大海之中了,遗体被神仙埋葬在灯塔山的陡岩上,并刻有“妈祖之墓”四个大字。由于公务繁忙,他没有机会与部下一起出海,亲自去看看,直到他退休返回故乡,他便顺道来瞻仰这灯塔山峰上的“妈祖之墓”。   林统领是带着香烛纸钱的,他与这位侄孙女--林默实际上,他也只见过两面,但那不凡的女子的气度他还能清楚地回忆起来:高高大大的身材,长得那么匀称,她虽然出身名门闺秀,却不同那些弱不禁风的小姐。那头秀发就盘绕在头上,圆圆的、胖乎乎的脸蛋,不是天仙胜似天仙,那身白裙子,真是山中的百合,池中的荷花。林统领吩咐他的家人与他一起祭拜,按辈份,他是林默的远房祖父,但按当时的习俗,先死为大,他出于对侄女的崇敬,带头跪了下去,接着他的妻妾、子女都跪在他的侧面,向那灯塔山峰的“妈祖之墓”磕头。   过往的商船与渔船,得知是水军林统领在祭拜林默,所有的船只都停了下来,一齐鸣号,向人们心中的湄洲神女--“妈祖”致哀!   两对大蜡烛熊熊地燃烧,混同那袅袅香烟飞向那灯塔山岩。林统领站起来,从佣人手中接过钱纸,就着烛火点燃,他就拿在手上,让微风把那纸灰吹向大海。   这时,海面上出现了一只老龟领着一群小龟,那老龟伸出长长的头,向着“妈祖之墓”点头,其他的乌龟都如法炮制,顷刻间那些乌龟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林统领回到自己的故乡--湄洲岛村,林氏三兄弟一起到码头迎接这位官名好,威望高的老前辈。林平就跟着他的继父,如今他已经是林府新一代长子了,将来要继承祖业自然要出来见见世面,多接触一些人,增长些见识。他虽然不是玉春的儿子,但玉春人已到中年,自己又不能给林家生上一男半女,她的丫环小琪已经给林老二怀上了,她的长房媳妇的地位受到了新的威胁,所以,转而喜欢林平了,虽然,林平从小生活在一个贫寒之家,但却是一个聪明可爱的孩子,因为他本来就是林氏家族的血脉。   林统领从船上走下来,林氏三兄弟迎上去。林统领的家眷林氏三兄弟是都曾见过面的,所以,大家重新见面,一阵寒暄后,林老二把林平拉过来对统领说:“大爷,这是我大哥的儿子,林平,他是由妹妹一手抚养大的!”林平由继父介绍后,上前就要给林统领磕头,被林统领一把拉住,说:“今天就免了!”   林统领荣归故里后,在一次林府的家宴上,林统领说:“内侄孙女,受到过皇帝的封赠,又为渔民救苦救难做了许多好事,据我所知,她在琉球国,高丽国都有影响,我的一个部下说,在琉球国的一个港口,还专门为内侄孙女塑了像,以表彰她曾经救过他们的功德。”他说到这里停下来,想了想接着说:“在内侄孙女的家乡,我们活着的人更应该为她修庙阁,以纪念她的无量功德!让我们的子子孙孙都来颂扬她!”   林统领的想法立即得到了林氏三兄弟的支持,林老二说:“在我们莆田早已有为对人们有过贡献的人建立了寺庙的先例。”接着,他便列举了长寿灵应庙、显济庙、灵感庙、大蚶光济庙、祥应庙、灵显庙等五座神庙,这五座庙都是为当地的最有影响的人身后所修建的。他举了这些例子,最后才说:“大爷,那我们就在妹妹居住过的地方为她修一座庙阁!”   林统领当然知道:长寿灵应之神曾协同水军捕获了海盗,因此得到皇帝的加封,于是,他点头道:“那地方不错,地点就定在那里,取一个什么名字呢?”   “神仙已经把妹妹的墓称之为‘妈祖’,我们为她修的庙阁,自然也只能取名‘妈祖庙’或‘妈祖阁’,这样顺应老天,也合民心!”林老四很难发表自己的意见,但往往一鸣惊人,他的建议不仅得到了两位哥哥的赞同,而且也得到了林统领的支持,这样庙阁的名字就暂定为“妈祖庙”或“妈祖阁”。   林府和湄洲最有威望的林统领决定为林默修庙阁,很自然得到林氏家族的拥护,即使是异姓,因为他们都曾受到过林默的救助,为自己的恩人修庙,当然是心甘情愿的事。大家根据自己的经济能力出资,没有钱的贫苦渔民便主动地要求出力。   林默曾经居住过的“新房”被推倒了,就在原有的地基上修建“妈祖庙”。   赵家没有了住地,林老二便安置赵老头守林府的后门,刘氏就在林府做一点杂活,一直寡居的大嫂,因为儿子过继给了林老二,她孤身一人,也只得住到林府,管理丫环和那些老婆子们,这样也好照顾自己的儿子,好好读书。   妈祖庙经过一年的施工,才最后完工,林默的像,是专门从泉州南安九日山下延福寺请来了画师与石刻家,先由画家描摹出林默的像,然后,石刻家再根据画像雕刻出一座高4.8尺的汉白玉像,石像雕刻好后,林氏三兄弟,以及湄洲的居民都来观看,这石像像不像林默的生像?经过大多数人认可后,画师再在石像上镀上黄金,成为一座金像--一座真正的林默的圣像。   林老二又用重金聘请了泉州延福寺住持和尚来为新塑的林默的神像开光。泉州是宋代中国的主要出海口岸,早在唐代这里已经建立了中国较早的海神庙--南安九日山下的延福寺,这位男海神名“通远王”。在泉州有这样一个传说:唐咸通年间,延福寺僧人建神运殿,该寺僧人“求材于永春之乐山,遇一叟指引其处,是夕,又梦许护送。既一日,江水暴涨,其筏自至,若神赍运,故以名殿。曰:‘灵岳祠’,谓指木之叟,乐山之神也。祠以祀之,水旱疾疠,海舶祈风,辄见征应。宋时累封通远王,赐庙额‘昭惠’。其后迭加至‘善利广福显济’六字。”这延福寺的住持当然乐意再为一位女海神开光。   新落成的寺庙正式被命名为“妈祖庙”,庙额是从福州请来的的当时有名的书法家题写的。一进寺庙大门,右边站着金将军--千里眼,神情专注,散披衣袍,右手持金杈,右足踏一人形海蛤,左手作远视状。侧面并排的是嘉应面黑而露齿,样子凶恶,身披盔甲,手持大板斧。左边塑着柳将军--顺风耳,面目狰狞,敞胸露肚,右手持方天画戟,右足踏人形海螺,左臂缠一红蛇,作远听状。侧边是嘉佑,面白而善,手持长矛。这便是为林默神像守护的“四大金刚”。一进大门的正殿便是供林默金像的“妈祖阁”。4尺8寸高的林默金像就站在船型莲花宝座上,炯炯有神的双眼,永远遥望着那无边无垠的大海。侍女兰兰就跟随在她的右侧。妈祖庙的檐角,是用生铁铸成的四条欲腾飞的金龙,龙头下的吊铃,海风轻轻一拂,竟敲出美妙的乐音来,正殿脊上,那只昂首的金凤凰,与整个庙宇的造型相得益彰。   开光这一天,湄洲的居民以及周围的渔民纷纷赶来参加这圣典,由于妈祖庙初建时很小,庙里容纳不了多少人,这样,来的人把个小小的妈祖庙围得水泄不通。   赵全自愿带发修行,将来为妈祖庙,点香添油,清扫卫生,此时他正守住大门,任何人没有得到允许是不准进入的,因此,庙里现在空荡荡的。开光仪式将在庙里举行。妈祖阁前的明堂里,早已设置好香案,香、烛已经插进了香炉,因为还没有正式举行开光仪式,它们还没有被点燃。   有吆喝声:“请让开,住持和尚进来了!”那些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便自动地让开了一条道,好让住持和尚进来。由于,人很多,林老二不得不请来了驻守在湄洲岛的守军,来帮助维持秩序。   延福寺住持和尚在前,他身披崭新的袈纱,鹤发童颜,大步流星似的走过来,他的助手在右,林统领和林氏三兄弟陪同在左,在他们后面便是七七四十九名从各地请来的和尚,他们每人手中都捧着木鱼。   当和尚都进了庙门后,那些人群马上又合拢来,幸有当兵的封住了庙门,那些人群也只能在台阶下挤挤攘攘的。   当住持和尚走到了香案前,他的助手立即点燃了香烛。林统领与林氏三兄弟便退在那四十九名和尚的后面。   妈祖阁背后的钟楼上的大钟被撞响了,一响、二响……直到十二响。钟声预报子时已到,开光典礼开始。住持的助手上前宣布:“妈祖庙,林默神像开光典礼开始!”他说后退一步,那些和尚口中念念有词,同时有节奏地敲响手中的木鱼。木鱼声一停,住持走到香案前,开始宣讲大乘佛教及《涅槃经》。他宣读一句,那些和尚就跟着唱一句,并同时敲一次木鱼。   庙里的唱经声与木鱼的敲击声传到了外面,但那些人无论如何也不能看到里面的情况。   住持和尚经念完了,他亲手点燃一炷香,一对大蜡烛插进香炉里,然后把那些燃尽的香灰和纸灰和进那圣水里,他端着圣水碗,慢步到林默神像前,口中念念有辞,一边用手指头蘸起圣水,弹洒在林默神像的身上。林默的神像不仅开了光,而且还受到了圣水的洗礼。林默的金像就站在船型的莲花宝座上,默默地注视着那些狂热崇拜她的人们--她虽然死了,但却永远活在人们乃至他们的子子孙孙的心里了,她的神灵将永远保佑她的子子孙孙,万世吉祥。   庙外的人虽然极想看见里面的情况,但什么也看不到,在这强烈的期待欲望中,那后面的钟楼又敲响了钟声。钟声震撼着人们的心灵,那喧嚷的人群一下子就平静了下来。   住持的助手从庙里出来,亲手把那覆盖在“功德碑”上的红布揭开了。人们虽然知道谁向“妈祖庙”捐献的最多,但那些人都想在这功德碑上找到自己的名字。今天,莆田县县令、王守备都没有亲自来参加这妈祖庙开光圣典,但功德碑却有他们的大名,就是那原来的县令--早被革了职的,也碑上有名。更引人注目的是:那“功德碑”上还有洋文,人们当然不认识。泉州的胡商早已与湄洲林氏家族有商业来往,因此,他们不仅向妈祖庙捐了钱,而且还派了代表来参加妈祖庙的开光典礼,他们是客人,当然不会与当地居民一样挤在一起,他们只得站的远远的。这些胡商信仰的本是伊斯兰教,在泉州当然受到了中国民间宗教的排斥,多一个女海神的保佑自然是对他们一种缓冲--心灵的安慰,或许能尽早在泉州建起他们自己的伊斯兰穆斯林圣殿,而得到官府的承认。   开光典礼一结束,但那些围观的人群谁都想进庙里亲眼看看开光过后的林默的神像,有些人早就准备好了香烛,都想最早为林默神像烧一炷香,磕一个头。住持和尚与林统领他们仍然依照着进去的秩序步了出来。当兵的仍然封住了大门,这时便由赵全来宣布:“要参观林默神像的人,排好队,必须依次进去,依次出来!”   林默仙游后,湄洲渔港的人们最早为她建起“妈祖庙”,然后,再显灵于宁海圣墩。一日一枯木漂至宁海的圣墩,“圣墩”正是林默曾经去过的地方,她曾经在那里为得病的渔民治过病,因此,圣墩的人以为那枯木便是林默的分灵。煞时间便有童谣曰:“我湄洲神女,其枯槎实所凭,宜馆我于墩上”。圣墩另一座妈祖庙便屹立在大海之滨了。   妈祖庙的修建早在宋人祝穆写的《方舆胜览》一书中便有明确地说明“湄洲神女”庙于北宋年间,就建在湄洲海岛上。泉州的妈祖庙始建于南宋庆元年间(1195-1200年),最终由女海神妈祖取代了男海神通远王的地位。 第廿七回 东海小龙女   东海龙王的小女儿决心向林默报复,讨还杀夫之血债。因此,她首先要害死林默的三个哥哥给她以沉重地打击,然后再向她本人下手。一个龙王的小公主,要向已经是凡人的林默复仇,本来是易如反掌的事,但此事却违反了天条,是要遭天谴的,所以,龙王是不会轻易让女儿去干这种蠢事的。   有一天,这小龙女趁父王到天宫去向玉帝老儿奏事之机,于是,便偷偷地溜出了东海龙宫,她看见林默的三个哥哥正在撒网捕鱼,不由得怒火中烧,恨不得把他们一口就吞入肚中,也解不了她心中之仇恨。她变成一条巨龙,把龙尾一卷,掀起一股巨浪,企图一下子就把林氏三兄弟扫进巨浪中,让那些鳄鱼把他们的骨头都给嚼碎。   林氏三兄弟从小在大海的波涛里打滚,岂是那么容易就被打入大浪之中的?三兄弟见大海无缘无故的骤起风浪,心知一定是妖孽在作怪,他们立即从容地指挥水手,把船顺着巨浪,随波逐流,以免被浪峰掀翻,他们的渔船并不是那种平底船,而是一种吃很深的远航之船,船体狭长,它本身就能抗拒六级台风。那小龙女一计不成,又施另一计,就在那平静的大海上刮起龙卷风,风裹着巨浪,滚滚向前,越裹越大,不怕他林氏兄弟本事再大,也难逃脱此劫。林氏三兄弟见龙卷风裹来,便各自划船避开,以免船与船相撞。三兄弟虽然在大海上的经验丰富,但毕竟是凡人,岂能斗得过小龙女的妖法。   此时,林默正在研制一种新药,可以驱除这海边夏天的瘴气暑役。千里眼已经看到渔民们正在海浪中拼搏,顺风耳已经听到了渔民们的呼救声,他俩立即向林默报告了。林默马上停下手中的活,让大家分乘两艘渔船赶往出事地方。林默自己划着小船首先冲在前面,她见她的三个哥哥的船被龙卷风裹住是十分危险的,她十分清楚人的体力有限,最终也会船毁人亡的。于是,她一边把船划近龙卷风,一边大呼:“二哥快把缆绳丢过来!”就这样好不容易才把三艘船上的缆绳套在她的手上,她用另一只手划船,想把三艘船从龙卷风中拉出来。   那小龙女见林默来救她的三个哥哥,不由得大笑起来:“让她四兄妹一同去葬身鳄鱼腹罢!她掀起一股大浪,从林默的头上压过来。林默在大浪中喘不过气来,她被船扣进了海水中,三根缆绳也从手上滑脱了。   小龙女放过了林氏三兄弟,专门来对付林默。林默被打进海水中,几口海水从口里鼻孔中灌入,便失去了知觉。这小龙女便来把林默的元神抢到手,企图带回龙宫中,把她压到龙宫底下的玄冰之中,让林默永世不得超生。她正得意地带着林默的元神,想偷偷地从龙宫后门潜入,却听到一声怒喝:“站住,朝哪里走?”   小龙女一怔,抬头一看却是一个身穿红肚兜儿的小儿,手里拿杆长枪,横在了她的路上,她不由得大怒:“哪里来的野孩子,竟敢在你故奶奶面前撒野!”   “你这小妖精,赶快放了我师姐,我便饶你一命,否则,我剥你的龙皮,抽你的龙筋!”善财童子针锋相对。   小龙女一听,林默是他的师姐,便知道,这红孩儿定是观世音菩萨的善财童子。正因为他是善财童子,她才不能轻易放过他呢?她想:把他捉住,藏在龙宫里,给我作面首,也不枉作女人一场。于是拨刀来战善财童子。她当然太轻视了这善财童子,制服林默容易是因为她是凡人,可善财童子却不是凡人,她那刀砍去,那枪迎来,她才深知这红孩儿的分量,想要红孩儿给她作面首,怕是在龙床上做美梦!善财连刺三枪,虽被小龙女巧妙地避开了,但已经招架不住了,善财刚抽回枪时,那小龙女却投进了他的怀抱中。他想到的是小龙女用刀来刺他,却没有想到这小龙女却用肉体来进攻--这是女人最拿手的绝招,他不得不连连后退避开,可小龙女却无耻地说:“善财,既然,你要了堂姐,连我一起要了,我们两姊妹都来侍候你好罢!”   红孩儿一听勃然大怒,骂道:“不知廉耻的小妖精!”抛出捆仙绳,一下子就把小龙女绑得结结实实的。那小龙女还想挣扎,被善财上前一脚就踢到了龙宫的后门边,让她父亲从天宫回来自己处理吧!然后,善财童子才把林默的元神扶着,飘向普陀山去了。   林默的元神一踏进普陀仙境,便自动地恢复了她原来的龙女本来面貌。   “师姐,当年我送你下山,如今你到人间走了一遭,我又把你接回来了!”   林默突然回忆起东海龙王的小公主陷害她的事,于是质问善财道:“师弟,刚才我被堂妹卷入大海中时,你为什么不早点来救我?”   “师姐,你误会了,那是天意,谁也救不了你!”善财早知师姐会责问他,于是,指了一下远方,说:“师姐,你看:你脱离了苦海,同时也使你……另一个人逃出了劫难!”他本想与师姐开玩笑,但一想师姐正在气头上,所以,把想说的话咽下去了。   林默狠狠地把师弟盯了一眼,抬头一望那遥远的地方,赵公明正在那灯塔山埋葬她的遗体,龙吉公主就站在赵公明的侧边,龙吉把她的瑶池玉佩套在了她的遗体上。她看见赵公明用九节神龙鞭在那陡岩上刻下了四个大字:“妈祖之墓”!她深深地知道,她与赵公明虽然没有缘分,但赵公明却深深地爱着她,尊敬她!她觉得只要有一个男人爱她,她也就心满意足了!在这古灯青佛的普陀山还有什么可求的呢?--神仙的一切不都是空幻的嘛!   “师姐,师傅还在等你呢!”   林默没再说啥了,因为神仙的命运也是操纵在别人手中的,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呢?她跟着师弟一起去拜见观世音菩萨。   “龙女,请起!”等龙女站好后,观世音菩萨接着吩咐道:“龙女呀,本来,你辛苦了,该去休息,但那五人只有你自己亲自去接他们,将来好为你所用!”   “师傅,只要不再派我到人间去,见死不救,什么苦和累我都能受!”   观世音菩萨当然从龙女的话中听出了不满情绪,于是避开话锋说:“龙女呀,你的侍女兰兰,还有你在世间收的那四大金刚,都归在你门下,作你的助手,协助我救苦救难。你现在快  去接接他们罢!”   龙女谢恩后,便从普陀仙山重新飞回大海。赵公明与龙吉公主,早已离开了灯塔山,留下了“妈祖之墓”四个大字。她在那祥云后面,不觉得又回想起她与侍女兰兰山中采药返回湄洲,去祭祀父亲的往事,她睁开慧眼,海边她与兰兰的衣冠冢,仍然面对着大海。而那灯塔山岩中却埋着她在人世间留下的遗脱,衣冠冢也好,妈祖墓也好,它们随着时间的流逝都会消失得无影无踪的,但她这龙女却是与天地永存的。她不由得感慨万千!当她再回过神来时,只见她的侍女兰兰和四大金刚站在灯塔山峰下,那只能立足的地方,朝拜那“妈祖之墓”--林默的圣体。她在云头上看了一会儿,用手一招,便把5人的元神招了上来,然后,再一招手,5人的遗体立即变成了5尊巨大的石像,就让他们永远地站立在那“妈祖之墓”下面罢。   龙女把5人带回了普陀山,给他们准备了一间密室,让他们各自修炼,早成正果。侍女兰兰本是南海中的虾精,在南海中与龙女有一面之缘,本是她的侍女,后来投胎为人,如今要成为真正的神仙仍然还有一段路要走。嘉应兄弟却是纯粹的凡人,凡人成仙更是难上加难,何年能修成正果,那也只有靠自己的造化了。而千里眼与顺风耳却是早已受到了日月的精华,并有数千年的仙历,只要剔除邪念,便能立地成佛。   林默脱离了凡尘,恢复了她龙女的本来面貌,就这样,她也在普陀山开始了清修,暂时,观世音菩萨并没有让她再去救苦救难。一日,她正在静修,隐约听到了“姑姑,救命”的声音,她立即睁开慧眼一看,却原来是侄儿林平与林民在香港海域遇险。她仔细一观察,却原来是东海龙王的小女儿在大海底部鼓动的海浪。她再一考虑,此事,她最好不亲自插手,一边是侄儿,一边是小堂妹。于是,立即唤千里眼与顺风耳来,派他两人去救林平、林民兄弟。   千里眼与顺风耳领命之后,便双双钻入大海底部,脚踏那镇压小龙女的巨石,并用金杈与方天画戟逼住小龙女安静下来。这小龙女由于害死了林默,从而违反了天条,便被压在大海底部,100年之后方能解脱。她受到了惩罚,自然对她的堂姐就更加地痛恨了,虽然,她虽然再也不可能去报复堂姐了,但那复仇之心是无法平息的,她虽然被压在海底,却见林默的两个侄儿乘船而来,不由得怒火中烧,于是扭动着龙身,掀起巨浪,企图淹死他们!   小龙女被迫安静下来后,大海也就平静了下来,林平怀抱着“林默之神位”的牌位,一边指挥他的手下员工,立即把倾覆了的船再翻转过来。他的手下都是精熟水性的船员,他们不仅把船翻了过来而且还把浸在海水面上的财物打捞起来。林平、林民兄弟重新回到船上,见那装金银的箱子还在,便放心了,一些货物掉进了水里,虽然造成了一定损失,但人安全已经是大幸事了。   此次遇险,林平、林民兄弟认为是姑姑林默的神灵救了他们兄弟,于是,上岸后。便在九龙彭蒲围(今大堪村附近)的佛堂门购置了一块土地,并在那里新修“娘妈宫”--林平曾经是林默亲手扶养长大的,所以,姑姑林默就是他的“娘妈”!于是,仿湄洲的妈祖庙里的林默金像,在“娘妈宫”重塑一座,作为他的再生妈妈的偶像。 第廿八回 高丽护航   宋代是一个积弱积贫的封建王朝,北方遭受契丹的威胁,朝廷便与辽东的金国一起灭了契丹,如今金国又成了北宋的边患,宋徽宗再次采取了远交近攻的策略,企图联合高丽从金国的背后袭击,使得金国首尾不能兼顾,一举击败他,恢复已经失去的广袤的中原大地。   北宋宣和五年(公元1123)给事中路允迪奉旨出使高丽。在福建乘船之前,他到演屿庙进香。这福州演屿岛上的演屿庙供奉的是一位男海神,当然,在这里还没有女海神妈祖的立足之地。   一日,早朝讲经后,观世音菩萨把龙女留了下来。龙女当然知道,师傅留她又会派她去救苦救难了。菩萨在那高高的莲台上说:“龙女呀,你在世间已经积攒了许多功德,现在是你取代男海神的时候了!”   龙女并不明白菩萨的意思,因为她从来就没有想到要取代谁。   菩萨接着说:“世间的男海神太多了,每一个地方都有一个,甚至多达五人,这种混乱局面,不利于我们救苦救难,普度众生”。   龙女仍然没有表态。   “现在,北宋已经派出使者出使高丽,将会遭遇到台风的袭击,这正是你与男海神演屿斗胜的好时机,将来,你再得到宋徽宗的封赠,你就可以逐步取代他,成为唯一的中原女海神!”   龙女于是问:“师傅,现在情况怎么样?”   “路允迪已经去演屿庙朝拜了演屿神,因为在那里没有你的神位,当然,他就没有给你敬香火,可能他并没有想到还有你这位湄洲神女。”   说实在的龙女并不想与那男海神演屿争什么信徒,但菩萨的懿旨她又不能不听,于是再问:“师傅,是我一人去,还是带上兰兰或四大金刚?”   “那倒不必去那么多人,你自己去罢!”   救海难,对龙女来说,算不了什么,就是要与妖魔争斗,她也不怕,但此次是与男海神演屿相争呀!她领旨后,便回到 自己的洞府去准备好出发。   主子要去救苦救难,兰兰与四大金刚都来送行。   路允迪选择了夏季从福建路的福州港出发,他率领八艘大海船在渤海上航行,本来南北向航行是最安全的,但却突遇大风暴,一下子就刮没了七艘船。这些本来是福建造的远洋航船,吃水深而船体狭长,一般是不会翻船的,但却翻了。此时路允迪万分惊恐,连忙闭目祈祷:“演屿神下凡,保我平安!”他不管怎样祷告,可那风浪并没有丝毫减弱。眼见他的海船也将被风浪打翻。他突然灵感一动:是不是我没有给湄洲神女敬香,是不是得罪了她?于是,他便重新祷告:“神女下凡,保我平安!神女下凡!”   路允迪的手下徐兢见上司如此的虔诚,他也慌忙跪下祈祷,但他所祈祷的却是演屿神,因此,在他返回京城后,所记载的此次出使高丽经过的文章《宣和奉使高丽图经》中,只记载了演屿神显灵,而忽略了妈祖,或者说,他根本就不知道是湄洲神女护佑了他们。虽然宋徽宗对演屿神、妈祖同时都进行加封,但在当时,演屿神的影响比妈祖大得多。   台湾海峡每到夏季,经常有台风从太平洋南部北上,这种强热带气旋的风力,常在十二级以上,台风经过的地方海浪滔天,狂风怒吼,所以大多数船只都无法抗拒风暴而倾覆。   说来也奇怪,路允迪祷告了一阵,觉得一下子船就平稳了,他睁开眼时,果然有位身着红裙子的神女站在船樯上。海浪慢慢地减退了,天上的乌云也散去了,一轮红日重新挂在了半空中,路允迪所乘船脱险了。   路允迪站起来,一看那船樯上的神女却不见了,他再次跪下去,磕了三个头重新爬起来,命令他的手下,赶快救那些落水的人。但许多人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活着的人已经是极个别的了。   靠着神女的护佑,路允迪独船驶向高丽,再也没有遇到什么风暴了。   在高丽早已有人知道林默--湄洲神女的名字,但却还不知道林默已经蒙难一百多年了。林默曾经从扶桑海盗伊藤万雄那里救出来的十几名高丽女子,后来由福建路把她们送回了国,自然便把林默的事迹到处宣扬,这样代代相传,即使是高丽朝廷也知道福建湄洲有一位了不起的神女。   当高丽国王接见北宋使者路允迪时,国王很有兴趣地问到了林默神女的一些情况。路允迪便把林默遇难的经过和朝廷对林默的封赠转告了国王。最后他盛赞了他能够安全地到达贵国,得力于湄洲神女的护佑。   路允迪出使高丽,扩大了林默的影响,虽然高丽人也有自己的海神,但中国的女海神对他们却更具有一种新的崇拜力。   路允迪完成了朝廷的使命,顺利地返回了福建。他虽然对演屿神并不满意,但作为神祗,那毕竟是神圣的象征,他怎么得罪得起,他必须去演屿庙还愿,履行他的诺言。他向演屿神敬了香后,走出庙门。这福州连江演屿岛上的祖庙始建于唐代,其庙名为“昭利”,其神为唐代福建观察使陈岩的长子,其人乡居有德,后人奉祀为神。该庙经过海风的侵蚀,庙宇年久失修,已经出现了衰败的迹象了,但香火仍然十分兴盛,来往香客络绎不绝。因为,在演屿岛没有妈祖的神位,路允迪只得面对着大海,跪了下来,拜祭那远方的湄洲神女--妈祖。   一位达官跪在那海边祭拜,很自然地吸引来了许多的看客。   路允迪双手合什,磕了一个头,口中念念有辞。那平静的大海骤然间掀起了层层巨浪。在那强烈的阳光下,银光闪闪。就在那巨浪上,出现了一位身着红裙子的女子就站在一叶小舟上。   这一奇观的出现,那些看客们,慌忙跪下来,立即便面对那红衣女子磕头作揖,祈求赐福。可当这些虔诚的信徒们再抬起头时,大海又恢复了平静,闪闪发光,什么都没有了,只有那些海鸥一边翻飞,一边鸣叫,那些远航的船只如同固定在那蔚蓝色的大海上似的。   路允迪回到了北宋的京都,宋徽宗听了他的奏言,亲赐湄洲的妈祖庙一块题为“顺济”的匾额。这一事迹在南宋二十年莆田人廖鹏飞写的《圣墩妈祖庙重建顺济庙记》一文中有叙:“越明年癸卯,给事中路允迪出使高丽,道东海。值风浪震荡,舳舻相冲者八,而覆溺者七,独公所乘舟,有女神登樯杆为旋舞状,俄获安济。因诘于众,时同事者保义郎李振,素奉圣墩之神,具道其祥,还奏诸朝,诏以‘顺济’,为庙额”。   宋徽宗派宦官把庙额直接送达莆田湄洲岛妈祖庙。对于皇上的封敕,林氏宗亲把它作为极高的荣耀。林默离开人世已经整整136年了,她的玄侄孙也已经是白发苍苍的老者了。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可林默的精神却是不死的、永存的。   宋高宗赵构绍兴年间,江口海盗猖獗,神女“驾风一扫而去”,后经常协助官军剿灭海盗,使得中国数万里海疆得以安宁。   宋孝宗淳熙年间,年年发生旱灾,神女随祷随应。   湄洲神女的影响逐渐从莆田的湄洲延伸到沿海一带的广大地区,从而,逐步取代了沿海一带各地的男海神,妈祖成为中国最大的女海神。 第廿九回 红灯指引下西洋   从福建向东航行琉球国,在当时是非常困难的事,因为台湾海峡的季风有其固定的风向,冬春刮东北风,夏秋刮西南风,所以,在台湾海峡一带,最有利的是南北向航行。若要作东西航行,一年四季多数时间内,船只的航向都与风向呈90度角,航行如此危险。唐宋时期大陆已经与琉球国开始了交往,但这主要是商业往来。明初,应琉球国王的要求,明王朝派出使者,航行数千海里去封赠琉球国王。到明成祖时,由于南海海盗陈祖义猖獗,胡商已经不敢再来中国贸易了,于是朝廷又决定向南打通去西洋的海上通道。   据《明成祖实录》记载:“永乐元年(1403年)五月辛巳,命福建都司造海船百三十七艘”。“永乐二年正月癸亥,将遣使西洋诸国,命福建造海船五艘”。朝廷为太监郑和下西洋开始作充分的准备工作。   明朝三宝太监郑和率领船队七次远渡重洋。他曾多次宣称在海上屡得“天妃神显灵应,默伽佑相”。于是明成祖朱棣命令在湄洲、长乐、太仓、南京以及京都建天妃(元朝忽必烈已经册封林默--妈祖为天妃)庙宇。朱棣亲自写了《南京弘仁普济天妃宫碑》碑文,盛赞天妃功德。   其实,郑和也并非妄造天妃显灵的神话。有关郑和在海上的冒险经历,明代就有罗懋登的著名神魔小说《三宝太监西洋记》多种版本面世,书中虽然情节离奇古怪,但却说明了明代那时的海上贸易的艰险。   一日,观世音菩萨亲自召如来龙女,并对她说:“龙女呀!你还记得有一年我们路过湄洲湾时,有一个妖怪正在吃那些渔民,当时,我并没有去救他们,因为那是天机,事隔多年了,也该解秘了!”   龙女一听,以为菩萨又要派她下凡,本想说,却被菩萨制止了。   “龙女啊!那些渔民前世本是无恶不作的海盗,所以应该受到那种报应,是谁也改变不了的!”   龙女静静地听着。   “当然,那妖怪也应该得到惩罚!所以,你下凡去杀了那鳄鱼精!”   听到这里龙女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虽然杀了那妖怪,却得罪了东海龙王的小女儿,她再看看胸前这柄小金剑--这不过是女娲娲娘娘假赵公明的手,送她的一份礼物,可这赵公明还是多年前在这普陀山见过一面,直到如今连他的影子都见不到,更使她奇怪的是,赵公明本是一位叱咤风云的大罗神仙,就连那上界的第一公主都得在他面前服服帖帖的,唯唯若若的,为什么一到凡间就变成了一个懦夫,软弱得还不如一个女子?   “但是,那妖怪又从地狱里逃了出来,第一个遭到危害的就是下西洋的郑和。”   此时,龙女从菲菲之想中回过神来,抑或又明白了许多,抑或更加湖涂了,师傅找她,原来真的要她再次下凡去,她虽然心里很不乐意,但师命难违。她为了争取主动,于是说:“师傅,是不是又要我下凡去?”   “不!此次不是下凡,而是派你去保护郑和安全到达西洋!”   龙女听后立即在心里高兴起来,就凭她现在的功法,要对付一个妖怪应该是绰绰有余,如果是下凡,一个凡人要对付妖怪,可不容易啊!   “龙女,你别高兴得太早了!”   龙女听后一怔。   “那鳄鱼精在地狱里经过这多年的煎熬,可不是当年东海龙王的附马,那么容易杀它了!”   龙女看看她颈项上的小金剑--这柄赵公明送她的“无影神剑”。   “你过来,取下你的小剑!”   龙女依命,把小金剑捧在手中。观世音菩萨提起杨柳枝,在那小金剑上滴了几滴甘露,然后,说:“你重新佩好罢!”   龙女不好直接问师傅。   “这样你就可以制服它,把它重新捉回地狱!”   龙女只身一人离开了普陀山,连她的侍女兰兰,以及四大金刚都不知道她的去向。   为郑和造船的地点在闽江下游的长乐太平港,这里港阔水深,而闽江上游便是造船的木材产地,造船所用的杉、樟、松、梨等各种木材取之不尽,在这里造船极为方便。里人何求写的《闽都别记》中讲了这样一个故事:“(永乐帝)即令太监郑和(又名三宝)同太监王景宏、侯显三人,往福州东南诸番国赏赐,宣谕采取宝贝,令拨各省库银,官军护送,由福州长乐登舟。诏书既下,有司官先在长乐十洋地方造舟。工匠数千,该处便有人搭寮开店贸易,人如云集,竟成大市。……至舟已赶造完竣,三宝太监等皆至长乐,并随从驾官座海船,其余赏赐之物并口粮、军兵、甲仗、诸色工匠,分配海船五百余号,俱在太平港,即吴航头登舟”。   永乐十一年,夏秋之际,郑和登上了他下西洋的宝舰。郑和率领的这支庞大舰队,他这支舰队中有二百多艘战舰,载有27000名官兵护航,因此,威振东南亚各番国。因为他们要航行印度洋,将会遭遇到不可想象的风暴,所以,这些宝舰造得极大、极坚固。郑和乘坐的这艘皇帝册封的宝舰:长带虚梢一十五丈,阔带橹部二丈九尺七寸,深一丈四尺,分为二十四舱。各舱通用樟木贴梁,大抵舱狭梁多,尤见硬固。那八丈高的杉木桅杆,海风鼓起白帆,更见其雄伟。   郑和的舰队已经进入了中国的南海,在这里正是海盗陈祖义最猖獗的海域。   元末中原大乱,早已无暇来顾及海上的海盗了,明初也只能消极的实行海禁,使海盗没有抢动的对象。海盗的猖獗终于使唐宋以来的海上贸易--丝绸之路突然中断了。郑和下西洋其目的就是要重新打通海上走廊。所以,郑和是有备而来的,舰队中除了商船外,便是一支护航的装备有火枪的精良队伍,其目的就是要对海盗陈祖义大动干戈,为诸番国解除海盗的威胁。   海盗头子陈祖义雄霸南海,已经在南海上横行了数十年,胡商再也不敢到中国来贸易了,沿海诸番国也不得不向他进贡。没有胡商贸易实际上也就断了海盗的财源。如今大明舰队把金银珠宝送上了门,岂有不要之理。   海盗头子陈祖义动员了他所有的海盗船只,排在了南海的主航道上,拦劫郑和的舰队。   郑和正在舱中休息,听了他的手下的报告,前面有黑压压一片船只拦住了航道。他听后,立即传令:护军做好战斗准备!   郑和站在甲板上,手握望远镜观察。海盗船见郑和的舰队直冲而来,不得不把主航道让出来,却向郑和的舰队的两翼包抄过去,目标直指郑和座舰。郑和有两艘护卫舰,立即便与海盗船接上火。海盗的火铳枪专门向郑和的座舰集中射击,而郑和的护卫舰同样用火铳枪进行了猛烈的还击。当时的火铳只能放一次,然后必须再往里填火药。   这时,其他护军也围将过来,其实商船上也有重兵保护,这样便与海盗陈祖义展开了一场大海战。明军本是从福建水师里挑选出来的,个个都是骁勇善战之精兵,而海盗也是亡命之徒。   好一场海战,真是杀得昏天黑地。明军的宝船既高大又坚固,海盗船只是经不起宝船的碰撞的,不过是以卵击石而已。海盗船被撞翻了,海盗纷纷落水,被明军的乱箭射死。明军轻而易举地打败了海盗,只有海盗头子陈祖义带着两艘船逃跑了,因为明军不能远离舰队,所以,便放弃了追击。   此时,正是夜幕降临最黑暗的时候,郑和等属下报告完后,传令继续航行。就在那黑暗的夜空中,突然出现了一盏红灯。   郑和在他的护兵搀扶下,重新走出了船舱,他对那红灯望了一眼,不由自主地说:“这是神女给我们的信号!”然后,便跪在甲板上祈祷。   从福建带来的领航员,拿出罗盘,对着烛光一看,对郑和报告道:“那红灯所指正是我们要去的番国港口!”   舰队跟随着红灯,平稳地航行着,没有海风,也就没有海浪,此时的船速也是很慢的。郑和站在船甲板上,他的仆人,给他披上一件披风。他目不转睛地盯住红灯,直到他的腿都站酸了,才由仆人把他扶进舱里去休息。   郑和躺在舱中的床上,如同小时候睡在摇篮里似的,那轻微晃动的船,很容易使他回想起他的苦难的童年,正因为他家里贫穷,兄弟多,父亲才把他阉割了,送进宫中作小太监。他想着想着,便渐渐地进入了梦乡:那夜空中的红灯,落到他的床前,眨眼间,变成了一个身着红裙子的女子。他一惊,便从床上坐了起来,问道:“你是谁?”   “我是谁,你别问!”   “那么,你想干什么?”   “郑和,我要提醒你,前面暗藏着杀机!”   “你一定是神女!”郑和慌忙从床上溜下来跪拜,他再抬起头时,穿红裙子的女子已经不见了,于是他大呼:“神女! 神女!”   外间的仆人以为郑和在说梦话,于是上前叫道:“郑公公!郑公公!”   郑和被他的仆人喊醒了,却原来是一场梦,他翻转身坐起来,说:“小张子,快扶我上甲板看看!”   郑和走上甲板,看那前方,白蒙蒙一片,再也找不到红灯了。于是对领航员问道:“进港,还有多少海里?”   “郑公公,还有半个时辰路程,我们的船队就要进港了!”   “现在是什么时辰?”郑和问报时员。   “郑公公,现在已是寅时!”   郑和听后,立即回到舱里,并派他的护兵去把王景宏、侯显二人叫来。   舰队继续航行,天空已经露出了鱼肚白,前面的领航船已经向番国的港口发出了进港的信号。   郑和已经传他的护军,做好战斗准备,防止番国来抢劫货物。同时传令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私自下船上岸 。   番国的海港里零星地停泊着些大小不等的船只,那些船只比起大明的宝船,显得很寒酸了。郑和派王景宏上岸,递交了国书,要求国王派代表到宝船上来接受大明的封赏。   时间过了两天,番国一直不给回话,但郑和也不上岸。   其实,海盗陈祖义先一步逃到了这番国,海盗头子陈祖义一上岸就受到了番国国王的接待。陈祖义便向国王大吹,鼓动他抢动大明的舰队。陈祖义说:那郑和的舰队载有大量的生丝、茶叶和瓷器,还有无数的珍宝。然后欺骗国王道:“如果国王在海港里动手,我们就从郑和的舰队的后背发起进攻,这样两面夹击,郑和的舰队就成了瓮中之鳖”。这偏安一隅的番国国王终于被陈祖义说动了心。由此设下计谋,诱使郑和上岸,一举擒拿,所以,国王迟迟不派人与郑和接触。因为国王在海盗与郑和之间谁也得罪不起,郑和的军队足以灭掉他这番国,可那海盗陈祖义也会使他的国家不得安宁,他还在观望:等待海盗向大明船队发动进攻,希望大明的军队一举把海盗铲除。   郑和每天都派人上岸去催促国王尽快派人到船上受封赏,而番国却要求郑和上岸去册封。双方僵持着,郑和已经在这海港里等待了五天了。他的军队本可以灭掉下西洋路上的任何一个番国,但他却是和平的使者,并不需要别国的领土。   海盗陈祖义却有点急不可待了,他的目的是要挑起番国与大明舰队的矛盾,只有这样,他才可能在夹缝里求生存并渔利。   实际上,番国早在海岸上布置了重兵,就是要等待郑和上岸后才动手。陈祖义害怕时间长了,国王会知道他已经被郑和打败的事,同时也害怕郑和的舰队会安全地离开这里。于是,他便组织他的喽罗装扮成大明的士兵,趁着夜色,向埋伏在海岸上的番国军队发动了挑衅性的进攻。番国的军队以为是郑和的队伍从其他地方登陆了了,从背后对他们的袭击,由此,番国军队便发动了对海港里的郑和的舰队的攻击,由此双方便展开了又一场大战。有诗为证:枪声大作乱箭飞,杀阀威振龙旗挥。   两万健儿齐奋勇,只为和平不为谁?   但因海盗太猖獗,不动干戈哪能行?   南海波涛接东海,自由贸易中华魂。   陈祖义挑起了番国军队与郑和舰队的冲突后,他们便脱去了大明的服装,来协助番国军队。这陈祖义本是从地狱里逃出来的鳄鱼精,在地狱里遭受了多年的烈火的熏烤,所以,它也就在地狱里炼成了钢筋铁骨,甚至还能口吐烈焰,即使是礁石也会被点燃。这样的妖魔,再怎样精锐的甲兵也是不可能抵挡的,所以,观世音菩萨才派出龙女来协助郑和。   番国军队虽然比起陈祖义的海盗队伍战斗力强得多,但绝不是大明军队的对手,宝船已经接触到码头,大明士兵纷纷跳上岸来,而番国军队却节节败退。就在这时,陈祖义现出了原形,一条巨大的鳄鱼精,伸出长长的头,张开血盆似的大口,向郑和的舰队喷出了一股带血腥味的火焰。   鳄鱼精早已熟悉了郑和的座舰,因此,不断地向宝舰喷火,企图一下子就烧死郑和。郑和的处境是相当的危险,船一旦着火, 就必死无疑。   就在这时,从天空中突然飘下来一阵暴雨浇灭了鳄鱼精喷出的火焰。郑和马上从甲板上爬起来,只见一道金光卷向那海岸上的鳄鱼精。   鳄鱼精的火焰被浇灭后,明军除了留守宝船的人外,大多数人已经登上了码头,开始追击海盗与番国军队。   那红衣女子正要结果鳄鱼精的命时,只听得:“龙女,剑下留它一命,让我们带回地狱,接受阎罗王的惩罚!”   龙女对黑白无常道:“那就拜托你们,以后把这孽畜看管好!”   郑和跪在甲板上,磕头,眼见那身着红裙子的神女慢慢地离去,消失在那夜空中。   “公主!”   龙女抬头一看,却是侍女兰兰与千里眼和顺风耳他们三人来迎接她。   龙女驻住云彩说:“柳将军,你留下来,继续保护郑和下西洋!”等顺风耳领命后,她接着说:“我们回普陀山,柳将军有麻烦时,我们再来!”兰兰那眼睛总是盯着龙女胸前挂的那柄小小的金剑,可能除了她之外四大金刚是不知道那小剑原来是财神爷赵公明送给龙女的定情之物。   大明军队上岸后,番国军队望风而逃,番国国王不得不归顺,把那些残余海盗捆绑来交给大明军队处置。   郑和封赠了番国国王后,在柳将军顺风耳的护佑下,继续向西洋航行。经过七次奉使远航,平服三十九国,威振海表。 第卅十回 乾隆拜妈祖   乾隆(爱新觉罗.弘历)南下游江南,特意到了福建省莆田境内。因为他早就听人说湄洲岛的妈祖庙的神女有灵有信,神女对他成为一种无形的吸引力,心里觉得非见见妈祖圣像不可,便决定和随行太监小张子,亲自去湄洲岛妈祖庙瞻仰。   这天下午,天气很热,也没有风。乾隆和太监来到莆田县文甲村渡口,江上一直没有任何船只,直到日落西下,还不见一只船影。两人本来已经走得脚酸腰痛,此时饥肠辘辘的,那小太监牢骚满腹,说:“万岁爷贵为天下之主,何必为一尊地方菩萨,受此劳苦呢?”   乾隆听后很生气地说:“我们既然来了,当然得上岛走一趟。如果妈祖以虚名惑众,寡人定要拆除神庙,砸毁其金身!”乾隆刚刚说完,只见海面漂来一只小船,船头坐着一位老渔翁,船尾立着一个小姑娘,生得很俊俏,象仙姑一样,头顶发式如一道顺风帆,帆边别着数枚五彩贝壳,上身穿白纱裙,下配水火鞋,鞋头镶着一束浪花图。统治者本来就是一些好色之徒,皇帝犹为甚者,乾隆皇帝自然也不离外,看见这个渔姑后,如同喝了五斗酒,两颗眼珠一直盯着那女子的隐秘处,恨不能立即把那女子据为已有,他是皇帝,有什么办不到的?可是,他现在是微服私访,身边只有一个小太监,那种呼风唤雨的本事却施展不出来了,一个皇帝也如同一个地痞流氓一样望着月中的嫦娥想入菲菲罢了,除非有一只天鹅老死了,在那水池中腐烂,被癞蛤蟆碰上,当然能美美的饱餐一顿,也不枉癞蛤蟆做了一个美梦。   站在旁边的小太监,看见皇帝那个色迷心窍的样子,于是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衣裳角,示意主子不要露出马脚。然后,小太监放开他那母鸡声,对那摆渡的老艄公大叫道:“请施个方便,渡我们上岛,以免误了时辰,事后自当厚谢!”老艄公听了后,摸了把胡子说:“我父女两人,专门在这里接引过往客官,只是今天天气炎热,过渡人客不多,所以晚出来了,两位客官一定久等了,快请上船吧!”   乾隆皇帝还在注视着那渔女,企图找出这渔女与他的成群嫔妃有何不同,可那女子并没有正面看他一眼,一双玉手握着木桨,注视着大海。小太监不得不把主子拉了一把,扯上船来。   渔翁摇橹,渔女掌舵,向湄洲岛划去,没有想到,船刚到海中,忽然哗啦一声,一阵风过后,那小小的渡船便在波涛上颠簸起来。这突然的变故,可把这皇帝老倌的幻想抛到了这大海之中了,不说占有这渔女,怕要与这渔女一起到鱼腹中去做夫妻梦了!想到此,那双脚一软,那对只在情人面前跪过的膝盖竟与那硬邦邦的船板接吻了。那小太监当然对美色早失去了功能,但这种功能却转发到了权力、金钱上了,当然给皇帝做狗,总比给那些官僚做狗要荣耀些吧。但如今怕做狗都不可能了,主仆两人倒在一起,只有在这时,才丧失了尊卑,等级!   渔翁与渔女却安然无恙,一边划船,一边谈笑风生。渔翁见这两位客官惊慌得那个样子,于是安慰道:“客官不必惊惶,这小船来往有妈祖保佑,逢凶能化吉,请两位客官放心,保你万无一失!”乾隆听了,觉得自己是九五之尊,天帝的儿子,在这女子面前,即使她是神女,也绝不能丧失了尊严,想到此,便壮着胆,站了起来,那双一直盯着渔女的眼睛才在船舱中发现了供奉的一尊神像,那神像面貌装束,与那掌舵的渔女差不多,不同的是渔女身着白纱裙,而神像却着的是红裙子。一个皇帝的心态自然与地痞流氓的心态是不同的,同时与那些狗官也不会一样的,在神圣面前,他虽然是九五之尊,也自觉得渺小了许多,那双膝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此时他当然不是向情人求欢,而是真心崇拜神圣。然而,不知怎么回事,他那双膝却对准了掌舵的渔女,可那渔女却把身子一侧,他那头正好对着渔女的屁股。   其实,这渔女虽然面貌装束与妈祖的面貌装束一模一样。但,她并不是妈祖,却是妈祖的侍女兰兰,她在普陀山修炼了七七四十九天,终成正果,可人世间已经过了数百年了,生生死死竟是数十代了,改朝换代,那些自封为上帝的儿子的人们,清廉的也好,荒淫无耻的也好,残暴的也好,宽容的也好,都如同走马灯似的,在人间世匆匆而过。又一个狂妄的人世间皇帝--乾隆出现了,妈祖当然知道他的前世究竟是谁,正因为她知道这一“天机”,所以,妈祖才决定派兰兰与千里眼一起去超渡乾隆诚心向佛,以佛心治理国家,做一个好皇帝。于是,兰兰与金将军千里眼化装成父女来接乾隆皇帝,趁机超渡他。兰兰却没有想到,一个天下人崇拜的至圣至明的“天子”也是一个好色之徒,所以,她鄙视地转过了身--因为她没有妈祖那种神力,来推测弘历的前世,假如她知道的话,她一定会爱屋及乌,也许不会来鄙视他的。   乾隆皇帝就面对着渔女的屁股,双手合什,祈祷道:“神女在上,赐朕平安,若能如愿,自当厚报!”   乾隆的诚心祷告,终于打动了妈祖,转眼之间便风平浪静,小船平稳地渡过了海峡。船停靠湄洲码头。乾隆主动要请老渔翁陪他游妈祖庙。他虽只请老渔翁,自然渔女也会一同游览的,他也就趁机好仔细观察一下,这渔女究竟是不是神女?老渔翁见客官一再邀请,不好再推脱,只得陪同客官一游。   渔女在前带路,乾隆与老渔翁紧紧随着渔女,来到了妈祖庙。弘历抬头一望那妈祖神像竟是如此的威严,而从那威严中对他又透出了一种亲切感--他真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他不由自主地大跨两步,走到莆团前,从太监手中接过一锭银子,放在了那“功德箱”上,因为那“功德箱”的进入孔太小,那银子无论如何放不进去的,然后,那双腿便跪了下去。站在旁边的尼姑手拿起敲罄的木椎,当乾隆叩一次头,她就敲响一次,因为施主给的银两多,所以这尼姑也就特别卖力气,把那罄敲得特别响。罄声就在这小小的妈祖庙里回响,恰好此时是酉时,庙宇后面的钟也敲响了,钟声自然就压倒了罄声。   乾隆在妈祖像前三跪九拜毕,才依依不舍地走出庙宇,真是一步三回头,他在脑海中总想从他的那些嫔妃中找出一位与妈祖圣像相似的面孔。太监见主子的异样举动,真有点莫明其妙的,他不得不来把乾隆拉走。那渔女见这皇帝老倌竟如此的反常,她想到:为什么龙女自己不亲自来超渡他,却要派她来的原因,她不由得把那美丽的小嘴瘪了一下,然后,才对乾隆嫣然一笑。“老渔夫”虽然根基深厚,他一样不明白这个中的来龙去脉--龙女总不好得带着人间皇帝来朝拜自己嘛!太阳已经西下了,乾隆不得不再次请求渔翁父女划船送他们回去。在回去的船上,乾隆再把掌舵的渔女与那妈祖神像一比较,显然,这渔女虽然与妈祖长得很相似,但缺乏妈祖神像那种威严感,当然这渔女选进宫中,做一个才人,自然是别有韵味的。当他再把目光从渔女身上转向渔翁时,于是好奇地问道:“为何妈祖神女如此灵验呢?”渔翁回答道:“行船的人,心中有妈祖,精神也就集中,临危不慌,自然无难无灾,神女因此灵验!”   渔翁重新把客官送到文甲村渡口。乾隆主仆两人上岸后,再回头一看,那船与渔翁父女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留下的却是一派无边无际的大海,海中的湄洲岛--妈祖庙中的妈祖圣像占据了整个天空。   乾隆站在那里却产生了一股莫明其妙的惆怅,他这九五之尊也黯然丧神。然而,他一捏手,那手中却有一个贝壳,他便顺手拢进了他的长袖。回到旅馆,当小张子给他去准备茶水时,他重新从袖中拿出来,这贝壳并没有啥奇特处,他用手把它搬开,一股奇香扑鼻而来,一看里面是一粒药丸,他毫不犹豫地把它送进了口中。再看那手中的贝壳却不见了。他慢慢地咀爵着药丸,眼前又出现了妈祖那庄严肃穆的圣像……那头上点缀着五彩贝壳的渔女,对他一瘪嘴,最动他心魄的是那嫣然一笑。   “皇上,请饮茶!”   乾隆才从想入菲菲中回过神,接过小张子递到他手边的茶杯,呷了一小口和着仙药咽了下去。弘历凭着神女送他的这粒仙药,在位六十年,活了八十岁。撇开他荒淫的一面,他确实还是一位好皇帝,最值得称道的是:他到了晚年,主动地把皇位让给了他的儿子嘉庆。   乾隆回到北京,心念妈祖的恩德,岂敢失言,立即挥毫,写下四字--“海不扬波”,命人做成金匾,派太监送往湄洲妈祖庙供奉,弘扬妈祖功德。同时,命一宫中画师与太监一起去湄洲妈祖庙把妈祖的圣像描摹回来,供奉在宫中,使他每天都能看上一眼妈祖。   乾隆的子孙,给妈祖的封赠达到了极点,咸丰皇帝封妈祖为“天后”,封字长达64字:“护国庇民妙灵昭应宏仁普济福佑群生诚感咸孚显神赞顺垂慈笃佑安澜利运潭覃海宇恬波宜惠导流衍庆靖洋锡祉恩周德普卫漕保泰振武绥疆天后之神”。从此,妈祖由一个地域性的民间偶像,到达了与上帝平起平坐的地位。直到清末,近一千年间,各个朝代对妈祖的封号多达四十余次。自此,人们心中早已遗忘了那些各种各样的男海神,只知道女海神--妈祖。 第卅一回 妈祖精神   (结语)   历年正月初四--财神日,所有渔船驶向妈祖庙前海域,船头向着妈祖庙,大行祭拜活动,这已经成为香港、澳门渔民们的例行祭奠活动。   天后(林默)诞生日--夏历三月二十三日,香港、澳门海陆居民组成专门委员会负责组织演唱“神功戏”,“神功戏”的内容是颂扬妈祖救苦救难的事迹,一般都在妈祖庙前搭棚上演。100多年前“神功戏”唱得最出色,近20年仍不间断。   澳门半岛有天后古庙;凼仔岛有天后宫和关帝天后庙;路环岛有天后古庙。1842年,满清钦差大臣林则徐巡视澳门,就曾向天后古庙进香,保佑他抵制列强、禁烟成功,使中华民族重新强盛起来。   中国海神与西方海神具有不同的文化特质:欧洲海神波塞冬体现了西方人冒险、征服、掠夺、霸权的海洋文化精神,可中国的海神妈祖却是一位和平象征的偶像,她体现的是平等交往、自由贸易的海洋文化精神。所以,妈祖这位中国海神,伴随着华人的足迹,早已走向了世界。   在东南亚以及日本、琉球、朝鲜半岛数百年前已经修建有妈祖庙--供奉林默圣像,成为当地华人崇拜的海上保护神。仅日本的长崎市奉安妈祖像的寺庙就有三座,日本人称其为“唐三寺”。中历三月二十三日,长崎锻冶屋町崇福寺妈祖堂内,各地侨胞进香团,欢聚在这里,张灯结彩,舞狮耍龙,演戏踩跷,热闹非凡,共同庆贺中国海神--妈祖的生辰。   即使在那遥远的欧洲、美洲大陆港埠,他们虽然有自己的海神,但对中国女海神也给予了一席地位:法国巴黎的天后宫。   美国檀香山的天后宫。   ……   妈祖--林默,这位高雅而年青的母亲,她身披着象征吉祥的红衣,在茫茫大海上飘行,哪里有海难,她便赶去那里营救落难者。她将给芸芸众生永远带来和平与安全、好运与吉祥!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gzbysh】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